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前,三日后,一起上皇都吧。
手冢对越前说了这句话,越前在去往皇都路上时,头脑依旧是晕乎乎不太明白。
不二“好心”地解释,北方大捷,北夷连战连败,一月前递上降表,求和使节已经从北夷出发,帝上这次召外官入京,总归逃不出这件事。
经不二这样一解说,越前倒不把这件事放心里了。这种事,原本就与他不相干,他去皇都只不过是想见一个人。
但是,不二可不是“好相与”的主儿,笑吟吟地执着折扇,“我听说帝上身边蔷薇卫队的大统领在大战开始之前就去了北疆,代帝监军……”看到越前骤变的脸色,讲谈的兴致越发地高涨起来。“说到蔷薇卫队的大统领,可是有不少传说,龙马想不想听故事?”
菊丸的脑袋凑上来,扯着不二的衣袖,举动类似于撒娇,“不二不二,要讲故事吗,我要听,我要听,喵——”
一行跟着手冢去皇都的除了三人,还有十几名护卫。
不二捋了捋菊丸的毛,咳了几声,开始讲故事的前奏,“说到讲故事呢,从前有座很古老很古老的山,山里面有一座很古老很古老的庙,庙里有一个很老很老的老和尚,和一个很年幼很年幼的小和尚,有一天老和尚对小和尚讲了一个故事:从前有座很古老很古老的山,山里面有一座很古老很古老的庙,庙里有一个很老很老的老和尚,和一个很年幼很年幼的小和尚,有一天老和尚对小和尚讲了一个故事:……
他的嗓音温润绵柔,中性悦耳。
但是故事的内容,让越前黑线+青筋,心里琢磨着自己和慎的事情,不二是怎么知道的(龙马筒子,乃在城主府住了这么久,难道没发现城主和不二筒子之间那个暧昧不清么……= =|||)
不二筒子玩够了终于回到正题,说到迹部慎吾这人,真的有很多故事。
“龙马不知道吧,手冢认识小慎是在四五年前了……”不二打开了话唠,开始翻手冢的老底儿。
越前听了一路不二的“故事”,在皇都下车,看手冢的眼神就有点诡异。手冢先是不解,片刻忽然了悟般看了不二好几眼。不二呵呵地笑着,对手冢投射过来的眼刀视而不见,令人不得不佩服这厮的强大。
站在皇都城下,越前半天没有讲出话来。
这金碧辉煌,这繁华……青学城根本没得比……
不二在他脑袋上敲了一扇子,“第一次来皇都的典型症状。说来帝上的喜好没怎么变化,还是和以前一样华丽,不知道是不是在冰帝城时养成的习惯,迹部家的那位大少爷,唔,现在应该改口迹部城主了……”慨叹,“不愧是迹部景吾的弟弟,所以说帝上宠信他也不是没原因的。”
青学的人在驿馆安顿下,去六部递了帖子,第二天就得到帝上传唤,入宫见驾,特地点名了越前。
第一次进宫,越前少年心性,难免好奇多观望了几眼景致,便和手冢走散了。
越前打量周围环境,前面不远是一座凉亭,亭下是一个很大的荷花池。虽然已经是入秋时分,荷花池中的红莲依然怒放得泼辣,那种红色不是暗沉沉的浓郁,而是如冰晶般剔透,莲瓣在日头下如同浸润了佛光。
他走过去,蹲在荷花池边看着红莲,朦胧中似乎看到那人的笑靥。
身后花枝响动,越前回头看到淡黄衫子的“美人”分花拂柳而来,若人间颜色十分,面前这人就当得十二分。越前从来未见过这样的好相貌,呆呆地难以转眼。
那人看到他,紫色的眸清浅地泛落笑意,长长的银发拖曳在背上,如同夜色中洒落在湖面上月光,开口叫出越前的名,“越前龙马。”
嗯?越前惊疑。
那人笑着解释,帝上今天在宫中宴请青学来的贵客,手冢城主和不二周助都是熟人,越前这样的生面孔很好猜。
姐姐是宫中的嫔妃吗?
听到越前的称呼,那人笑得愈发美艳,如果龙马这样以为。
那人“善心”地引越前去帝上宴客的华林殿,一路上指点周围景致如数家珍,让越前坚定了此人是宫中嫔妃的臆测。那人总是笑着把他的话题岔开,讲宫中的趣事给他听,越前大感兴趣,尤其关于迹部慎吾的“糗事”。
在华林殿,所有人跪伏在地山呼帝上的时候,越前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陪他一路走过来的人。
“手冢卿旅途辛劳,龙马我很喜欢,就留在宫中陪我做伴吧。”一句话,真堂元音就这样“扣压”了越前的自由。
手冢看了越前一眼,竟然也没有反驳。
菊丸依依呀呀要开口,被不二夹起一只鹿腿塞住了嘴。
帝寝。
真堂元音懒懒地坐在淡金色狸子毛软垫子上,一手支腮,没有形象地打了个哈欠,“来人,去找几件小慎没有洗过的旧袍子给那孩子送过去,好睹物思人。。。。。。”
“帝上,”醇厚的嗓音打断了他的话,站在御案下的男子相貌俊朗,气质沉稳,“我想宫人还没有惫懒到把旧袍子放置半年没有洗的地步。”小慎随军去北疆,已四五月。
“也是。”真堂元音支着额思索,“那就送几件小慎的旧物过去。明天让风祭带他在宫中或者皇都转转,总不好怠慢了小慎的小情人。”眯着眼笑起来,“那小混蛋不知道在北疆怎么样?”
“绯村在他身边,又有迹部城主镇着,小慎蹦跶不起来的。”
真堂元音幸灾乐祸,“整日价无法无天,总该有个人灭灭他的嚣张气焰。”(其实,平时把小慎宠得无法无天,他当属罪魁祸首。)这次北夷犯边,调动朝中的左武卫大军开赴北疆,小慎代帝监军居中调停,盖因他出身于北地,又是真堂身边的人,足以镇得住场面。如若有其他合适的人,真堂还真不舍得。“今夜宿在宫中吗?”
篱元静笑着婉拒,“臣还是回府吧,帝上私生活中不需要加上臣这一项。”
真堂元音笑着挥手撵他走,“去吧去吧,说得我像是多糜烂的人似的。”
“臣告退。”篱元静躬身退出帝寝,走出没有几步,遇到巡逻的风祭,把真堂的口谕传达给他知道。
第二天,越前用罢早饭,就看到窗户踞坐了一个金发的男子,眉目爽朗地和他打招呼,“小慎的小情人,早——”
对于他口中的指代,越前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男子从窗户跳进来,黑衣玄色披风的装束,是昨日越前在宫中见惯的卫队制服。男子打量着屋内一切,贼眉鼠眼地凑到他面前,“嗯,帝上告诉你没有,这是小慎在宫中的住处。”
越前诧异,忽然了悟,昨日进了房内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皆是源于此吧。
“小慎大概还有四五日才能回转皇都。”
帝上亲率卫队的蔷薇卫队,是朝中最精锐的卫队,设大统领一名,位正一品,副统领一名,位正二品上,下有将军六名,位正三品。
风祭光位列蔷薇卫队将军职。
蔷薇卫队是迹部慎吾一手培植训练出来的,知道“越前的身份”,很快就“厮混”到了一起。
和蔷薇卫切磋拳脚,有时不二和菊丸会进宫来作陪,闲暇时在风祭的向导下,逛遍了“小半个”皇宫。
忽得真堂传唤,越前当时正和蔷薇卫厮混在一起,连忙收拾了衣装前去。
真堂元音坐在御花园亭中,身边还有越前不认识的几人,身着紫色官袍,当朝以金为尊,紫次之,可见几人官位不低。真堂和身边的人低语,越前正要上前见礼,就听到——
“太一,你放开我。篱元哥哥,连你也不帮我!”
“帝上严令,着你回宫,不得有误!”越前没有听过的男子嗓音,神定气闲,似乎带着笑意。
“我不要啊——”小慎鬼哭狼嚎,“进了宫,元音哥哥一定不会轻易放我出去的,我要去青学找龙马,我的龙马——”
“你死了这份心吧。”温和醇厚的嗓音,残酷地断了小慎的念想。
……
两个俊朗的男子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其中红发黑衣玄色披风男子手中提着的“物事”,赫然是迹部慎吾。
看到亭中的真堂元音,迹部慎吾在绯村手中挣扎着,绯村松了手。
迹部慎吾扑进真堂怀里“小人告状”,顺便把眼泪鼻涕往他衣服上抹,“元音哥哥你不疼我了,太一他欺负我。一直不许我这,不许我那,就连我上街他也要跟在屁股后面。在平风凹时,他还逼着我喝牛乳,明明知道我最讨厌牛乳……”杂七杂八,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抖落出来。
朝中诸人习惯了他时不时抽风,皆俯首敛眉,无声偷笑。
越前看了,却老大不愉,迹部慎吾扑在真堂怀里的现实,太扎他的眼,于是忘记了此时此刻所处的身份与地位,气冲冲地走过去,一把拉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