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师父的遗物,她绝对要扔掉这把破烂货,你个混蛋红秀,我稀罕你啊!
一个响雷兜头劈下离火空黑夏仅有一步之遥,雷电让她褐发四散张扬,面容狰狞,莹绿的眸子里仿佛也有闪电在噼啪轰炸,隐藏于水之国的木叶暗部机动部队在找到队长之后,每一个人都将自己藏得更好一些,以免发生不必要的工伤。
没有人敢叫她躲雨,连她的鹰也安静地找了个阴暗小角落蹲下闭目养神。风雨中,木叶史上最为喜怒无常的暗部队长用非常人能做出的剧烈动作,以非常人不能做到的速度疯狂甩动她的长剑。
“混蛋红秀!你给我要卡到什么时候!你活得不耐烦是不是!我宰了你这混蛋!”——即使她的剑不是活物。
所以说宇智波家的人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很很很很讨厌!
红秀卡住拔不出来是谁害的!——混蛋宇智波佐助!
她跑得那么匆忙结果被谁夺去了那个感知能力的女人!——混蛋宇智波黄鼠狼!
现在她不仅把老大弄丢了,连那个能找到她的唯一线索也拱手让人了!
她这一辈子除了被火空黑羽那个老混蛋威胁不敢还手之外,还没有那么憋屈过!
更加憋屈的是,就算现在她的手下跑来告诉她发现了叫香燐的女人一行与带斗笠的男人借宿在某个客栈,她也绝对没有勇气追杀过去的说!红秀这个时候出状况,难道要她赤手空拳去挨那个宇智波黄鼠狼的揍吗!另外变态师兄是千万不敢再见的,就算现在要嫁祸那个男人,她没想到自己会搞得那么大,他烧掉他三分之一的店面好不好!局面到后来已经不由她控制了,那个面瘫果然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真是太绝了!
千利博彦虽然是妖人,但是发起脾气来是非常恐怖的——虽然他还没有冲她发过,她也没打算要尝试他的底线。
看着在大雨中的人,大和第一千遍对自己说:所以我最讨厌和第三队相处了。
木叶暗部第三暗杀部队,很久前的队长是喜怒不知的宇智波鼬,伊贺钦短暂接手的时候变成了不择手段的代名词,比起前两人来火空黑夏用实际行动将修罗与无常两个词完美融合到一起,演绎出了人类能做到的最离谱境界。
“大和,”雨夜中的人在尽情发挥了愤怒后终于冷静下来,冲着他冷冷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想着她终于镇定下来了啊的大和答道:“自从你们从木叶出发后,没过几天暗部就失去了你的联系,火影大人派了几个分队搜索未果,到了现在才联系上你们,你是不是觉得有汇报情况的必要呢,火空队长?”
所有人觉得,夜色沉了一沉。
在场的第三分队队众能感受到黑暗的能量在从自家队长身上源源不断向外散发,不约而同离开大和一段距离。
看她这样子不会拔剑砍自己吧,大和突然有这种危机意识。说起来火空黑夏尽管年纪不大,也算是他的同辈,在水之国暗部的时候就被誉为“鬼武”继承人,又是有名的叛忍,要是动起手来,自己估计不会是她的对手。这样的人实在很难将之称作战友。
许久,黑暗中的人问道:“火影想知道什么?”
“伊贺部长没有事吧?”他反问道,“她现在人在哪里?”
雨中的人抬起头,用猫一样难测的碧眸看向他:“你知道我现在为什么要站在雨里?”
“额……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需要冷静,”她看向他,嘴角勾出一个震动人心的笑,“你要是再这么问下去,我没有自信能管住自己的手。”眯起眼睛,她低沉道:“再问我就杀了你!”
轰隆隆!雷声滚滚。
我果然不适合和第三部队沟通,大和再次暗叹。就算是第三部队出身的佐井也很干脆的拒绝了这个任务——某人微微一笑:“火空队长?还是算了吧。像我这种不太懂说话的,会被第一时间毫无理由的抹杀掉的。”
这种人谁能跟她说话不被她抹杀掉的啊!
但听她的口气似乎任务进行的很不顺利。暗部花了一些时间才在这个边境小镇找到他们的行踪,现在第三部队的先遣队员和他一起找到了火空队长,见到她的时候不能说她的狼狈让不他吃惊。她身上还有被火灼烧的痕迹,一般的火遁是绝不可能轻易烧伤她的吧。更奇怪的是,她的剑似乎被卡住了,从刚才那幕来看,他判断这个问题不能问,否则她说不定会随手操起家伙向自己招呼过来。
“火影大人……想要知道你是不是需要支援?”他小心翼翼说道。
“要。”这个回答出乎他意料。
“需要什么样子的增援?”
“追踪型的忍者。”雨夜中,某个人侧首沉思。
无论如何老大都关照不能泄露那两个宇智波的身份——好恨啊!她真的很想带人追杀过去!
可是必须遵守和伊贺的约定,她不想惹她不快。更何况她最近似乎对她温和一点了还会说些嘘寒问暖的话,如果叫她知道自己揭了她的底牌一定会很生气的吧。
唉……
这场带有凉意的雷雨渐渐镇定住了她狂怒的心,她收敛起自己对于宇智波鼬的痛恨,回答了大和之前在问的话:“我们出国境的时候发生了意外,部长大人目前行踪不明,我需要跟踪型忍者找到她的行踪。”
大和皱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受到了宇智波佐助的袭击。”想也不想的撒谎,火空黑夏的心中很有嫁祸于人的快感,“大人目前还在追踪他的足迹,他果然来到了水之国。我们必须找人支援他。”
“你说什么!”
“你就跟火影这么通报吧,还有叫他赶紧送人来。我会先通过自己的先遣部队找到伊贺大人。”
剑士的脸上露出了冷酷的笑容,这份报告书,她一定要好好写写。
*
他说,这刺客是针对木叶的刺客;小夏是木叶的暗部;烧坏他店的是木叶忍者擅长的火遁,所以——卓越然木然地看了看手中巨额赔付账单 ——所以,为他破坏掉的店买单的也是木叶的义务。
“你是木叶暗部首领,你总有权决定吧。”他一边说的时候,那把樱花纸扇就在她颈边划来划去划来划去,她有种被架上断头台的感觉,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我能先付个首付么?以后可以慢慢……还……”她虚弱朝他笑笑。
他也笑:“可以,只要你愿意付利息。你要不要我重新做一份合同?”
唉,她长叹一口气。
火影,对不起!人在□□,不得不低头,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
她朝木叶的方向四十五度远目,窗外阴风阵阵,惊雷滚滚,她长叹一声,低下头,签署了丧权辱村的不平等条约。
所以说混□□的老大表面看上去风光无比,其实每次给部下收烂摊子的时候只能打脱牙齿和血吞——当然,火影看到账单以后应该是要和她英雄所见略同了。
自她签完账单以后,笑容又回归某位美人的脸上,部长大人自问自己为什么第一眼见到他的笑容会被惊艳到震愣呢?这家伙根本就是奸商,笑起来的时候就是奸笑。那账单至今她都回忆不起来数字后跟着多少个零,木叶忍村不会被她搞破产吧。就算她也骗过他,现在是变本加厉的还债了——如果说恶有恶报的话,为毛这里做了那么多坏事的人,只有她一个立马就来报应了?
轰隆隆,窗外一个响雷。
她缩了缩脖子,安慰自己重要的是小命总算保住了。
就现在的局势来看一切遵从他的安排是肯定的,她没法提出也不能提出异议。而这样的雷雨天气能找到个舒适的屋子睡觉也算是不错了吧。鼬也好,小夏也好,佐助也好,她此刻倒并不怎么担心,穿越来的这个世界早就是凌驾于她原本世界上的彪悍了,他们还是位于金字塔顶端的那群超出常识的人,连她卓越然都保住小命了,他们一定没问题的,就算再怎么混乱,会比她更加混乱么?
唉……
算起来,穿越有一段日子了,除了神经被锻炼得越来越粗,自己做人越来越没底线,最后总算没有轻易死掉之外,要说成就感的话一点也无。原本还以为自己和佐助关系缓和一些,结果这点小小胜利也没维持多久,把他卖掉之后她有点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见到他,知道他消失在世界的某个地方反而心里有些安心,但按照他不依不饶的脾气,似乎不太可能完全逃出他的魔掌,好吧,还是不要多想了,想多会崩溃的。
接着是小帅哥的哥哥,宇智波鼬。一开始以为是个能依靠的不错男人,其实那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觉产物,她先前一直避免去想他的种种,现在不得不抬起头来面对——其实小帅哥他哥不过是按照自己的立场办事而已。太依赖他了,她想了想对自己说,太依赖他了,所以才变得不客观,才会问他关于钦的那些事,现在冷静想来人家从未说过要帮助自己,也没有表示和她站在同一立场。再追溯起来,从一开始他就说了,不用信任伊贺钦,连部长大人都不是和他一派的。要说他是在欺骗她还真没什么根据——这才是最让她郁闷的地方。她是太鲁莽了,还没搞清利害关系就唐突的介入他们两人的事情。
对于他为何要威胁她,伊贺钦的版本不知可不可信。
思及此心里不是不痛的,但愿他不会讨厌她,尽管鼬并不对她抱有特别感情,她还是很喜欢他,这个世界上唯一承认她存在的人,就只有他而已。
部长大人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不如说对于占据自己身体的人究竟是谁,她毫无兴趣。
名字什么的都是可以随时丢弃的东西……她记得她这么说过。
平淡的,坦率的,冷静的,客观的,甚至是正大光明的,这是伊贺钦的作风。
她说话时候的从容,她不知道要用什么言语形容才算恰当,或许就是因为这样自己才会被她屡次欺骗。自她穿越以来看过太多言不由衷,太多的表里不一,然而没有什么人会像伊贺钦那样,会用如此自然无碍的语气说出与真相全然相背的话,无论是从表情还是语调,那种从外到里体现出高度统一而又浑然天成的自然诚恳早就融入她的血骨,无需刻意伪装,颇有点“天然去雕饰”的境界。
她一定经历过极度的创伤才会练就这种本领,这样的自然一定□□练了太多太多次,所以终于成为了本能,无需刻意掩饰也无需费力酝酿,而融入了灵魂成为不可脱离的一部分。
她想,多多少少她是能理解她的处境。站在她的位置,短短几个月却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故,神经每一刻都不得松懈,而心仿佛被悬在半空没有着落,她说一直一来就有一把隐形的剑悬在她的头顶,无时无刻不威胁着她的生命,看来真的没有夸张。
怪不得年纪轻轻就有了白头发。
窗外的雨还在下,雷电放肆的驰骋在天际,她站起,将关紧的窗稍稍打开一点缝隙,一两滴冰冷的雨滴顿时洒了进来落在她脸庞,风抓住了机会,翻乱她的发,闯进屋子,尽情的飞旋了一番,将屋内的烛火摇得忽明忽暗,最后熄灭。
下雨天的空气果然清新了很多,雨水冲刷了尘埃,将天地洗净。她伸手让雨水落入手掌,手臂,一丝凉意袭了上来,将她不安起了千层褶皱的心抚平。只要能活着,就算是下雨天也不错呢,她想着。千利博彦说照水之国的天气,这样的雷暴雨之后一定会是大晴天。她还听见阿铁对小绯说,明天一定会有彩虹,他们相约了早起去看。
是呢,大雨也不错。
伊贺钦的秘密也好,宇智波鼬的秘密也好,她都会想办法弄清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逃避不了的话就只好面对,就算是盲目乐观也罢,反正悲观乐观结果都一样,还不如放自己一马,不要活得太沉重。
照了照镜子,她一一挑出发间的银丝,一根一根的拔去。以后这个身体就是自己的了,该不要让她长出白头发才好。
她渐渐能习惯面对铜镜中这张脸庞,也不再回避看见这样陌生的自己。仔细看的话,褪去冷漠表情的伊贺钦长得很秀气,瓜子脸庞配上娇俏的鼻子,倒也有几分少女的活泼清丽。不长也不浓的睫毛配以褐色明亮的眼睛,虽然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看久了也会觉得很有灵气。或许配之以她冰蓝的瞳色会更加深邃美丽吧。
闪电划过窗外,瞬间将她的脸庞照得惨白,她从沉思中惊醒,赶紧起身合上窗户。大雨啪嗒啪嗒打在窗上,好像在宣泄满载的黑暗,她拉上窗帘不再看雷雨肆虐的情形,反正,明天就会放晴的吧。
明天就会放晴的……
躺下,裹上被子,合眼。
夜,在喧嚣中陷于沉寂,风声,雨声,雷声虚化为背景,渐行渐远,最后留下的,只是沉入深海一般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