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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端敏,你不要太得意了。”一个大女孩又嫉又恨地对她大吼,“你一个血统不纯的杂种,居然能够当上太女,皇祖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她骑着皇祖母刚刚赏赐给她的一匹红色小赤烈马,在皇家猎场里玩,却遇到自己几位阿姨带着表妹们也来了。

虽然阿姨们是她的长辈,可是她却是储君,尊贵只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于是就出现了亲王阿姨们先给她请安,她再还礼的一幕。几个月前还是平起平坐的同龄人,几个月后连母亲见到她都是要规规矩矩的请安,几个大女孩难免有些忍不住心里的窝屈和不服。

她高高在上地看着叫嚣的大女孩:“端和表姐不懂事,孤不与你计较。不过你最好收回你刚刚说的话,不然你会为自己的妄言付出代价。”

“我偏不——”大女孩被自己的母亲捂住嘴,只能干瞪眼。

这位捂着女儿嘴的母亲面色阴冷,不疾不徐向她道:“小女童言无忌,听到外面的人胡说也跟着乱学,不知轻重,还望太女殿下见谅。”

她从这位阿姨的眼中看见一抹被快速掩盖下来的怨毒,不免也觉得也有些心惊。只是退让不但不会让对方感激,只会让别人觉得自己软弱可欺。

她拉动缰绳走了几步,回头道:“孤自然不会与一个说话都不打脑子里过的小孩计较。只是我大齐皇家规矩甚严,孤不知道端和表姐是从谁的口里听到这话,但是若又有水从端和表姐口里听到这话,只怕对皇家的威严有损。瑾阿姨,凡事适可而止对大家都有好处,孤想皇祖母也不会愿意从谁的口里听到这句话的。”

说完,她也不管阿姨们和大女孩们的脸上什么表情,驱马离开。

跑了一段看见自己的伙伴,她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跳下马,拍了拍伙伴的肩膀,向旁边的威武的中年女子喊了一声:“孟姨。”

中年女子哼了一声:“怎么磨磨蹭蹭的,太女殿下换了新坐骑,变得连马都不会骑了吗?”

她回答道:“要是被三王府的几对母女绊住,我才不会迟到呢?”

中年女子皱了皱眉头:“三个王府的人在一起?这可真是难得,她们不是一向互看不顺眼,相互攻讦的吗?如今反到凑到一块去了?”

“先前彼此看不顺眼,不过是因为都以为自己或者自己家的女儿能够坐上储君的位置。如今却被我抢了先,她们自然会狼狈为奸的凑到一起,先把我干掉再说。”她不以为然的说,“好了,孟姨不说这个了,今天你不是要教我射箭吗?”

中年女子严肃道:“你既然知道她们此刻把矛头都对向你,以后就要多多注意自己的安全。”

“知道了。孟姨你不用太紧张,我身边还有叶子们呢。”

这密道不知道有多长,她还要走多久才能走出去呢?黑暗看起来无边无际,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她的腿已经几乎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只是麻木地一点点向前走。

此刻陆颖脑子里竟像是被这里的空气冻住,什么都不想,只是如同要完成自己的使命一样,向前继续行去。

为什么她觉得全身无力,手脚都重得好像太不起来了,连睁开眼睛都那么困难?为什么她躺得地方硬邦邦的,而且冰冷得好像一块大石头,难道她睡觉的时候滚到地上来了吗?不对她,她的房间里地板上都铺了厚厚的羊毛毯,而且就算她翻身不小心摔到地上,她的侍子呢,都不管她吗?怎么能够惫懒成这样,等她起来一定要好好训斥他一顿。

不对,她之前不是在睡觉!

记忆慢慢苏醒过来:她之前从书房里下学出来,在花园里歇息一会,肚子有点饿让侍子去拿了雪花糕,吃下去不久就腹部绞痛不止,后来就没有知觉了。

那雪花糕里有毒,有人要害她!

神智又清醒了一大半。

可是就算是中毒,此刻她不是应该被一群太医围着,躺在自己的软绵绵的床上吗?为什么身边这么安静,而且冰冷。

不,也不是绝对安静,好像听见有人在哭。

她被这哭声弄得心情极度不安,努力睁开眼睛,看了半天,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盒子里?她身上的衣服精致而华美,是从来未有过的,身边还摆放了一大堆的珠宝、玉饰……还有她的太女金印,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是谁在跟她开玩笑,干嘛要把她和一堆金银珠宝放在一起?

她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嘴里含着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真痛苦,明明她已经很难受了,为什么还要折腾她啊。艰难的抬起手,从嘴里抠出一颗非常美丽的翡翠,刻成了蝉的样子,里面透着梦幻般的幽绿,仿佛不是一块玉石,而是被雕成蝉的一颗晨间露珠。

玉晗?

她只觉得自己被吓住了:这是玉晗,放在死人的嘴里的!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嘴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她已经死了吗?怎么可能,如果她死了,怎么会还能够动。这盒子——不会是棺材吧?

她拼命的挣扎着,扶着盒子内壁坐了起来,向外面看去,只见数十个披麻戴孝的宫侍和宫女跪在地上,前面两个不断地向铜盆的火焰里扔纸扎的金元宝。

这一刻,她恨不得血液都凝固起来了:“你们在干什么!”

她的声音沙哑,说出的话都变了声。

但即便声音不大,可在这寂静的灵堂内,却如同巨石滚落山巅,如同海浪拍向悬崖的一样惊天动地。

所有的宫侍和宫女都呆呆地看着她,接着爆发出刺耳的惊叫,连滚带爬的后退,甚至有几个直接跑不见人影了。

看着每个人脸上惊惧的表情,她极度不悦:“你们当孤死了吗?”

说完这句话,她感觉自己好不容易聚集的一点力气都快用完了:“还不快去找太医。还有,滚几个过来把孤扶出来。”

几个胆子大一点的宫女稍稍靠近了一点,小心翼翼的打量她的脸:“殿下,您,您……还,还好吧?”

好?好个屁!

一阵晕眩又袭了过来,她扶着棺材边缘,头昏脑胀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直到听见有一队人的脚步快速走了过来,她勉强抬起头,寄希望于来的人不会像这几个没胆量的宫女宫侍,要不她还要在这木头盒子里待多久才会被弄出去?

只是来的人是司徒瑾,她可亲可爱的阿姨之一。

她定定的看了这位面色带惊惧的阿姨,不由得用嘶哑的声音嘲弄道:“孤还没死,瑾姨很失望吧。”

司徒瑾被她刺了一句,脸色更加白,只是眼神里的恐惧却是淡了一些,也许是听到她开口说话,知道她还活着,可下一刻这些消散的恐惧却变成了阴阴的怨毒。

司徒瑾神色一变,向身边的宫侍和宫女大喝一声:“你们这些蠢材,还不赶快把这个妖魔关起来!它占了太女的的身体……它是吃人的妖魔!!”

她立刻明白司徒瑾想干什么:“你敢胡说——”话说到一半,又一阵晕眩袭来,什么从胸口涌上来,从嘴角流了出来,一滴一滴滴在衣襟上,一片乌红。

大抵先前太医也给她灌了不少药,只是见效太慢,又或者是□□太狠,居然到这个时候才把她身体里的毒血逼出来。她现在有些理解事情是怎么回事,自己大抵在□□和解药两种药力作用下昏厥了很长时间,以至于连正常人的体征都消失了,所以大家都以为她已经死了,却没有想到,解药最后还是起了效果,只是太晚了些。

“孤——”她感觉到有人走近,抬头却见司徒瑾已经走到她面前,狰狞着一张本来就缺乏善意的脸,手中举着一支铜制烛台向她头上挥了过来,口中狠狠道:“你这个妖魔,去死吧。”

她根本无法躲避,只听见脑中轰得一声巨响,就被这巨响震昏了过去。

眼睛合上的那一瞬间,殿外一轮无比圆的月亮挂在深蓝色的天空上,血红血红的。

又是一阵震动,她难过的醒了过来:好黑,好冷,头上好疼——这是怎么回事?有热流从头上不断涌了出去,她伸手去摸一片温热潮湿。

这是哪里?为什么她的上下左右全是硬邦邦的木头?为什么她的身体这么僵硬且麻木?

过了好半天,想起来了,她被所有人误会已经死了,刚刚醒过来却被司徒瑾打昏了过去,那现在——她还是在棺材里了?

——而且棺材已经被钉上了。

一股总所未有的恐怖笼罩了她,不费吹灰之力让她原本自以为不错的克制力瞬间崩溃:她是有点小聪明没有错,可是谁能够告诉她,在这种情况下,她的种种小聪明能够有什么用?她在上书房背的那么多书,在猎场里学的骑射,能够帮她从这种令人绝望的困境逃出来吗?

不,天哪,她还活着,她不要被活埋啊!!

她想喊,可是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呼吸的声音变得粗了一点,她想踢响棺木,引起外面的人注意,可是只有手指能够勉强缓慢的移动。

她绝对不要被活埋!怎么可以这样,她明明还活着,明明还没有死,怎么能够就这样把她埋进棺材,埋在地下,不知道多么深的地方:没有温度,没有阳光,没有气息,没有……声音。

也没有未来。

不,她听见自己棺椁上面传来沙沙的声音,但下一刻她立刻明白了:那是下葬的时候,沙土填满葬坑时打在棺木上面的声音。

她的心里拼命的嘶吼着,跳得快要抽搐起来,眼睛死死盯着上面的一片黑暗,无尽的黑暗,虽然在这黑暗里根本分不出远近,可是她知道,只要自己一抬手,手就会被棺木的盖子挡住。她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呆着这个小小的封闭得严严实实的盒子里,被关着——永远的关着,直到死,直到腐烂、发臭,直到虫子爬来把她的尸体啃得千疮百孔。

不要,她不要变成那样,她才七岁,她还有很好的未来,就算是做不成太女也好。她本来也不是非要那些不可。她只想好好活着,有意义的活着。即便只是做一个普通人也好,至少能够活着,能够在地面之上,能够自由的走动,闻着新鲜的空气……母王,父君,你们为什么不在,你们此刻会不会想到你们的女儿正在被活埋进皇陵呢?

——快来人啊,上面的谁,快来发现她没有死啊?快来啊!

——可是都已经这种情况下,谁又会来救她呢,谁会想到棺材里还有人活着呢?

——不,肯定会有人发现的,看到她活过来的人不少,总有人会知道的。

——可是司徒瑾不会让这些人说出去的,或者她根本不会让这些人有机会说出去的。要是真有其他人知道了,不早就把她救出去了吗?

——就算别人不知道,她还有叶子呢?难道别佳她们也被司徒瑾控制了?

——你傻了吗?你清楚你从昏迷到在灵堂里醒过来已经过了多少天了吗?要知道皇帝或者皇储一旦死亡,叶子们也就失去了效忠对象,她们会选择回折叶处或者远离朝堂漂流于江湖。别佳她们是暗卫,总不会给自己守灵吧。此刻应该正在查到底谁给她下的毒,如果运气好找到了下毒的人,给自己报仇后就会消失于江湖。按常理,她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把自己主人的尸体从地下挖出来看看是不是真死了吧。

——不,一定会还有人发现的,我知道的,一定会有!

——不用骗自己了,放弃吧,否则只是让自己临死前受到更多的煎熬,更痛苦。

……

沙土一次又一次洒下来,她的心一次又一次被希望和绝望两把尖刀绞穿,被求生的热切和死亡的威胁洗涤,只要再一会,她就再也不会有可能会到人间了。

手指无力的在棺木内壁上轻轻的扣着,发出自己都听不见的声响。

而棺椁智商的沙沙声如同凌迟的刀,将她的身体一片又一片的割下,一片又一片……直到全部归于寂寞。

她的希望也越来越小,最后终于一切都回归平静。

无与伦比的平静。

不——

两条腿疯狂的向前冲,不能被关住,不能呆在这黑暗里,她绝对不会死!!

不管脚底传来的刺痛,不管摔了多少次,都不能停下来,不能放弃,一旦心死,就会永远的被困在那片封闭的,没有空气的,没有阳光的黑暗中。

一拐弯,光明大现。

出口。

陆颖冲了出去,外面一片翠绿的树林,树林那边一片美丽的湖水泛着淡淡的粼光,阳光温柔的照在她脚前面的这片土地上,把她的影子拉长。

茫然地走了几步,陆颖环视着四周,有点不太相信眼前的一切东西都是真的一样。她半跪上来,摸着地上的青草,上面伸出双手轻轻的去摸。她感觉到皮肤上淡淡的潮意,似乎是露水。她闭上眼睛,双手大开,有风吹动她的衣袖和头发,轻轻的摆动。她闻到青草的气息,泥土的气息,树林的气息,湖水的气息……她听到微弱的虫鸣,清脆的鸟叫……她感觉到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头顶,脸上,肩膀,胸口……

暖洋洋的。

她轻轻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喜悦还是嘲蔑,然后跪倒在草地上,将头埋在膝盖,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回来了。

母王,父君,她回来了——司徒端敏回来了!

从地狱里爬回来了。

可是,老师、谪阳,还有其他人……

“我、我不过是想老师是不是有家眷要来。若是有个师姐或者师妹,我也好认识认识。”

“老师没有什么家眷,你也不会有什么小师姐小师妹。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这回你放心了?”

……

“你我成亲之后,我会对你好,保护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同裘,死同穴。我不要求你腰缠万贯,不要求你权势滔天,不要求你名播万里,不要求你入赘求全。唯有一样,不要你流连花丛,三夫四侍。”。

“你可愿意?”

“我愿意。”

……

“颖出身低贱,不该与诸君同席,玷污了诸位的身份。今日厚赐颖铭感于心,就此告辞!”

“颖说的对,道不同不相为谋。许某也不过平民出身,与颖一样。”

……

陆颖缓缓起身,踉跄了两步。

她是齐人,却挥手杀掉了二十多万同胞。

她是花山书院山长,是燕国的嫡亲王,老师最喜欢的学生,谪阳的夫郎,却是敌国的太女。

她,也许才刚刚到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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