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照镜子时突然发现镜子上有两抹血红,我急忙在洗漱台上找眼镜,正打算抬头细看又顿觉一阵眩晕,不若再次摘下眼镜,直接用手臂擦掉镜面的水汽,再定睛一看:
“写轮眼。”
傻子也能看出这双眼睛不是我的。更何况我年年月月和写轮眼打交道,即便它们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即便是出现在垃圾堆里,我也一样能翻出来、擦去灰、将充血发红的眼珠子辨认个清楚,连有几颗勾玉都会数清楚。
好想尖叫。
我倏地蹲了下来,扒着脸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宇智波一族的人获取写轮眼,笼统地说就是脑皮层极为兴奋的情况下(譬如危急的情况、或情绪激烈),视觉神经突发变异。虽然无法解释为何连外观都会发生明显变化,以及随着写轮眼能力提升还会出现千变万化是怎么回事,这还是未解之谜。
如果要问:都是人类,为什么只有宇智波能够在情绪激烈的情况下开眼,普通人却不行?
倒不是宇智波天生比其他人类多长了一根神经,相反,其实是因为宇智波基因的人,在大脑那一区域的神经比普通人更脆弱。正因为脆弱,才会容易变异。
我也不知道我的神经是不是比别人脆弱一些,我最近是否又受过什么刺激——当然,我自认也没少受刺激——可多亏了火影赏我的约束封印,我在多数情况下能保持淡定。
难道说就因为刚刚那个很无聊的梦,别闹了!现在想来,倒不如说正因为脑皮层异常活跃,才会做那么奇怪的白日梦吧……虽说天已经黑了。
不不不,梦不梦的无所谓,先把我正常的眼睛还回来!这双异常的写轮眼要是被人看到了,都会怀疑我偷偷干了什么坏事吧?
“我没有啊!”
内心一片尖叫声。我感到需要找些别的刺激转移注意力,让眼睛不再兴奋到变得不像自己。
“夹夹。”门忽然被敲响,偏偏他就在同一个屋檐下。如果他看到这双眼睛,虽然只出现了一颗勾玉,但会不会误以为我从暗部偷了实验品出来?“夹夹,你洗完了吗?不会在里面睡着吧。”
我急忙站起来阻止他进门,“洗完了!而且我又不是傻瓜,怎么会在洗澡时睡着?”
门外传来一阵笑声,我在同时赶紧擦了擦镜面,再三确认眼睛已经恢复成黑色后,这才松了口气。
我戴好眼镜,忍住轻微的眩晕感,裹好浴巾走了出去。
“在里面磨蹭什么呢?”还没换下战服的男人靠在墙外,手里的杯子像是要递给我的。即便肢体在耍帅,语气也依然温柔。
叫我怎敢告诉他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
“没什么呀,就稍微慢了一点。”对不起,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他解释,连我自己都没想清楚的事情怎能解释得清?
发梢落下水珠,他顺手就接住,在掌心抹干。“我还担心是不是晚上没吃饭,体力消耗的太大,低血糖了。”
我接过他的杯子,将牛奶一饮而尽,这才说:“刚刚在里面是有一点点小晕,但我觉得还没到低血糖的程度。”
“不吃晚饭了?”他伸手,我却将杯子拿开了,顺手放在洗手池里。“喂。”
“你吃过了吗?”我出手阻拦他取空杯的动作。
“晚上稍微做了点……夹夹?”
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任性地阻止他转移视线。
说起来,以往每次亲热都是自然而然地发生或者由他主动的……
“卡卡西老师。”我能听到自己的腔调里有一层莫名地埋怨,换个名词应该叫撒娇吧。
也不管他身上这件战服是不是在外面风吹日晒过,反正我不在意,他也不是典型的处女座。我只管用身体倒向他,蛮不讲理地拽下面罩,然后张开双臂拥着他吻。
大约慢慢就懂得了该如何祈求。我最后吮了一下唇,退回来一点,大起胆子直视他幽深的眼睛。
于是浴巾散开了,银发人举起我几步走到就近的餐桌旁。
啊,怎么会这么帅——无法轻易想象餐桌上的食物也会用贪婪的目光望着桌旁的人——我挣扎着起身,渴水般一再亲吻,也帮他解开衣链,手忙脚乱地摸索衣料。没让我等太久,宽阔的胸膛竟扑风而来。还好、还好火影大人把对我的约束权也交给了这个男人,如此我便再如何骚动也不必后怕,收下每一次撞击,如怀孕了一样就连胃都在可怕地震动。我总觉得又要开始目眩。
待到慵懒地蜷缩在床上,我才开始惊觉自己刚刚是不是太色了。
“夹夹,你的‘点’有点奇怪吔。”又是这个男人,推倒了让我羞愧难当的最后一根稻草。
“没有啦!……”我翻个身将脸直接埋进床垫里,窘地抬不起头。
男中音像是沾染了不少笑意,他也环着我的肩趴了过来。下巴搁在肩膀上不说,嘲笑的话还要和热气一齐灌进我的右耳。
“我其实感觉还不错啊,所以你也不用不好意思。都已经嫁给我了嘛。”他胸膛的股东贴着我的脊梁传过来,让我错觉自己的心跳都变大了几分似的。
“我才没有什么奇怪的‘点’。”我矢口否认,“你可以只是理解为我在试炼场被你修理了一通,晚上回来我也要修理你而已。”
卡卡西又大笑起来:“这个理由还不够奇怪吗?”
讨厌!“啰嗦死啦,我喜欢你也不是一两天,偶尔馋一下有什么问题吗?”不是他也说都已经结婚了么。
“馋一下?哈哈哈!”笑个没完了,这个人。“‘馋一下’是什么鬼?那我岂不是很美味么。”
我忍住不发力抬起头用脑袋磕了他一下,听到“乓”地钝响才又说:“破廉耻了卡卡西老师,哪有形容自己美味的?”
男人抬手捂住脑瓜子,像是明显不够疼似的继续玩笑:“难道我不美味吗?呐,夹夹当护士的时候有没有‘馋’过我啊?”
“卡卡西!”我挣扎着让他从我背后起来。
他平躺回去后发出的笑声大到让我担心隔壁邻居会砸墙。简直了……
“就当我说错话了,不行嘛?”床垫实在让人透不过气来,我也红着脸躺过来。
“不行。”旁边的大男人很孩子气地说,“这样的话我绝对要记一辈子,时不时拿出来嘲笑一下才好。”
啊我真是错了。“卡卡西老师还真是可以……”
身心俱疲地被他一手揽过,靠在耳畔的五指又在玩弄散开的黑发,隐隐约约地碰到耳垂。
这时他提意:“那这样,我也告诉你一件事,作为偿还如何?”
“你说。”我还真以为他会讲些他的糗事跟我换。
他沉吟了一下,期间我没忍住转过头来打量他被窗口照亮的雪一样的银发。
啧……我才注意到原来两个人在屋里纠缠,居然都忘了拉窗帘。幸亏卧室没开灯。
“其实夹夹今天训练的表现很好,不,这三天都不错。”他一开口,我先是失望,随后意识到是在夸我,又竖起了耳朵。只听他继续说:“我没想到你的体力能到这种程度,其实前两天我都是超负荷安排的,甚至临时增加了一些项目,但你都咬牙完成了。”
“……”我还想怎么会这么累呢,比玄间当初训练我时还要累。
不过我仍侧耳听来:“另外。今天下午的实战训练也不差,虽然一开始看上去手忙脚乱,不过后面一旦进入状态,能看出你的作战习惯偏缜密,不是横冲直撞型,这很好。想靠计谋取胜,应该是知道自己的强项才会那么安排。你可能还好好地分析过我的作战计划,所以才会用两个影分(隔)身来转移我的注意力。”
“你还是放水了吧?”
“是,也不是。我确实没把你当作暗杀对象去处理,不过每一步也并无错漏——夹夹可能体力精力没有那么旺盛,因此作战风格很刁钻,而且对写轮眼很了解,我不敢太掉以轻心——我不用影分(隔)身,也只是因为想要保留体力和你进行拉锯战而已。”
拉锯战……那他真是选对了,我的弱势还就是查克拉量。
我听完不由得陷入沉默,这时又听到:“怎么样?”
“嗯?”我疑惑地望过去,只见一双带疤的新月之眸。
他说:“没有因为太严格而打击到你吧?”
训练场上不假辞色的严厉,现在又是这样子的笑容,简直就是犯规啦……
我的心好像被揉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捂住脸:“天呐,卡卡西,我拜托你带完鸣人小樱这一届以后都不要再带学生了好不好?你这种教学方式很容易引起少女极度不适的!”是极度舒适甚至成为迷妹才是。
“那我最后一个女学生就是你,好不好?”他搂过我的腰,“不对,我最后一个学生只是我们以后的孩子。”
我的手一僵,被他轻易地掰开。我愣愣地看了一眼他似水的神色,随后不由得转移视线望向床头——那里,除了原有的水门班集体照之外,又摆上了一副相框,夹着一张边缘被灼烧的、有些变色的相片。
那是鱼莲在作案前拍下的秋游景象。我原本没想到卡卡西会将相片留下来,毕竟那还是犯罪证据。但初次在他的公寓看到后,我也什么都没说,只是下意识地不去正视它。
可现在,看着那里面笑靥如春的几个人,忽然懂了:就像带土为保护同伴而丧命、玲被卡卡西亲手杀了、四代也为村子而牺牲,卡卡西却还要保留那张充满痛楚的合影一样;那年有着银发女孩的秋天虽已一去永不返,但这张相片记得彼时女儿的笑脸、我的笑脸、宁次、红、以及卡卡西他自己的笑容,那是最好的记忆之一,即便望着那时的“他们”也会想起令人痛苦的事情。
因为我们所有的回忆里都有笑有泪,所以他选择背负着,好的、坏的、天堂、地狱,来者不拒。
我迅速地眨了眨眼将泪水咽回去,但听到他下一句话时还是无法抑制地决堤:
“夹夹,抱歉,我没保护好你。所以拜托你:保护好自己。”
是啊、是啊,我记得,我记得好几次我半开玩笑地说,我不怕、你保护我啊。但是也有几次,我们谁都无力防止我遭受冲击。我知道,那对他也是一种冲击。
“卡卡西,你这个傻瓜。”我埋怨着这个惹我哭的男人,可没法拒绝他给我的拥抱。“我是想被你保护,但是我也想拼命保护你啊!”
——所以说:对不起,我为樱桃死之后虽然未曾言明但的确对你心存怨怼,我那时想,如果像你这么强大的人能在场救下樱桃就好了,可我也知道那是我恨自己无能所以才忍不住迁怒你。
“我知道,我知道。”他搂着我,在耳旁呢喃。“我只是抱歉,害你把自己变得和我这个人一样,但我也好庆幸是你,因此无论如何我都想把你留下,唯独你不能再离开我了。”
变得和他一样?……啊,我明白。
我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起他的银发,头皮还有些汗津津的,这一刻我明白了什么叫水乳交融,他的一切我都愿意拥有,更多的我都要拥有,一滴不落。
少顷,他说再让他要一次。
我说好啊。反正只要是他,我就不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