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打马而过。樱花开,樱花成雨而落。我在杜鹃最红艳可人的时候离开单身公寓,走进刻着旗木氏的门口就坐着不走了。
才住了半年的新公寓据说转给了另一名忍者,具体是谁不清楚。在医院待产期间,原本住在楼下的阿丽偷偷告诉我,新搬来的住户八成是个暗部。我听了之后笑笑,感慨自己跟暗部真有缘,随即又回头问杵在门口的玄间难道暗部也是可以单独住在外面的?卡卡西挥挥手让栗发忍者让开,从外面进来,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旁边削苹果,在特上蒙我之前,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答案。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笑话,关于疼痛级数从一到十,一是被蚊子咬了一口,十是分娩的痛楚——十一就是分娩的时候被蚊子咬了一口。
我也不清楚自己体验过的疼痛是十级的还是十一级的,总之是觉得疼得要炸了。但事后从静音手里接过“小怪物”,并对怀里银亮亮的小姑娘说:“放心吧,爸爸妈妈不会让你被奥特曼抓走的!”这时,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该怎么形容经历过的痛楚了,于是只能对好奇惶恐的井野、小樱及雏田摇了摇头。
原本在检查出是个女儿时候,我在脑中勾勒一张粉嫩的脸蛋,有她亲生父亲漂亮的银发和灰眼睛。卡卡西却告诉我旗木家世代几乎都是单传,女孩很稀罕,就算有估计也是会像妈妈。我很是低落了一阵,于是难得来一回的阿斯玛只好拍着我的头顶安慰:“你也很漂亮,只不过长开的比较晚。”哼,我总算明白了红为什么总是抱怨胡子青年是木头了!有这么夸人的吗?
然而最终健康出生的宝宝还是继承了旗木氏的银毛、灰眼睛,躺在篮子里哭的时候也依然像个可爱的洋娃娃。
“就叫樱桃吧。”看过了婴儿之后,走到床边将我扶起来的银发上忍说到,“从秋天到春天,我跑了这么多趟远程任务就为了及时供应樱桃,这件伟大的事情就让孩子终生铭记吧。”我又好气又好笑。至少,抛开姓氏不同,这名字也曾属于另一个快乐又长寿的小女孩,况且孩子的生日也恰好在樱桃盛产的季节。
火影办公室的同事趴成一圈围着篮子研究,子铁拿着出云刚洗干净的樱桃逗弄小娃娃,这时玄间说:“可惜了,要是长成黑发黑眼的话,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带回家当老婆。”
卡卡西在旁边抬起头,还没开口时,我已经冷笑了一声回答玄间:“你太老了,大叔!”之后银发上忍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倒在我的病床上放声大笑。
再一抬头时,门口多了一名忍者,从发型到气质都像极了十班那个天天喊麻烦的孩子。正是去年年底通过纲手介绍才有幸认识不久的奈良鹿久,木叶上忍班的班长。
“谢谢您和吉乃夫人这段时日以来帮了这么多忙,夫人还教了我很多。实在是太感谢了!”两个月后,我站在奈良一族的大宅子里,因为实在不习惯跪坐,只好走到回廊上同鹿久前辈交谈。
“平常而已,不必言谢。”奈良家的大家长拍了拍后脑勺,叹气时懒洋洋的样子无不解释了鹿丸性格的由来,“不过鹿丸那小子倒是偷偷提醒我,要是一不小心把你变得也像吉乃那么严格,卡卡西会不会记恨我一辈子……不过我觉得应该不会吧?”
不会什么?我不会把卡卡西变成妻管严,还是卡卡西就算变成那样也不会怪罪奈良氏?
我笑了,摇摇头:“夫人的严格是发自于对您和鹿丸的爱,这一点我都能看得出来。”顿了顿,我接着又自嘲:“我也没有夫人的气魄,对女儿其实也没有太高的要求。只希望樱桃能一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就好了。”
“唔,了解了。”鹿久点点头,“不过银发的旗木家女孩确实很难得,是应当宝贝一点。”我看看他,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正想着要不要问,却听:“这话由我来说可能不大合适,不过有一点我是赞同内子的观点的——二位还年轻嘛,尽可以再抚养一位。”
我感觉脸上有些烧,面对这样一位值得尊敬的前辈似玩笑似诚心建议时,也只能低头忸怩:“近、近期没有这样的打算……考虑到火影大人暂时还是希望我能留在办公室……”
“啊,失礼了。”脸上有两道伤口的上忍前辈和蔼地笑了笑,“不过既然话题说到了火影大人的安排——”
我知道,正题来了。“我正是为此而来。”抬起头敬重地望向前辈,我做好洗耳恭听的准备,“火影大人在去年就曾示意过我,如果在‘下面’有人向我寻求‘帮助’的话,就尽可以答应下来。而在那不久之后,就有一名‘有面具’的同事找到了我,但因为生产的事就搁置了。直到我半个月前回去跟进项目,‘面具’换了一个,但谈到的是相同的事情。因为有了上一次长时间的考虑,这次我就答应下来了。”注意到奈良家长虽然面色平淡,却也一直在闭口倾听,我便继续说:“私下同火影大人聊到此事时,她并没有明确解释,而是‘推荐’我来找您。所以,我想您是否可以就这件事指点一二?”我说的面具也就是指基地里的暗部,而面具换了一个,自然指的就是换了另一位暗部。而这第二位就是亡川。
当下安静了片刻。“猪鹿蝶”三家所在的地方是木叶较为偏僻之处,靠近边境的密林。而其中奈良家所占的地盘最大,更比另外两家更靠近木叶中心,这在某种程度上既表明了奈良一族在“猪鹿蝶”的中枢位置,也暗示了奈良在木叶的重要地位。而就在这离木叶核心不近不远的地方,环境悠然、时不时有几只奈良家世代看顾的鹿跳到院子里,又很快跑得不见影:这不,眼下就有一只。
“唔,长大了。”目睹纤细有力的四肢在灌木丛边跃过优美的抛物线,鹿久望着鹿消失的方向微微一笑。
难怪奈良家的族人大多用鹿起名,想来时代照顾这么多年,家人与这些美丽的生物也已经产生了无法忽视的羁绊。
我毕竟是从医疗班开始的忍者生涯,对维护着木叶医疗系统的奈良家也多少有些认识,即便过去也不甚了解。
“上森若是看到你成长到今天的样子,不知该有多高兴啊。”半晌,鹿久前辈说到。
“我希望自己不会太辜负养父的恩情。”我轻声回答。
“放心吧!”说着,他向前走了走,俯身扶着地板坐在了廊边,“你已经在木叶嫁人、生子,他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前辈拍了拍旁边,“来,坐。要不要叫鹿丸帮你那一块垫子来?”
“不必了,谢谢。”道一声失礼,我也伏地而坐,双腿垂下,感觉足尖似乎触到了草叶。
“也好,”对于我没有选择跪姿的坐法,鹿久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盘起腿微微一笑:“鹿丸这会儿估计又在和阿斯玛下棋,叫他也未必理我。”
“阿斯玛也在?”我奇到,来的时候并未见到。
“早就来了。一直在房间里下将棋。”
好吧,我服了。
“看得出来鹿丸很认可现在这位指导上忍。能像阿斯玛这样陪弟子天天下棋,也真是难得。”闻言,我无声地弯了弯唇角。师徒呵。“开始说正经的。”前辈这时打算继续刚刚的话题,“火影大人让你来找我,这势必是一早就安排好的。既然她已经示意你顺势接受对方的邀请,想来也打算通过你制衡对方。”
“对方是……”
“别着急,该见到的时候,自然就见到了。”前辈端坐着,看似没什么压力,却仿佛已经成竹在胸,“这不会是唯一的例子。之后一定还有其他人会动用到你的能力。对此,火影大人已经提前默许了夫人在未来的判断。”
“前辈……”我被忽然的敬称有点吓到。
“没事,别紧张。应该如此的。”他摆摆手,叫我安心,“实在不习惯,我就以小夹相称就是。”
“那就多谢了。”我汗颜道。
鹿久勾了一下嘴角,继而说:“看得出来,火影大人现在已经十分信任你,甚至把你放在了她和另外几位中间。”顿了顿,就在我快要问出来的时候,他才抬头:“想知道为什么?”
我抿了一下唇,有些犹豫:“那我可以问吗?”
鹿丸父亲这一次的笑容不受任何遮挡,“这么说吧:以后在另外那几位面前尽量不要问,在火影大人面前有机会的时候就问,在这里的时候就尽管问。我尽可能都回答你。”
我松了一口气,“谢谢了,为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这个上忍面前,我忽然觉得卡卡西说我长不大这件事似乎是有道理的。难不成我真的很幼稚吗?
“因为你不属于任何一派。”他答到。鹿丸的妈妈这时从拐角处走进来,用托盘放下两杯茶。我连声道谢,目送她离开之后,才又洗耳恭听鹿久前辈的见解。“你从村子外面来,且不牵扯到其他任何忍者派别。你过去根本不是忍者大陆的人。同时,在木叶期间,虽然你开始隶属于医疗班,但那个时候纲手大人不在木叶。即便在更早的时候,医疗班接受她的指导,上森作为你那时的医疗班长也不怎么受纲手大人的影响。而你,和医疗班的关系就更淡,你甚至脱离了忍者行列。虽说不久前你回归中忍,执勤在火影办公室,名义上又是五代的弟子。但其实最后这几件事都不能决定什么,只能说首次起步是在某方的棋盘上,但并不代表不能成为另一方的武器。”
我虚心听着,暗暗理解他的意思,尽可能把每一句话都联系起来。虽然说鹿久答应我可以向他问任何问题,但考虑到从来没有一种人是天生的“答题机”,在非直接利益的关系下,他没有义务给我无偿提供所有答案。即便他同意了解答,也可以自由选择解答的方式,具体怎么去理解答案,则要靠我自己。
……我开始有点心虚了。脑子不够用可怎么办?能不能回去跟卡卡西换一下脑子?或者就近,跟鹿丸换一下……
而这时鹿久又再次开口了:“你知道将棋里有一种棋叫‘やり’?”
我的回答是:“……なに(啥)?”
“就是指‘香车’。”他耐心的回答到。
我开始后悔,当初虽然说了要以教授汉文为交换跟卡卡西学将棋,但结果是我教了,但并没有学。这下可坏了。香车是个啥?
“我猜您说的是棋盘里行动比较自由的一种棋子。”无法,我只得硬着头皮试探。
“……”前辈的表情头一次僵住了。
我深刻检讨自己的无知的同时,脑子迅速思索怎么最大程度的弥补自己的过错,最后得出答案:“我一会儿就去那边跟他们学!”我指着有可能是鹿丸房间的方向,但实际上我也不知道阿斯玛和鹿丸此刻的具体方位在哪,就是随手虚指。
“不用了。”前辈摆了摆手,扭过头去没有看我,“事实上你刚刚猜对了。”我以为他是不忍看我,结果却听到了语调里轻微的颤抖。
怎么办?小樱桃,妈妈今天给爸爸丢脸了。“前辈,我实在是很惭愧……”
“没事,没事。”他摆了摆手,嘴角抿了又抿,显然我让前辈感到辛苦了嘤嘤。“不过你是怎么‘猜’中的?”
“因为您之前已经分析了我所处的位置了嘛,总的来说就是我因为不受任何势力牵制,所以对事情总的判断和行动都保留较大的自由空间,既不属于任何一方,也可以被任何一方所用,甚至如果被策反的话攻击力加点……这之后,前辈又没有用明显转折的语气,前后逻辑就应该是一致的了……”我欲哭无泪地回答。
“我大概明白火影大人的用意了。”鹿久微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你要记得,以后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确切统一的逻辑。有的时候,还要换一种方式看问题。”
懊恼间,我也只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之后鹿久又继续向我分析了我的作用和未来可能会遇到的情况,条分缕析、清楚明白,不得不说,不愧是火影器重的木叶军师。我由此也明白了鹿丸的高智商和发达的分析能力从哪里来。而之后,他又继而告诉我,若是日后遇到了什么难解的问题,也可以随时到奈良宅交流、询问。如果鹿久前辈不在,问卡卡西也是一样的,若是都不便,转换一下问题形式问鹿丸也可以。
我该说从下定决心在木叶安家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简单的心理准备,参与到所有未知当中,像这里其他人一样“低头摸索”。虽然之前没有预料到这种事情会来的这么快,尤其还是像站队这样的……但老实说,我对这样随波逐流的生活节奏还挺怡然自得的,至少没有作弊的愧疚感!纲手要怎么安排,那就听她的吧。其他方面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看我的,至少有一点她或许理解对了:我的确是个听从安排,尽职做事的人。
虽然还不是很清楚,但我大概知道自己努力的方向是什么。
我只要能和卡卡西站在同一条线上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