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安分的家伙。
他低头看向她无血色的脸庞,一时间有种莫名的头痛感袭来——下手重了点。
把她打晕不是宇智波鼬的本意,或者说,他倒是没有想到自己还真的会把这个女人打晕的。可见她当时情绪应该是激动到极点,不分东南西北的地步了。
所以待会把她叫醒她一定不知会激愤到何种程度,对话会暂时性变得不可行,并且一定要想好后招防备她出手。
看见火空黑夏被水影及众人包围,宇智波鼬推迟了自己的计划,这个家伙办事的不顾后果他最是清楚,果然不久之后她就主动出手。他也只能隐藏在远处等待自己出手的机会。知道这个剑士是不太可能听自己的话乖乖走人,宇智波鼬带了个小道具在身上——银针,结合忍术用来暂时麻痹人是最好不过的东西,但是要封闭火空黑夏的行动并不容易,所以很多次机会他都放弃了,为了能找准她最不设防的一刻出手。
她出乎意料的配合。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使出“千景”,很快就看出其实她并不擅长这种大消耗的招式,即使她有着惊人的爆发力,但在维持方面确实不及千利博彦,又加之受了伤的缘故,这个术真的是冲动之作,甫一等她这招用老,他就迅速靠近,在众人发觉之前将银针打入她的动脉,牵制住她。
他没想到她会变得那么脆弱,原本是想暂时麻痹她的银针,因为判断小小的失误被不小心直接打入她的动脉里面。
所以头疼……看着剑士此时平静不多见的脸庞,仿若是陷入沉睡,宇智波鼬扶额。
拿出银针并不难,但是方法估计这个女人是如何接受不了的。而就她这个样子也不可能直接带去见千利博彦,之前的交手就足以让他判断出这个师兄对师妹绝对的帮亲不帮理的态度。
为什么面对这个女人他总会判断失误?
她的脸庞有了血色。
握住的手有了点微温,宇智波鼬将她扶正,靠在背后的墙上。
“请喝水。”背后传来娇嫩的少女声音,他回过身,接过杯子。“谢谢。”占据这间民宿是他忙中的急策。晕过去的火空黑夏体重超出他想象,这个家伙身上藏了太多的武器,他抱起她的时候才发觉原来她每天背着那么多东西在移动,差点失手把她摔在地上。他不得已从她身上掏出那些冷金属扔掉了一些,但要抱着她正大光明的在街上乱窜危险太大,所以才不得已找了间偏僻地方,现在这间屋子的主人已经被他用幻术控制,只要不出什么岔子,一时半会儿各路忍者还找不到这里。
他伸手沾了点水点上剑士干涩的唇。她的眉头动了动,平稳的呼吸加深了些。
当她醒来,沉静的气氛瞬间就被碧绿的眸光驱散,原本舒展的眉渐渐凝起,神情显得还有些恍惚。
他面无表情与她对视。
面前人影模糊渐渐清晰,肩膀传来的轻柔触觉是他的发被风扫过的痕迹,随即她把眉头皱得更紧了些,碧绿色的眸子已经眯起,仿若一只受伤透露危险气息的猫。她伸手很想推开离她过近早就超过了安全界限的他,可惜无力在半途就落下。他觉察到她的抵触,照常忽略不理。
“你现在最好静坐一会儿。”他说,口气很淡,没有威胁的意思。
“黄鼠狼,你对我做了什么?”她语气隐含威胁,另外,他判断,还有一点点掩饰不住的不安。
“我用封闭针暂时麻痹了你的行动。我有些话要对你说,如果你愿意……”
“愿意你个鬼!快把银针解开,我们正大光明打一场!”
不出所料,他想,刚醒过来就有力气跟我抬杠了……
“你要是再大喊大叫,我就塞住你的嘴。”
“你……你居然敢这么对我……”她因怒极而言语匮乏,生气的样子更加像发怒的猫。
他太了解她双眸里透露的危险信息——如果她有力气,她一定会攻击。
然而,依然忽略,他从来不在乎她的无理取闹。
“你冷静一点,这样下去,我没法跟你对话,你真的要我封住你的嘴吗?”他毫不客气按住她肩膀,她才张开口,他已举起右手。“你敢……别碰我!”她睁大双眼,脸露惊容——“我要杀了你!”她话音才落,宇智波鼬的手掌如闪电般插入她左肩,陡然间涌出的血花在空中迅速延展,温热的血液部分落在了他脸上。取出她体内的一根银针,他用手按住她鲜血淋漓的肩膀,用医疗忍术助她止血。出乎他意料,她没有他预计中那样大喊出声,然而,那双淡漠的眼睛不怎么令人愉快的紧盯着他,仿佛野兽在出击前仔细打量猎物,伺机而发。
“就这样了吗?”她看着他为她止血,冷冷道,“为什么我还是动不了?你到底用这根破针对我做了什么?”
“我一共打了两根,这根取出相对比较容易。另外,你最后使出的不完全‘千景’,给你的身体造成了负担,耗去你太多体力。”
“另一根你什么时候取?”她一脸怀疑。
“你刚才用了消耗太多查克拉的术,银针被你絮乱的查克拉推得到处乱窜,我要等你安静下来才能取。”
“要多久?”
“要按照你自己的恢复能力。”
剑士眉梢挑起,不好惹的脾气再度回复,语气掺入了不耐烦:“你应该会有办法加快这个过程吧。”
她要生气了。
此时的鼬这么想。
于是毫不犹豫的撒谎:“是。所以你要按照我说的去办。”
如果不必要,现在的他比任何时候都厌恶撒谎,也尽可能不去撒谎。
然而,面对眼前的剑士,他渐渐领悟,有时候撒谎也是省却麻烦的最佳途径——这个心胸狭窄,斤斤计较的剑士。
也或者……他更深入一步的想到——对不依不饶的女人就应该这样……
听完他这句,剑士一语不发,背靠墙壁,侧头闭目,似乎陷入沉睡,唯独那挺直的双肩暴露了她的警醒。
就这样了?他原本以为她会再发些脾气,却不想她反倒是安静了——捉摸不透的家伙。
迟疑一下,在她身边他弯下腰,坐下。这是他第一次毫不戒备的接近她。
也只有封闭术有效的这段时间里吧,他这么想。
没有睁开眼,她开口:“你要对我说什么?”
“我见过你师兄了。”
“师兄个鬼!我不承认那个娘娘腔是我师兄。”她冷冷道,“那么,变态跟你说了什么?”
他斟酌片刻,道:“你记起来了吧,小时候的事。”
他的语气极为平静,然而周边的气氛却因此而颠覆。
原本火药味颇浓的空气陷入了沉寂。
火空黑夏仍然闭着双眸,安安静静靠着墙。
就当他以为她或许并未听清自己在说什么时,她轻轻的冷哼了一声。
“我师兄倒是很会保守秘密……”
睁开眼,用冰冷的目光她侧首看他:“那么,你想怎么样,杀了我?完成当初没有完成的任务?”
他也侧首看她。
那双倔强眼睛的主人从未改变。
比当初更为漂亮的这张脸蛋从来不与柔弱相干,寻找不到一丝名为顺从的东西……
仿若时光倒退,数年前那个站在尸堆里沐浴血色夕阳的女孩子,一如既往的生动而赫然在眼前。
一如既往的不知屈服为何物。
“那个时候……我被派去找你。不仅仅是我,还有很多宇智波家族的人。”原本以为艰难的话,现在被提起却出乎意料的自然。
或许这些话他应该一早就对她说。脑海里不知为何回荡着那个坚韧的女子的话:你为什么不作为,为什么不作为呢?
如果都看在眼里,又为何不作为呢?是不是长久以来太迷信自己的力量而终究无法相信别人,背负了太多不属于一个人能背负的东西。
那么现在再来弥补会不会太晚?
“搜救行动进行到最后一天,大家都放弃希望的时候,我发现了你。”
如果不是那本簿子的话……
“那个时候我发现了你身上带着的《源氏簿》,那后面写的字……所以,我做了那样的决定……”
她冷淡的打断他:“事到如今,你还想说什么?你不会突然间顿悟要向我道歉吧,难道是要我抛弃火空黑夏的这个名字,重新变回‘伊贺钦’?还是为了老大杀掉我,一了百了算了?你也知道我哪里都回不去。”
“既然如此,为什么后来还要回木叶?”
沉静片刻,剑士道:“我想看看取代了我的位置的人是什么样子,还想打听一下伊贺忍是怎样的人。那个时候只是出于好奇而已。”
“我原本以为你会对……她不利。”
“谁?老大?”她不屑道,“为什么呢?我不觉得她比我幸运。看着她,会让我想到如果换做是我的话伊贺钦这个人会变得什么样子。”她皱了皱眉,冷然道:“你这个混蛋为了所谓的大义,对她不义了多少次了!要是换做我的话你这家伙就更加无遮无拦了吧!”
他沉默不语。
“说不出话了?我就是讨厌你这种黏黏糊糊的个性,”剑士继续道,“谁和你有婚约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伊贺忍估计也跟我师父一样是个脑子不灵光的老头子,还答应让她会跟着你。”
照常忽略她的评价,他淡淡道:“你对她的忠诚让我费解。”
“你这是在暗示我对她有什么不良企图?”她冷笑,“这么多年来你果然是对我很有顾虑。”
“顾虑说不上,凭她的能力,你想对她不利还没那么容易。”他用实事求是的口吻道,“她素来对让什么人跟随自己有很严密的考量。”
“这点你就不用操心了,她暂时还不知道我究竟是谁。比起我来……”剑士的眼里闪过一丝嘲讽意味,“我看你是被她讨厌了吧。”
他呆了一呆。
眼前的女子露出某种胜利般的得意神情:“不能否认了吧。从最近老大的态度上来看,她终于厌倦你这个拖拖拉拉的面瘫了吧。虽然那个时候让人挺吃惊的,不过在跳崖的那一刻,她那样子可是避你唯恐不急呢。那个样子绝对是讨厌你了。”火空黑夏笑了一笑,声音也随之畅快起来,“我看一提到她,你的脸色也挺难看的了。还是接受事实吧,宇智波黄鼠狼,你这个样子被甩也是迟早的事情,厚着脸皮紧盯着老大不放也没用,男人要是死缠烂打的话会被更加嫌弃。”
他凝视她片刻,一时间想好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口。尽管知道火空黑夏的思路经常漫无边际,但话题会偏到这个地步还是超出他想象。
许久,他才能控制住情绪,平静开口:“就……当是这样吧。”
如果解释或者辩解只会让她更加来劲,从某种程度上来看,现在钦对他的态度的确留有疑问……也只能先这样了。
“我答应千利博彦带你去见他。”他绕开刚才偏了的话题。
“他要见我做什么?”
“钦在执行什么计划,和你给他的《源氏簿》有关,必须要阻止她,我们每个人只有一部分线索,现在是到了拼凑的时候了。现在钦的状况很危险。”
“我为什么要帮你?”她笑,“如果老大要执行什么计划,那么替她完成是我唯一的心愿。”
他皱眉:“即使看着她死也没有关系?”
“人都难免一死,如果她死得其所也不错。”
他张开口,又闭上,思忖片刻,道:“如果目前的伊贺钦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呢?”
“你是说她最近变得有些奇奇怪怪的?”剑士淡然道,“那也无所谓,我说了,不管她是谁,只要是以‘伊贺钦’的身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我都会支持。不过就算是你现在用幻术把我洗脑也没有用,她从未把自己的计划详细的跟我说过。她的脾气,你应该最清楚。”
他不置可否。
“我想你也确实不清楚她的计划。”
听出他话中的异样,她侧首打量他:“你想说什么?”
并未直接回答,他突然抛出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自从火空黑羽死后,你曾经去过他的墓地么?”
“你说什么?”她神色瞬间收敛,语气也有了变化。
“你师父火空黑羽,”他重复了一遍,“自从他死以后,你曾经去看过他的墓地么?”
“宇智波黄鼠狼,你是想用我师父来吓唬我么?”剑士眯起了荧绿的双眸,言语渗透出愠怒。
“不,”他仍然平静,“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他到底有没有死,如果死了,他的尸体是不是仍然还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