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环顾四周,笑了笑。
正对面的人也浅笑:“真是令人怀念的脸庞。”
“我倒是一点也不怀念你,水影。”无视身前身后包围的人们,剑士欠了欠身子,手中的长剑仍在鞘中。
身侧,蒙面忍者冷哼了一声:“火空黑夏,忠诚对你来说越来越虚无缥缈了?曾经背叛水之国的你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你以为大家都忘记你这个叛徒了?”“至少,”面前的水影仍然含笑,“你也要戴一戴火影给你的面具才来啊。”
呵呵,碧绿的眼睛映入天空,剑士的双眼一如她记忆中的那般毫无笑意:“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既然大家都认识火空黑的小徒弟。遮住了脸也遮不住我的剑,掩饰了剑也掩不过我的作风。不过我原以为雾隐村不会那么纠缠不清,我可是正大光明的脱离你们的暗部,从来没有骗过水影你。”
“有个问题我一直很想弄清楚,”照美冥顿了顿,才道,“我至今都不明白当初为何你要叛逃,就算是要走,也为何要去木叶?如果我没记错你和宇智波鼬素来有过节。”
剑士不耐烦的挥了一挥手:“真是很奇怪,过了那么多年你们竟然都觉得我当初的行为叫做叛逃,我说了多少遍了那个就叫离开,到今天为止我不记得我走的时候有杀过水之国的什么忍者,何况我进入木叶之后的第一个月就还了当初向你预支的钱,我们算是两清谁也不欠谁。至于为什么去木叶,我就是觉得伊贺钦比起零大人你来更加顶事一点。我为什么不能为自己找一个更加可靠的靠山呢?”她看向照美冥右肩后侧的蒙面忍者,淡淡一笑,“你说是不是,部长大人?”
面具后的人语气波澜不惊:“你当初向水影宣誓永远效忠,如果你想走就走,那么对你而言誓言算是什么,这不叫做叛逃还叫做什么。”
“那种话不是为了加入暗部随便说说的东西么,如果我不照着念一遍你们谁会让我进呢?”
“说到底你也只是忠于自己的家伙。”
“啊,”剑士向自己的前任部长欠了欠身,“看来部长大人你开始了解我了。”
照美冥沉默了片刻,又道:“你今天出现在这里是伊贺钦的指示吗?她该不会是让你来拆我水之国的一间旅馆屋子吧?”
火空黑夏笑:“我来抓一只黄鼠狼,结果让他逃走了。如果水影愿意行个方便让我们一行人离开,我保证不会拔剑。”
“拔剑?你倒还威胁起水……”
话音未落,刚才还保证不拔剑的剑士已然倏忽在眼前,她比他记忆中的更快,手中的长剑并未出鞘已经出现在头顶,刮过脸颊冷冽的风仿佛预告了这当头之势,她瞬间爆发的杀气竟让训练有素的暗部护卫都震慑在原地。零皱了皱眉。
一声闷沉的巨响突破天空,零仍然站在原先的位置,长剑带鞘在他眉心停止无法再突进。
“卑鄙小人。”他冷冷道。
“呵呵,忍者说这句话好奇怪。”
余光飘向后方,她果断收手,向斜右方撇了一眼,却并不后退反而继续向零侧劈,横劈,上劈,连续突进了十几次。对方被她的速度弄得只有招架之力。一时间被压制无法反击,而周边的人因为她频频看东打西而搞得一时间无法预判不敢加入战阵。渐渐的,剑士的招式越来越快,清晰的剑式变成了连绵的剑影。鬼武一派的剑式与其他流派都不同,长时间的进攻反而会令得攻击加速,这个事实曾经令无数人吃尽苦头郁闷无比。纵然对火空的进攻方式有一定了解,零也完全无法在这种鬼影般的密集攻击下抽空反击。挡格开始变得困难,抵御的节奏越发混乱,短短的几秒钟反而看似没有尽头,零的头上开始冒汗,手中的双刀也越发沉重。
鬼武的继承人,他的脑海反反复复回荡起这个念头。那个水之国出身但更像是个传说的男人——火空黑羽,最后被他认可的,不是天分过人的千利博彦,而是这个性别上看就处弱势的小徒弟。为了拉拢那个失去鬼武名号却几乎超越了他师父的男人,四代水影不得不让这个丫头加入暗部。然而,或许是千利博彦的光芒太过耀眼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直到火空黑夏离开之后,他们才真正意识到继承鬼武之名的人,究竟意味了什么?
呵呵。
耳边是剑士的轻笑。手中的武器没有丝毫停滞。
零感到遍体生寒。
作为暗部部长,他从不亲自指引火空黑夏执行什么任务。然而伊贺钦的话……
“我师妹有做暗部的念头,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就让她加入吧,杀人什么的她最擅长,你们可以让她去做这个。”千利博彦冰冷的声音从脑海里钻出,好像昨日般清晰。
“作为报答,我会留在水之国给你们忍者提供必要的情报,并且永远不与雾隐村为敌,但你们必须保证我两件事。第一,不要让我师妹知道我来拜托你们的事,第二……”
突然,眼前如墙压顶的剑阵消失,零觉得身子一轻,火空黑夏的身影出现在半空,而自己手中的双刀已然脱手。扛不过巨大压力,他勉强迅速后退,剑士的身影却压顶而来。她手中仍然是那把未出鞘的名剑,当空而下——鬼武的继任者,羽的小徒弟……所有的念头一刹那都在脑海中亮起。夕阳的最后一道光线在她碧绿的瞳仁中隐去,他第一次直面这个最终被冠以“鬼武”名号的剑士,没有多余的花招,也没有一句恐吓的话语,冷血,是所有人对她的形容,他曾经觉得在这样的杀戮世界里仅仅一个“冷血”并不说明什么问题……
比起火空黑羽也好,比起千利博彦也好,那个位置永远排在最后的小徒弟他原本以为根本不足相提并论。
眼前的剑鞘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速度飞向自己,与其说是攻击的犀利,还不如说是强大的气势将自己震慑住,当他揭开世间加诸在她身上的朦胧面纱,才真正明白她原来的样子——鬼。
这非人的杀戮欲望……
无视身边的任何束缚,也不管究竟会导致什么结果,她身后的木叶忍者明明个个脸露难色想要阻止,她却毫不在意,即使到了这样的地步,却没有人露出惊讶神色——因为这便是她的本来面目。
这惊人的速度,这惊人的力量,他眼看着对方的剑鞘击断了自己无力挡在胸口的手臂却使不出任何化解的招式,刹那间眼前涌现纷乱的画面。他听见呼喊,听见金属声,听见什么爆裂声,有人在喊“快阻止火空队长!”,接着便是一片黑暗。许久,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并未失去意识,定睛一看,站在自己身前挡开剑士一波进攻的,是水影。
“你丧失理智了么,火空黑夏!你想要挑起战争吗,现在你是站在木叶的立场!”这句话并非出自水影之口,而是后来加入钳制行动的木叶忍者。
“木叶的立场?”剑士笑笑,“谁说我是站在木叶的立场?我从来只站在伊贺钦的立场!”剑鞘直指水影火空黑夏淡淡道,“我现在要找一个重要的人。谁阻我我就杀谁!”脑袋微侧看向身后火之国忍者:“你们和我撇清关系也好,把我赶出木叶也好,从现在起我不管你们了,你们随意吧。”
“想要在我眼皮底下走可以没那么容易。”水影结印飞快,“溶遁·溶怪之术。”
从背后抽出短刀,剑士一个旋身在空中展开攻势,右手挥开的临空旋击刮开冲自己而来的熔炎之术,左手挥起空中向水影招呼过去。站在水影身后的零及周围众人想要借力,却根本赶不上她的速度,即使迎击成功,也被她的攻势带倒。比起拥有各种效用的忍术,鬼武之技的效力单纯到吓人,眼前的剑士磨练至今的都是杀人的伎俩,现在展开更是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多余。
三刀两剑,她已经斩落两人,与之相比想要兼顾部下的水影反而变得有些缚手缚脚。
“所有人退下,不要拖累水影大人!”零不禁高喊,自己也拖着一条断了的手臂迅速移开。
眼前的鬼影越来越快,最后连绵成片,迅速将水影包围。周围的大多数人完全跟不上两人的速度,在边上焦虑地看得一头雾水。电光火石的瞬间好似漫长的一个世纪,零的额头冒出涔涔冷汗,手掌越握越紧。一声高亢的金属相鸣声后,两道人影迅速分开,火空黑夏与水影相向而立,左臂上渗出点点红色,右手上的长剑只剩下了半截。
“你为何不拔剑,情愿让它被我打断?”
剑士没有回答,只是怔怔看着手中蜿蜒而下的鲜血,顺着断了的剑鞘滴落在地上。
“如果你现在罢手和我去见火影,我不会在这里处决你。”
火空黑夏没有抬起头,碧绿的眸子顺着剑鞘凝视,轻轻呢喃:“红秀,你也有断的一天啊。”思考片刻,她松开握着剑的手,任凭它无力落在地上。从腰边,她拔出了一把不知什么质地的剑鞘:“水影,你说,如果剑士失去了自己的剑算什么呢?”她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丝淡然的笑,“因为不记得自己是谁所以一开始便舍弃了自己的名字,这样的人是不是有些悲哀?每个人都想要什么东西把自己和对方区别开,那么对你们,对你们所有人来说,我是谁呢?”挥起鞘,一丝清风扬起,吹动起她染血的袖。
无名的风从四方汇聚,一丝一缕,凝结成股,而后将地上残落的枝叶,屋瓦带起。
“这是‘千景’……”照美冥凝起眉。
“我师父说,如果规则太麻烦,那就放弃规则,如果未来太遥远,那就放弃未来,剑士不遵循任何规则,也没有未来,所以名字什么的都无所谓,只要所有人记住我的剑,我就是让所有人都不会忘记的剑士。不过如果剑断了的话,对你们来说我又是谁呢?”火空黑夏举起一只手在胸前,被斩断的红秀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线牵引着,随着风的凝起而脱离了地面,半悬在空中,剑锋直指水影。
“是火空黑羽的小徒弟?”
“是千利博彦的小师妹?”
“还是水影的叛徒,火影的走狗?”
不知什么时候,周围的空气汇聚成一道厚重的墙,看不见,却能真切的感知到它的凝固存在。大地上所有的细小碎片都被看不见的丝线牵引起来,半悬在空中。
“你看,并不是师兄才会‘千景’的。”剑士碧绿的眼眸散发出冷酷的光芒,“所有人都变得那么麻烦,还是都死了的好。”
罡风四起。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模糊,陡然增强的风携带着残枝败叶和打斗时碎落的乱石屋瓦,向所有人侵袭而来,锋利胜过所有苦无和手里剑,除了完美的防守,根本无法阻止四面八方没有死角的攻击。顿时呼喊声,金属挥动声各种纷乱声相继而起,而风声成为主要的背景,将一切淹没。
剑士的身影随着骤然而起的风隐入在茫然的白色背景里。视野中印入她最后的身影,似乎是抬头望向天际的方向要找寻什么东西。而片刻后耳边就是隆隆的阵响,水影的吩咐也化为吟吟细语听不真切。零依稀分辨出有人顿时化作了血雾,自己也不敢大意,用了身上仅余的最后一点力气使出了忍术保护自己。
不知为了多久,强劲的风速渐渐歇下。又过了片刻零撤开用来保护自己的水遁,精疲力尽地坐在地上,放眼望去一片狼藉。水影在熔盾的防护下,守住了大多数的人,但仍有数名暗部因为能力不济而死于当场,甚至包括木叶的两名暗部。
而原本剑士所在的地方,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