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甬道的一瞬间,月色清亮充盈大地。
一轮修眉般的月秀气的端坐在天空尽头,她呆望了一会儿,猜想原来的世界此刻变成什么样子?穿过来才短短两个月,她却感觉过了大半辈子。摸摸自己长长短短的发,想起其中掺杂了几缕银丝,不由暗自叹息。
怪不得鹿久让她放轻松,忍者这一行让人心老的好快。
退出黑暗,视力恢复,她看见佐助站在月光下,光泽的肌肤被染成了象牙色,取下面具,他理顺自己凌乱散布在额前的墨发,颇有孤傲独立的样子,此刻他面对她,因为没有皱起眉头,脸庞越发清秀俊美,她必须偏移视线几许才不至于让自己表现得过于花痴,眼神瞟到他一丝不挂的胸上,被迫移开,不敢再看。
这家伙的眼睛好像能把人吸进去一样,真是危险,她暗呼。
鼬给佐助递上一件简单便服,青绿色很适合他的皮肤,她别过身避免视线和他接触,佯装去看月色,佯装随意轻松。
九皇轻盈落在不远处屋顶,巨大的轮廓被皎洁月光勾勒,她向它招手,鹰儿挂起了一阵小旋风,随即亲和的落在她脚前,模样老实可爱。她蹲下拍拍它脑袋。
“辛苦你啦。”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小包肉干,她将油纸揭开,递到它面前,“不好意思啊,匆忙出来就带了这么一点。”鹰儿欢叫一声,低头撕开肉干,憨憨的吃了起来。卓越然露出微笑,一边看它撕扯食物,一边温柔抚摸鹰的翅膀。
“现在该去找医师了。”她站起,回身,看到月色下卓然出众的少年已经装束整齐,不由一愣。继而清了清嗓子对鼬道:“你有什么意见么?”
宇智波鼬看了她几秒,反问一句:“如果我有异议你会采纳吗?”
“这,这个……”她默然。
“你很固执虽然外表并不显露。”他轻轻一叹。
她嘿嘿笑笑:“是,是么?”
“现在不是看医生的时候。”佐助突然插入,口气听不出是恶是善。只见他额上缠绕的绷带扯开,随手扔开,将手按在腰边草雉上。
她心一沉,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佐助永远都不会老老实实听她说话,难道一定要求鼬把他绑走么?真不该把草雉还给他,还以为这样能得到他的信任,果然自己还是太天真……
“退后,钦。”
她一愣,视线移向鼬的方向寻求答案,而宇智波鼬不愧是十足的行动派,话音未落,他已将她推后两步。
她顿生警觉,屏息凝视,向四周打探情况。
密室外的这一片是宇智波兄弟两人旧宅的后院,宽广的院落曾经是他们修炼的地方,石板与石板间的缝隙生出了长长短短的杂草,因为年久失修,院落左边的石墙不知在何时倒塌,夜色为这里的衰败渲染成凄凉的色调,即使月光清亮,柔风温尔,还是给人忧闷郁结的情绪。在一片寂静中,宽广的院落显得更加宽广,疏落的星空变得更加疏落。
她看见院落尽头的石墙裂缝处有什么东西慢慢涌出,似烟似雾,令她看不真切。她眯起眼睛向前走几步,被佐助一把拉住手臂,顿时一痛,她轻呼一声,想要责怪几句,张开了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身边佐助随手将她挥退,一贯冷酷,“这是幻术,不要动。”斜眼瞥了她一眼,冷然:“你最好不要来碍事。否则,我不保证不会砍到你。”
她瑟缩一下,乖乖后退。
手臂痛感消失,幻术被解开,双眼忽而清亮,原先空旷的场地什么时候居然围满了人,他们好像从地上突然钻出来似地,真的只能用“一眨眼的功夫”来形容。从这些人的装束来看应该不是“有朋自远方来”,嗜血兵器散发荧荧的幽冥光泽,全黑的劲装让她依稀分辨出这是忍者暗杀部队的服装。几个人站成完美的攻防一体阵型,将他们围在其中。她看见每个人腰边都带了一把短刀,而刀上系了红色的穗带。
佐助拔剑了。
草雉从剑鞘里慢慢划出,动作连贯而轻描淡写。万物瞬间沉寂,仿佛都在等待着那惊鸿一刻。她侧过脸,看见他的发被风吹起,冷冽浮现他眉梢。
“我劝你们最好放弃抵抗。”他森然道,“如果还想活命的话。”
“宇智波佐助,”其中一人开口,“放弃抵抗的应该是你,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杀部长大人,这一次绝对不饶恕你!”
脑海灵光一现,她突然反应过来,大声喊道:“等一下,佐助!”
然而佐助早已消失在她的身侧,带起的劲风差点就要将她刮倒。一瞬之间,刀刃相抵迸出火花,铿锵之声不绝于耳。她大急,匆忙高喊:“不要打,等一下,听我说!”刀剑与嘶喊将她的声音冲淡,佐助的突然冲刺将忍者们的阵型打乱,她看见血光飞溅,刀影飞舞,他的身影隐没在人群里,灵活而矫健,四周的忍者被他冲散,阵脚大乱。她楸住鼬的手臂:“鼬!让佐助停下,这是我的第三队!他们不是敌人!”
“不用担心。”出乎她意料,他如此回答,“她来了。”
“她?”她一怔,一挥手将那个“她”挥走,说道,“别管那个‘她’了,现在的状况是……”
“你的第三队队长来了。”他打断她的话。
顺着他的目光,她看向远处。
一声高亢鹰啸几乎要冲破她耳膜,脚下石板轻微抖动,九皇的身影仿若鬼魅从她身边高速掠过。
佐助动作一滞。
原本将他包围的忍者自动退开,人人飞速闪向一边,仿若突然散开的鸟群。他感到威胁逼近,却分不清是从哪一个方向,或者是从任何方向?夜色蒙住双眼,空气鼓噪在耳边,极度的静仿佛能炸毁他的听,没有犹豫,他立即打开写轮眼。
失败了!
可恶,伊贺钦的封禁术!
一线光束冲入他的视野,本能快过思考,金光一闪间,他的脑袋微微偏了一偏,死亡在他脸庞咫尺擦过,留下血红的印记,火辣辣的痛感激起他的怒火。背后传来轰的一声,这一箭若是被击中,他的脑袋不仅是被射穿,而且会被射爆。
是谁在放暗箭!
他后跃开一步,警惕打量四周,然而失去了写轮眼的观察力,令他捕捉不到黑暗中的敌人,第二箭几乎在闯入他视野的同时就要刺中他的额头,生死关头,他向后一个空翻堪堪让箭端擦过他发梢,还没完,第三箭几乎是尾随而来,他身体还在半空,就迎来飞速袭击,这一击已然快到令他无法看清轨迹,只能凭着空气中摩擦出的火花而做出简单判断,草雉剑及时赶到,叮的一声轻响,虎口一痛,这一箭居然携带如此大的劲气,几乎让他长剑脱手!佐助身子半空一晃,伸手才勉强撑住地面,第四发已然飞至就要击中他落地手掌,除了狼狈缩回别无他法,身子敏捷向后滚了两周,接连躲过第五第六发。
好快的箭!
他甫才站起,感应到耳边风声骤起,凭借本能举起长剑,横档胸前,刹那间,月光在头顶迸破,疏落的星空被擦出的火花比了下去,一片殷红火光中,剑抵着剑,眼对着眼,面前清丽的脸庞上,荧绿眸子荡漾开绝美而如幽冥一般的笑,让人从脊背凉入心里。突然她身子一拧,一身的黑色长裙旋开一朵黑色大丽菊,连带她手中的长剑,捥出一个银亮圆晕,幻化成十几把剑向他突刺而去!
佐助知道这不是幻术,这些剑影一旦碰触自己即刻会被削成肉泥!
“当”!
剑鞘抵上剑刃,他手臂一颤鞘就快抵挡不住,这一砍力量非同小可——可恶,明明是个女人为什么臂力那么强!
还是绿色的眸子,若一池生动的湖水,用充满兴趣的眼神打量他,让他极为不舒服。
用力甩开,剑刃划出满月的光晕,换做她的鞘飞跃而至,顺着他手臂挥动方向将剑打去,这一击势大力沉,用的是四两拨千斤的巧力,他终于无法收回剑的落势,剑柄被惯性牵引脱离了手掌向远处落去。
“当”!
草雉落入地下,刺穿石板,埋至剑柄,粉碎的石板飞扬在空气,溅起无数小石子。
一袭黑裙翩然落下,仿若美丽蝶翼收拢于暗沉的夜,银亮剑刃细如一弦直指他喉间,瞬间灵动归于宁静,恢弘化之于无形。
鹰啸高亢,九皇飞至,轻盈立于她肩头,巨大的羽翼舒展开来挡住清冷月色,他顿觉黑影沉沉,兜头压顶,遮天蔽月。
火空黑夏立于长夜,嘴角撩起一个优美弧度,打探一眼远处目瞪口呆的卓越然。
“老大,是谁把你的头发弄成这个样子?”她笑,举剑若刺,褐发这才扫下肩膀,“小子,你怎么长得那么瘦,还不够喂我的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