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寂静无声,月光透过夜的缝隙堂而皇之的进入,将屋内所有人的脸庞照得一清二楚。
好像一下子整个世界都放慢了进程,连时间也踮起了脚鬼鬼祟祟蹑行着。
某位部长大人的视线落在地上团着的两人,觉得自己脑袋里的某些组成部分就这么彻底的颠覆了。又看了看身边的佐助,脑袋里一片纷乱中竟是这样的想法:美少年也有搞错的时候的么……说什么这是个空屋子,结果自己跌落下来,场面就那么火爆热闹……靠……
之前在楼上打斗也好,劝架也好的人们,此刻聚集在屋内并排而立,集体发呆。
首先缓过劲的是千利博彦。
他一脸倨傲地看了看自己的师妹,冷哼了一声,才道:“宇智波鼬,你果然有点实力,连我师妹就能被你压在身下,果然并非浪得虚名。”听这语气还相当诚恳。
卓越然看着几步之遥的妖人老板,此时此景此语,震撼了。
却听见地上的火空黑夏冷冷一笑:“妖人,那是你时间来得不对,你要是再那么早来几秒,被压在地上的人就是他。按照先来后到,有实力的人应该是我。”说到最后一句,颇有得意之色。卓越然看着地上可用“安之若素”形容依然仰面躺着呈现被胁迫之姿的剑士,内心无声的问自己:这个世界怎么可以混乱成这个样子?
在她以为绝无有人能接上某剑士的话头,又听见一个隐含怒意的声音道:“对战只有胜败之分,何来先后?现在失败的人是你。”发声的居然就是宇智波鼬。
居然是宇智波鼬?卓越然又震撼了。
这下连一边的佐助也动容了。
这会是那个素来清清淡淡的男人说出的话么?
如果要形容的话,此刻的宇智波鼬可以说是“出离愤怒”了。
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酸痛无比,肩膀上的伤口更是全面爆发。他原本就知道要带着个女人去见千利博彦不容易,却不想会那么艰难,这一路上的小动作尚且不说,刚才的连番偷袭更是卑鄙恶劣至极,他生平就最不喜欢和人纠缠不清,偏偏碰到的这个女人,是出了名的不依不饶,从小就要跟他掐架,手上口上都不饶人,且行为无赖至极,乃至多年来他累积的怒意终于在今天无法承载,忍不住就呛声起来。
“谁说我会失败了?”此刻剑士的口气倒是颇为淡定,一脸皮笑肉不笑,“他们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我也可以把你掀翻下去。要不是我看到你弟弟正要挟老大,我怎么可能被你压到现在?”
这算什么神逻辑?连卓越然也看出确实是火空黑夏体力不济,别说是过一会儿,就算是过很多会儿,看她这个精疲力尽的样子都不一定能自己站起来。小夏不亏是妖人的师妹,这死要面子以及强词夺理的个性倒是跟他如出一辙的——话说回来,这个时候该争论这些漫无边际的东西么?
“谬论,”一说到这些他就更来气,这个女人总能从佐助身上挖掘无尽的借口,“将失败归咎于任何缘由不过是你掩饰失落的自我安慰罢了。”
难看的仰卧在地上没有妨碍到剑士做出藐视的表情:“哼哼,什么自我安慰,说得那么毫无根据?你再怎么为弟弟掩饰都没有用。”说罢,她略显艰难地看向卓越然:“老大,这小子没对你用什么乱七八糟的瞳术,对你不利吧。”
“咦?什……什么不利?”听见自己突然被点名,她愣了愣。
“我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剑士喃喃自语,突然又皱眉对眼前的男人道,“宇智波鼬,你果然教出了个卑鄙的弟弟,他果然已经对老大出手了,竟然对老大完全洗脑。”
“小,小夏……”什么意思?——她有种不得了的被误会的感觉。
“胡言乱语,”他也皱起眉头,“佐助现在不可能用瞳术。”
“你以为我是白痴么?”剑士针锋相对,“就我所知,这个术最大的漏洞就是可以用吹息法解开,你弟弟要是强吻了老大,他就完全可以使用瞳术了。”
咦?!卓越然,愣住,脸色不由不自然起来:这个……小夏比她以为的要知道的多么!
宇智波鼬也毫不相让:“这绝不可能,就算是吹息法不用手印,也不过最长维持两天的效力。”
咦咦咦!!!
卓越然睁大眼睛,脑袋轰地一下。
什么?
什么!
……不过是维持……最长……两天的效力!
她神色僵硬地看向身边脸色不明的美少年,渐渐石化。
“等一下,我要插一句话。”嗡嗡作响的耳边,她依稀辨认出人妖的声音,“说什么不能用瞳术的,那么刚才他对我用的‘天照’算是怎么回事?”只见某前剑士抬起捏着纸扇的手,指向一边闷声不响的少年。
世界诡异地沉默了。
所有人又将视线调整到始终不言不语的少年身上。不知是夜色还是月色故意将他俊逸的脸庞渲染的一阵青一阵白,有种极度的阴郁之色。
卓越然又窘又谎,心下大喊不妙,无地自容到直想找个地洞钻了。只听得某剑士冷言冷语,继续发表大胆言论:“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宇智波黄鼠狼,你弟弟根本就是已经强吻了老大!说什么不承认,一家子都是假正经!哼哼……”无限冷笑。
这一次宇智波鼬没有答话,只是脸色铁青,转而看向佐助。卓越然见哥哥有开口迹象,弟弟有崩盘之忧,情急智生马上道:“无论如何……大家,大家还是先站起来说话吧。”她音调极度不自然,语气也不免加强了许多,不过伊贺钦到底还是有“身份”的人,这么一说扯回了大家的注意,众人间的气氛才缓和了几分,宇智波鼬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瞬间站起,而某剑士却显得极为吃力,踉踉跄跄才依着卓越然的衣袖站起。最令人惊讶的是原本坐在浴盆里的小樱,原来那不过是个替身,剑士甫一开始攻击时空气微弱的变动就引起了她的警觉,于是她便使了个替身术,自己悄悄在屋中隐藏起来,想要侯准时机再发力,不想这两人实力太强,唯一能插手的机会还被从天而降的卓越然打乱了节奏。接着更是意想不到的从屋顶掉下很多人来。此时被卓越然一说,她以为自己早就被部长大人识破,只能从藏身的阴影里现身——大大惊讶了某部长大人一把。
集体会合。
气氛依然诡异,但是没有剑拔弩张。
众人的视线在空中游走,带着讶异望着久违不见的人们。宇智波鼬和火空黑夏说不出是谁比谁更加狼狈,一个衣衫不整右肩隐隐渗透出淡淡血色,一个披头散发四肢无力。千利博彦依然是艳丽的打扮站在美丽的夕颜边上,仿若姐妹。小樱一身劲装打扮,显然根本就没有入浴过,脸露疲惫,但也十分警惕。最后众人的视线都落在男装打扮的伊贺钦大人身上。似乎默认了是要她先开口。
卓越然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这巨大的压力压得抽风了,所以一开口竟然说的是这句:“那个……佐助没有强吻我。”——倒带,她可以倒带么!脑袋到底进了多少水她卓越然竟然会说出这句话!这下倒是要别人怎么看才好——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靠!
紧接着火空黑夏的接腔令她意识到自己太低估了目前的形势……
“那么说原来是老大你强吻了佐助,”只见得某位剑士欣慰地点了点头,“嗯,这倒也算了。”笑着看向宇智波鼬:“你弟弟也不过如此么,哼哼。”
卓越然当机了。
竟然就那么风轻云淡的说了?
竟然就这么地用了陈述句这么地把事情定了性这么地就坐实了!还这么地替她连带当事人家属都交代了,根本连给她拨乱反正的机会都没有!——小夏在意的原来不过是谁强迫谁这件事么,我靠!
“我……”她的嘴唇不由发颤,先看了看黑暗中一语不发不知是何表情的佐助,又看向月光里一脸沉默也在看着自己的宇智波鼬。后者用一种重新审视某人的眼神盯着自己看了一会儿,似乎自己脑补了某些合理的解释,总之,结果是他轻轻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一边的千利博彦很好地为他的行为做了诠释:“看来不得不接受了么?”夕颜公主在一边倒吸了一口气,轻轻说道:“啊……结果还是让给了弟弟了……”小樱一脸震惊,倒退了一步。
“接……接受个毛啊!让个毛啊!”卓越然突然就崩溃了,不由吼了起来。这世界太混乱了!怎么可以混乱成这个样子!她到底要被误会多少次啊!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一次无论如何要说清楚,说个清清楚楚!
“这是个意外!就是个意外!”她伸手指向一边的佐助,“是他不相信我在先,于是,我就……我就想让他相信,只能做给他看!”不对!这样说越来越让人误会!她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想起某个夕阳下的场景,转向剑士:“小夏,你不也看到的么,当时我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我怎么可能……”完了!跟谁说不好,为什么要问小夏呢?她思路混乱中想到:这个才是误会的终极源头!
果然某剑士回答几乎不假思索:“现在想来,确实老大不像是被强迫的样子。”
“我……我……”她确实没有被强迫吗?那个时候她倒是有点说不清楚,心虚起来,“总之,这是个意外!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解开佐助的封印,当时的情况很危急,你们根本无法想象,佐助你倒是说两句话啊!”某人看向最后的希望。
“谁知道,”黑暗中,美少年偏了偏脑袋,冷淡回道:“那时是你自己突然抱住我,根本搞不清楚你要对我做什么。”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咦?!咦?!
什么!!!
陷害!这是彻底的陷害!眼看越来越糟,所以他打算要坐实自己明哲保身么!我去!
“你,你们……”她语气发颤,胸口发闷,半晌说不出话来。
佐助……算、你、狠!
我……我……忍了!!!
她咬牙,握拳,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就、当、是、这、样、吧……”她多少有点咬牙切齿。
鼬突然有点同情她。
她冷冷瞥了某少年一眼,又扫视一遍众人,默念“我是伊贺钦我管你们怎么说我是伊贺钦我管你们怎么说”一百遍,说道:“现在我们能说正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