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很不情愿的走了。
走的时候嘴里还叼着块酥鱼。
白愁飞送了他一匹马,最好的千里马。
吟鞭东指,几个呼吸间,带着扬起的青烟,惊飞了一群昏鸦,在抬头看,人已经在天涯了。
陆小凤本来不用走的这么急的,这是现在不一样了。
因为有个人在等他,他落入了别人的掌心,现在连一步路都没法子走。
这个人恰巧叫做花满楼。
所以陆小凤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心甘情愿的跳进了圈套。
白愁飞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
细细的品味着生活,轻描淡写着悠闲地日子,不紧不慢的收拾着手上的摊子。
没必要在着急,吃饱了的野兽也需要消化食物的时间。
暂时的收起爪子,晒晒午后的阳光,也不错。
天熹微,窗外的叶子上还滚着露珠,摇摇欲坠。
白愁飞怀里的女人还在沉沉的睡着,乳白色的胳膊环着他,安静的像是只白兔。
他不认识这女人,但是这不影响寻欢作乐。
白愁飞微微勾起嘴角,他心情不错,
----昨夜是个不错的晚上。
但是很快,他的好心情就被人打破了。
有人敲了敲紧掩着的窗子,没等主人家的回应,就冒失的一把推开了它,晨露的味道一下子涌了进来。
白愁飞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转头望了过去。
一个孩子站在窗外,手中还攥着只纸鸢,扒着窗沿,努力地探着头,笑的灿烂,
----这笑容灿烂的足以冲散人的愤怒。
他的声音也在笑,没等白愁飞开口,他就说道:“洪涛死了!”
这是笑,但不只是笑,这样的语气,让人觉得他简直是欣喜若狂。
有人死的时候,他都是快乐的。
白头巾扎着的包子头,黑色线织成的短布衫。
就像是个送葬的童子,一路上吹吹打打的扼杀着生者。
呵,他不就是个送葬的娃娃么?
“洪涛?”
白愁飞嚼着名字,仔细的想了想。
这个外号叫“闪电刀”的人是他手下一个小有名气的堂主,据说他的刀快如闪电。
尽管白愁飞根本就不认识他,但他依旧是金风细雨楼的的人。
窗外的孩子奋力的点着头,亢奋的小脸都涨红了。
“死的很好看呢!”
“哦?”
“一把剑穿过了他的喉咙,血啊,就流出来了呢。”
孩子脸上带着向往的神情,眼睛中闪烁着光芒。
“就像是飞花一样!”
白愁飞身边的女孩已经醒了,张着迷茫的眼睛看着白愁飞。
白愁飞笑了笑,温和的用被子裹住了她,轻轻拍了拍,温和道:“睡吧,没事。”
他这样说着,心意也温柔了起来。
那温暖的声音让人有种异常安稳的感觉,女人又安静了下来。
白愁飞从床上下来,穿好衣服,推门踱了出来。
“谁杀了他?”
“西门吹雪。”
男孩从窗子边走了过来,很认真的解释道:“因为他杀了赵刚。”
无论谁都知道赵刚是个很正直,很够义气的人,也是条真正的好汉。
一个人称“一刀镇九州”的男人。
洪涛杀赵刚,也正是为了“一刀镇九州”这五个字。
五个字,一条命!
白愁飞点了点头,西门吹雪的奇怪习惯在这个江湖上很多人都知道。
一年四次,替一个没有见过面的陌生人复仇,去杀死另外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
他一年也只出四次门。
无论为了什么理由杀人,都没什么了不起,江湖上每天都在上演着杀人与被杀的戏码,可是洪涛就得赔上一条命。
只能说他很倒霉。
西门吹雪决心要杀一个人时,就已替对方准备了两条路走,只有两条路:“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可惜他的剑法实在是太好了,死的,永远不会是西门吹雪。
白愁飞笑道:“他只是倒霉。”
男孩咯咯笑了两声,抬头道:“我们不给他报仇么?”
白愁飞疑问道:“报仇?”
“恩!”
白愁飞负着手,吹着早上清新的风。
“我不会为了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而思考的。”
他很直接的断掉了这个提议。
这江湖上能有成千上万个洪涛,可是西门吹雪只有一个。
这一个就要比千万个人要强的多。
他确实想要认识这个人。
可是白愁飞没准备为了这种事情和他结交,
----太不值得。
男孩的头耷拉了下,有点丧气。
白愁飞揉了揉他的脑袋,想着屋里睡着的女人,突然有了种错觉。
为了这错觉,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