在看不见战斗场景的地方想象战斗,时间仿佛会被拉长。体会不到战场里的紧张,焦灼却一点点上升。
那一天我可能等了有十多个小时以上,太阳都斜的厉害了,远远地才看见人影。
那一天我没有急着跑去迎接,而是站在火之寺门口默数人影的数量。数量对了,我也就放心了。整个过程中的情绪都很平稳,没有大起也没有大落。
多亏了火影赐我的封印,我已经很擅长在摆脱纲手、卡卡西的情况下保持冷静。
因为脑子清醒,所以也已颇确信就是那群人,且远远的就看见了鸣人的金发——他应该是后来赶上加入战斗的——看到他我就知道,“救世主”还是成功了,哪怕早了一个星期,他也练成了必杀技。
但是为什么呢?
“诶?为什么要一个星期以后?我哪有那么笨!”听到类似的疑问,鸣人在病床上好像要翻下来。
“你别动!”嘴里骂着白痴,拳头却只攥了攥就放下了,小樱面对着惨兮兮的同伴,到底也温柔了许多。
大战之后,和预言里地结局一样,角都死了,飞段被封印。三个人重伤,卡卡西、鸣人和丁次的父亲秋道前辈,其余人轻伤。卡卡西的伤主要还是源于——已经是老生常谈了——写轮眼的负担,而角都企图抢夺卡卡西心脏所带来的只是一场稍嫌麻烦的外科手术,回村子在再处理也不耽误。
现场经过了简单处理后,所有人带着火之寺僧众的感谢回村。
“是那个草木说的预言。”医院里,自来也回答了鸣人前面的问题,但他语气里多少让人听出了对“预言”这个词的不屑。
“而且你就是笨蛋。”这句话是佐井加的,笑眯眯地加上的,笑容真诚。
病房有一秒陷入沉默,面对这种尴尬我倒觉得还好,但大和有点受不了。
于是他发出一阵干笑:“哈哈,其实鸣人好像也挺早就领会到一些精髓了。”
“是么?”自来也抬起下巴,半信半疑。
“真的啦!”鸣人那只没受伤的左手对着被单一阵乱砸,“从阿斯玛老师教过我怎么用风遁之后,我很快就明白了!”
“但是那天小夹教你怎么切开树叶的时候,你还是一张白痴脸。”佐井这孩子到底练的什么功?谁能用这么真诚的笑脸说这么多伤人的话?
鸣人的肩膀明显耷拉下去一会,随后才又说:“但也正是小夹姐推荐我去找阿斯玛老师,我也才在同一天就明白了风遁的精髓嘛。”
七嘴八舌地打了一会岔,气氛虽然轻松,但总有一种不大协调的感觉弄得我浑身不舒服。也可能是我神经质,才会即便不认为有什么错处,却还是忧心忡忡。
或许心事重重的不止我一人。很快我也注意到纲手已经有一阵子没说话,看过去,她刚好也如有所觉地抬了抬眼,恰巧看过来。
我越发困惑。
“行吧,鸣人在这里好好养伤,小樱你负责。”纲手这时开口突然惊到了我。而接下来她所做的就是点了我的名字:“自来也……小夹,你们跟我回办公室。”
“嗯,可以。”自来也仿佛也注意到了纲手思索时微微蹙眉的神情,如同了解了她的心中所想那样点了点头。
只有我还有些茫茫然。但还是不得不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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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觉得草木怎么样?”甫一关上门,女火影就开了尊口。
忽略了还有我一个外人在,自来也很随性地走到办公桌边一抬腿坐了下来。“那不就是你做实验的一个试验品么。”
虽然他的话其实对草木有些残忍,但听到他这么说我反而有放心的感觉。
“我不是说之前那个‘草木’。”纲手有意强调了这个名字,“我说的是现在这个叫‘藤’的女人。”
“她充其量就是个女孩。”我忍不住打岔。
“不管她是什么。”纲手的表情分明很认真,“小夹,你为什么没有想过要弄明白她醒来之后如同注入了另一个人格?”
这句质疑让我听了一惊。但很快我也明白过来她只是在问,最多是在指责我没有尽心思考,并不是质疑我为何坦然接受了草木死而复生后的变化——其实我很清楚这八成又是一出穿越的闹剧。
“我没明白您的意思。”我装傻。
“啧。你就不想知道会不会是手术中出了声意料之外的状况?”纲手继续使劲暗示,见我继续一副茫然不带脑子的模样——谁能叫醒装睡的人呢——于是才不大高兴地说出她的猜想:“手术采用的细胞是来自于谁的?这个人是什么身份,有什么来头,怎么死的!”
“呃……已知的是选取了一位日向族血统的女孩……怎么死的么……”临床实验并不是我操刀的,我怎么会知道那么详细。
但到这里我反而松了一口气,纲手想偏了,这很好。
“赶快去查!”女火影皱了皱眉,大额头上绷起一道青筋。
我刚要答遵命这就办,她又按住了我说:“把草木看好,明早我会派暗部过去交接。她现在的能力虽然没有达到实验的预期,但阴差阳错地,反而得到了我们料想不到的能力。”
我才放松的精神和肌肉随着她的话立刻紧绷了起来。
好在有自来也替我说出了质疑:“纲手,你认真的?先不说‘预言’这种神乎其神的技能是否存在于世,就说那个胸前一片飞机场的黄毛丫头,真值得你如此重视?”
“她的能力如果为木叶所用,那就是利好;如果一旦被外界得知和抓走,会是致命一击。”
“那就干脆杀了。”不愧是几场大战走出来的三忍,说出的话竟让我听后如坠冰窟。
“不行,我还没有想好。”纲手断然否定自来也的提议,“先把她看好,等下一次重大事件的发生。要是她真地预言准确了,我会好好启用她。”
“师父,我认为这样不妥!”我赶忙阻拦,虽然从此刻到后来我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如此反对。而眼下却捡了最没说服力的理由:“她还是个孩子。至少从心智上来看还是孩子。”
果不其然,纲手瞥来一眼微妙的困惑和不屑一顾,便不由分说地终止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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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并没有按纲手的命令去查什么“日向血统的女孩”,因为没必要,在蜷缩于地下实验室的那半年,所有的材料都已经被我翻烂,任何与草木实验有关的信息我都了然于心。只不过当前不想一股脑地汇报给纲手而已。
看来即便是施加了火影咒印,也并未能让我表现得多么听话。反而让我更加熟稔于撒谎与装傻、在权威面前无动于衷、在淫威之下更加冷静地打我自己的小算盘。
我没去实验室,在离开火影办公室后,径直去了医院,将卡卡西接回他的寓所。
扶人坐到餐桌旁,我松了一口气,收好轮椅道:“你应该在医院里至少住半个月再回来。在这没人能保障你安全,甚至于去上个厕所都会磕着碰着——你现在就是这么个状况。”
“那我向火影大人申请你留下来保护我吧。”倚在桌前,他如是玩笑。
看见他那样的笑容,我的心如同本能地宽慰,但念头电光般一闪的工夫,不愉快的记忆又重回脑中,两种情绪两相矛盾,我的理智反而感到了尴尬。
简单地搪塞一句,我转身进了狭窄的厨房。“你去问吧,纲手大人会不会答应,我就管不着了。”
背后传来轻轻的吃笑,我没做反应,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简单地煮了一锅汤,一锅饭,盛到餐桌边,将筷子递到坐在椅子上不便行动的人手里。他卖萌似的一笑,却还没待调整好握姿,筷子就从手里掉了下去。
我堪堪接住一根,抬起头来只见银发人的讪笑,倒不是装模作样。
“我来吧。”重换了一双筷子来,我主动揽下喂饭的任务。他这个样子,恐怕我确实无法丢下他一个人。“算了,我去跟纲手大人解释吧,大不了向长老也请几天假。”
面前,含下一口饭的人咀嚼地香甜,连双眼都弯了起来,如同餍足的猫。
“卡卡西,”看着他乖乖吃饭的样子,我又忍不住思绪飘了很远,“这次我在火之寺,和住持大人聊了聊。”
他嗯了一声,完成吞咽的动作以后,神情温和地等我说下去。看到他这副样子,我就怎么也想不起来出征之前他是怎样在火影面前打压我的了。
“他告诉我:夭折的孩子是会被罚在河边捡石子,久久不能投胎转世。你说,樱桃……”我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他,只见深灰色的眼睛定定地看过来,平静地让人看不到那背后的思绪。
我顿了顿,还是决定说下去:“我想为樱桃捐一尊地藏,我不迷信这些,但是……但是如果是真的,我不想让她一个人孤独地等。她是个好孩子,应该快点找到父母,即便那个母亲不会是我了……”不知不觉间,眼前模糊了起来,温热的水珠倏地滑到唇边,我使劲眨眨眼,才又看见慈悲的眸子。
雪片一样的睫毛,平静时温柔的灰瞳。旗木樱桃,假如能够长大的话,会多么漂亮啊。
“好,就照你说的。”抹开眼泪的手还有着轻微的颤抖,但宽厚的手有足够的力量,我已经接受了他足够多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