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还有点感慨。
两年前风云聚焦的中忍考试上,我是第一次见到大蛇丸,那时候他睥睨的眼神大约看都不曾看我一眼。
而时过境迁,如今我居然就在大蛇丸的秘密基地里,手里摆弄着瓶瓶罐罐,虽然四肢还戴着镣铐,但我会被抓来这本身不就像恭维了么?
——这么想会不会太病态了?
也对,我可没什么好自得的,起码没逃过兜的阻截,而且到现在两天过去了还没想办法逃出这个地方,就说明了我的实力着实令人堪忧。
更何况,再这么下去,火影真把我当成了“死人”,我就没气嘚瑟了。
我果然还是应该求生欲强一点比较对。奇怪我怎么丧失这种本能了呢?
“药师君……”像是没话找话似的,我抬起头,“药师君,如果你很不舒服的话,是可以随时找我帮你解开的。我看这么多天你好像也没找出解决办法……”
早在见大蛇丸的那天我就注意到了,可能是经过和我的一番“追捕-逃脱-反击”战(当然逃脱没成功,反击也没成功),他留下了一点后遗症,导致行动的时候总像伸不直腿一样,走路有点跛不说,有时候一不小心还会露出狰狞的小表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被点名的人转过头来,露出一如既往的嘲讽脸。
但把柄在我手中,不用猜也知道嘲讽的背后有多隐忍。
“哦,那就算了。当我没说。”
“……怎么,火影的狗也想投靠到大蛇丸大人这边了?”明显是故意反击。啧,男人的好胜心。
一笑带过,低头继续翻书。也不管那双无法忽视的目光——大概是想不顾大蛇丸的阻挠,在我头顶“烧”穿两个洞吧。
过了一会儿,大概也是我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这才又自讨没趣地开口:“难道说在木叶就从未有过一个能给你信赖感的人么?换句话说,你从没被谁温暖过么?”在四周寂寥幽暗,只有一束光能照亮桌台的空间里,这句提问一出口仿佛就像自言自语一样消失无踪,但我知道,他在听。
但良久,我得到的回复只是:“闭嘴吧,女人。再想不出办法解决‘池中鱼’咒印,不要说火影不会留不忠的狗,这里也不留吃闲饭的狗。”
啧,真是油盐不进呐。
我是在什么不自知的情境下和他结过仇么?为什么感觉除了油盐不进之外,还有别的理由,让他特别地容不下我?
这样可不太妙啊,这样对我逃出去也并没有任何好处。
我开始下意识地朝门口瞟,一边瞟一边握住锁着手腕的链条。
其实若是能直接发动一个杀伤力足够的忍术或是幻术就好了,但偏偏“有人”警告过我不要轻举妄动,而我偏偏就信了,并且我相信这条锁链(虽然和之前的相比细了不少,起码不累赘。)不是普通的锁链。
况且在我没有逃跑路线的时候,做困兽之斗也不是明智之举。
正想着,门动了。
我几乎以一种戏剧化的心态期盼,即将走进来的如果不是救世主就是死神。
Bingo
“你来早了,佐助。”就在来人踏入房间的同时(目光有没有扫过来不清楚,但肯定脑袋是一点也没往这边偏),兜收起狰狞的表情,换回扑克脸迎了过去。
“嗯。”也没费神解释晚来的原因,那位个头突然窜高了不少的少年,好像长成大人了的少年,走到灯光下伸出了胳膊。
兜仿佛见怪不怪地端出一个托盘,里面已经提前放好了抽血的工具。
“这是为了实验采集样品,还是定期检查?”我直截了当地发问,当然也在同时表明自己的存在。
少年果然将脸转了过来,他果然是早就发现我在这里,表情自然也毫无变化。
倒是我,主动摆了摆手:“嗨!”
“你怎么在这?”也很直接。
“我也被抓过来了呀。”
“我不是被抓过来的。”他面不改色地纠正,接着说到:“你的语气也不像被抓来的。”
很奇怪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他白净的肤色却没有任何苍白的痕迹,可以推测出是时常出去走动的。或许他在大蛇丸这里还是享有自由的,那么大约他说不是被抓来的,未必是因为忌惮兜在这里才如此反驳。
“那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太情绪化吧。”我笑着去打量他,或许是故作轻松,其实心理也油然而生一种亲切感。黑发在灯光下散发柔顺的光芒,双眼虽然不含情绪,但清亮透澈,还是少年人的神采。
老天,他和他的兄弟长得真像!
没一会,兜已经抽完了三小支血液样品,收进盒子里的同时也掐断了我们的对话。
“今天就先这样吧。等结果出来了再说。”兜的话含含糊糊,大概也不想让我听到太多。
“走了。”
于是少年也像毫无留恋般起身离开,背影在门关上之前渐渐远去。
但我应该是看见了他疑惑的眼神。我真的太惯于察觉他的神色了。
“别太得意。”
一句冷冰冰地话将我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
“嗯?什么?”我故作不解地看向兜。看着他那嘲讽的模样,忽然有个冲动想要惹怒他——当然我是不该有任何冲动的,否则火影咒印就毫无意义了——“我可能太早见到佐助了,是么?”
但我的提问毫无意外被无视了。兜只是我行我素地说着:“你以为见到了佐助对你会有什么好处?算是一个善意的提醒,你猜怎么着,佐助可能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孩子了。”
“孩子当然会长大。”我一点也没犹豫地接茬,“我以一种近乎养母的心态,感谢你们把他养育成了身体健壮的小伙子。”
如果我没看错,兜的表情又扭曲了几分。光线明灭处,我也分辨不清那是恨还是妒。大蛇丸这里还真是收留了不少木叶的问题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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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不擅长在这种封闭的地方判断时间,即便我也经历过半年全封闭的生活。
大蛇丸基地的藏书也是令人赞叹的,而且他为了展示某种“诚意”甚至允许我接触大部分的资料书籍。就算我什么力也不出,不做实验不帮忙,也能安然坐在里面看一天的书。
但可惜的是我对知识缺少本能的渴求,所以一天下来我一半的时间是在神游、在思索,当然这里又有一半时间是在想该用哪些办法逃回木叶、逃回去之后又该怎么解释自己到大蛇丸基地造访了几天的事情。
即使回到了“牢舍”(这是我为自己的境况创造的词,因为这是牢狱,也是每天大蛇丸想当然安排的“宿舍”。),我依然在想象纲手皱着眉的样子、长老怀疑的眼光、团藏阴阳怪气地建议把我关进地下一辈子。
“亲者痛,愁者快啊……”自言自语在走进牢舍的同时被掐断,我定定地看了一眼里面,不无欢喜又如愿以偿地扬起笑脸:“你怎么在这?”
坐在地上的人抬眼看过来,记忆里漂亮的小模样和日渐成熟的脸重叠在一起,若我能有一瞬间的恍惚,我定然会想不少的画面。但可惜“护士”姐姐日渐丧失了多愁善感的能力,而各种各样的遭遇不允许我在这里放松警惕。
“你问的,是该我问的问题。”
我笑笑,转手将门掩至只留一道光线。很遗憾没人在我的牢舍里装通电灯泡,而我目前也只分到了一根蜡烛,虽然就摆在显眼的位置,但佐助来得早没有点,我也懒得去点。
“久等了吗?”我极尽顾左右而言他的本事,又指他的上衣道:“他们就不能给你件体面的衣服吗?”
令人感慨的是佐助没有指责我转移话题,而是漠然地讲:“你的衣服也没体面到哪去。”
听罢我哂笑,自从和药师兜打了那一架被抓回来以后,破破烂烂的衣服就一直没得到收拾,当然也没人好心给我件新衣,让我换上。
“唉,我就只能凑合了。在这地洞一样的地方,根本不知该如何晾衣服,所以连洗衣服都免了。”好在至少能洗澡,否则佐助同学未必能停留这么久还没被熏走。
“这么嫌弃为什么还要来。”
“我真的是被抓来的,你不信吗?”难不成他真以为我是出于什么考量投奔大蛇丸的?
多亏佐助信了我的说法,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你为什么会被抓来?”
“大概和药师兜给你抽血是一个理由吧。”我看到兜把血样收在了其他试验品之间,所以这应该只是为了研究写轮眼载体的样品。
“他们是为了研究写轮眼,你……”不出所料。“所以说木叶在秘密研究写轮眼血继是真的,而且你也是……不,你还是这其中的中流砥柱?”
“对;对。”两件事都对。
原本就幽暗的房间陷入沉寂,良久,响起少年冷冽的声音。
“哼,愚蠢,写轮眼哪会那么容易被你们攻克。”
我却松了口气,原本就预料佐助不可能对我在木叶所做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没有急着否认,但幸亏他也没有什么过度的反感。又或许已经对世人痴迷于写轮眼的力量而感到麻木了。
“也对,”还是有点心虚,怕沉默久了会生出变故。我藏了私心,其实我还指望着能借助他的力量逃出去。“只不过看样子大蛇丸并未放弃做写轮眼的文章……”但他们是不可能攻克的,“但是,像药师君那么做,永远也别想攻克。”
佐助保持漠然,也没有任何回应。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总有一天,大蛇丸会用你的身体转生。”
沉默,然后完全不拖泥带水地:“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