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连打电话的时候都不肯放过我?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才一挂断电话,荆梓便抑制不住地喘息了几声,他又羞又气地瞪着那个刚才令自己不得不分心的罪魁祸首,用手捂住自己的颈后,那里一片湿漉漉的,全是这满脸无辜的家伙留下的口水。
“你不是说过不担心寒潮的吗?那和他还有什么好说的?一会儿不就可以见面了吗?接下来我得离开几天,好几天都看不到你,就让我再多抱你一会儿嘛!”弗雷德里克一边醋意十足地抱怨,一边又带着两分撒娇的意思贴近了荆梓,看着自荆梓修长的指间露出的一丝艳红,不禁有点儿小小的得意————刚才趁着荆梓与寒潮通话的时候,他终于成功地在荆梓的颈侧留下了几枚深红的印记,就好象给荆梓打上了标记一样,虽然这种类似动物标记领地的做法很幼稚,但他最近总有些不安,以荆梓的个性,若是真正接受他,绝对不会是像现在这样平静的反应,可他又对自己的亲近并不反感或抗拒…………荆梓的情绪很不对劲,可他最近又有别的事情在分心,无法用太多的时候来陪伴荆梓,所以他只好用这样的小动作来安抚一下自己的心理。不过他做得很小心,至少荆梓自己照镜子的时候不太容易看到,不然的话,以后他一定会更加抗拒自己的亲近。
“你要离开?”荆梓一听到这话,顿时精神一振,他直觉地想到,弗雷德里克离开了,他就能有机会去探望自己的外公了!不过很快,弗雷德里克有些受伤的眼神令他发现自己的失误,于是连忙主动拉住了弗雷德里克的手,带着些期盼地问道:“要去哪儿?能带我一起去吗?整天闷在这里,很无聊。”
“不是去玩的,不然一定带着你。”意识到荆梓的兴奋不是因为自己的即将离开,而是认为有了出去玩的机会,弗雷德里克苦笑着摇摇头,为自己的敏感而暗自唾弃着自己。
“出什么事了吗?”看出弗雷德里克的笑容里,隐约透出挥之不去的阴翳,荆梓不禁为自己的自私与冷血而羞愧起来,他乖乖地坐到了弗雷德里克的身边,有些担忧地望着他。弗雷德里克的智商很高,如果连他都觉得事情棘手,那事态一定非常严重,既然事态严重,那也就是说,一定会有危险,而荆梓最不希望的,就是看到弗雷德里克受伤。这无关利用价值的损失,他只是很单纯地担心弗雷德里克的安全问题。
“最近又有几位外围的科研组成员失踪,最早失踪的那位,已经被证实是被绑架,恐怕又要有一段时间不得安宁了。不过没事的,失踪的都是些信息技术的相关学者,对你的病情没什么影响,你就安心在这里等着吧!过不了两天,他们应该就能把相关的治疗方案提出来了。”弗雷德里克安慰着荆梓,含笑允诺,“如果我回来的时候,你的脸色能够令我满意,我保证一定带你出去玩,想做什么都可以,哪怕医生不允许,我也会逼他们带着必备的医疗器械跟在你后面的!”
“我的病我自己心里有数!倒是你…………会很危险吧?能够悄无声息地绑架那些学者,那些人的势力恐怕也不容小觑吧?你自己一定要小心!”马上就可以见到寒潮的兴奋与刚刚得到的允诺,似乎都不足以缓解心头蓦然笼罩的一层阴云,荆梓抓住弗雷德里克的十指陡然收紧了一瞬,却让弗雷德里克露出了由衷的笑意。荆梓是在真心担忧他的安危,既然如此,也就说明他对自己不是完全没有感觉,那么自己的情路自然也未必真的一路坎坷到底了!
“放心吧!没事的!我身边那些人,也没有几个是吃素的,他们可巴不得我遇上的事情越危险越好,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嫌日子过得无聊。科研组的大部分半成品,已经让他们爱不释手得恨不得早点开张才好了!”弗雷德里克微笑着,搂紧了荆梓,不带一丝□□地在他额上烙下一吻,“等你的身体好些,我也会带着你一起去的,只要你不怕危险,我愿意把我的世界完全向你敞开。”
这话说得…………似乎很有些暧昧啊…………荆梓先是一愣,然后心中不可抑制地涌起一股暖流,甚至有种脱口而出说“对不起”的冲动,弗雷德里克对他的感情从来都是不加掩饰的,而他却总是为了继续利用弗雷德里克的势力而对他敷衍应付,不能给予回应也就算了,却偏偏还一直虚情假意地消耗着他的热情…………
“我真没用,什么忙也帮不上,却总是要你为我担心。这些年来,你过得不累吗?”荆梓在弗雷德里克的怀里发出闷闷的声音,他并不是真的不能帮助这个一心一意对他倍加呵护的男人,只是他太珍惜现在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想引起什么人的注意而被迫再次卷入柳家的漩涡里,更何况,弗雷德里克的身份太敏感,万一到时候把他也牵扯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岂不是要给他添更多的麻烦?除了极隐晦地提醒暗示些一定会发生、一定会出现的事态、状况,他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做不了。
“为喜欢的人付出怎么会觉得累呢?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弗雷德里克卟哧一下笑出声来,极温柔地轻轻敲敲荆梓的额头,再次把他搂进怀里,“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调养好自己的身体,然后等着我带你到处去旅行,去开拓眼界。其他的事情,全都交给我就足够了,你什么都不必多想。我可是很厉害的,如果让我英雄无用武之地,我会郁闷得连饭都吃不下的!所以,为了让我能够吃得好、睡得好,你就乖乖地做只小金丝雀吧!这样就是你对我最好的支持了!”说到最后,弗雷德里克相当大男人地昂了昂头。
“你…………你又在胡说什么啊!谁要做你的金丝雀!”荆梓又羞又气地瞪了弗雷德里克一眼,这些年来,他依靠弗雷德里克已经成了习惯,在他面前,荆梓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子,他也尝试过改变这样的依赖,可弗雷德里克总是有办法让他破功。
“哪,说认真的,你什么时候走?大概要去多久?会给我打电话吗?”荆梓乖巧依恋的神情,令弗雷德里克想起豢养在家里的小猫小狗,他忍不住又在荆梓的唇角吻了一下,在荆梓翻脸之前迅速回答道,“等寒潮到了我再走,时间长短不一定,不过我会尽快把情况了解清楚然后处理好一切的。我可舍不得离开你太久!我每天晚上九点打电话给你,你可不要到处乱跑!再有两天,这边的科研组成员就应该能够拿出新的治疗方案了,你可要乖乖地配合医生。我不在也不许任性!”
“知道了…………”荆梓漫不经心地回答着,注意力却转移到了弗雷德里克修长秀气的手指上。他对自己的病情相当清楚,这不是简单地治疗能够解决的问题,至于器官移植,他的血型又非常罕见,很难找到不会产生排斥反应的,关键在于调整心态,只要他不那么劳心,选择做一只无忧无虑的金丝雀,自然就不会有什么机率犯病,可他的身份却注定了他不可能真的做出那样的选择。如果他没有看到外公,事情也许还有转寰的余地,可现在,他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外公沦落到被人如此虐待的地步!
“你的手指真秀气,很适合弹钢琴啊!”荆梓用指尖慢慢描绘着弗雷德里克的手指形状,不经意地划过敏感的手指两侧,如果换了是另一个人,弗雷德里克绝对会认为对方是存心挑逗自己,可偏偏抓着自己大掌把玩着的人,是荆梓,他无奈地笑笑,抑制住自己最近越来越无法控制的□□,抽出自己的大掌反握住荆梓的手,“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弹?我可是有专业水准的哦!”
“骗人!”荆梓猛地抬头,“你几乎天天和我在一起,我可从来没有看到过你弹钢琴,连一个音符都没听你弹过!”
“等我回来以后,一定让你一饱耳福!”弗雷德里克蛮不在意地耸耸肩,他的确是没有弹过钢琴,但既然荆梓说他的手指适合弹钢琴,他也不介意花费一些时间去做一下尝试,至于学习音乐所需要的天赋,他并不担心。十岁左右时,他有一阵时间对萨克斯产生了兴趣,三天时间就已经达到了令专业人士也不得不佩服的水准,然后他的兴趣索然,自然也就放弃了,现在虽说与真正的专业人士还有些差距,可拿起萨克斯吹奏几首曲子,倒也不成问题。至于钢琴嘛————顶多这次出去,多抽一些时间练习好了,既然有天赋,那么其它的因素就不是问题了:专业人士经常练习,也只不过是为了能够更准确地演奏旋律、更好地表达意境,拥有超级的精准性和敏锐的乐感,他有自信将自己对荆梓的承诺兑现。
“快点儿把我的球还给我!我说过了,就在你们院子里,你们难道是瞎子吗?如果你们的眼睛不管用,就让我自己进去找好了!凭什么拦着我?”就在两人相偎相依,低语呢哝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相当傲慢无礼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挑衅。
弗雷德里克的眉头立刻就皱到了一块儿,他很快就必须离开,可不希望在这个时候给荆梓惹来什么麻烦,侧过头,他听见角低沉的声音,正委婉而不失坚决地拒绝了对方要求进入院子的无礼要求,同时又吩咐了另外两个人去院子里寻找对方所要找寻的高尔夫球。
为了小小的高尔夫球,就要硬闯他们的院子?荆梓也拧起了眉,莫名地感觉到一些不安,他站起身,靠近了窗口,撩起落地长纱望向楼下。角挡在小院的雕花铁门门口,一个陌生的白人男子耀武扬威地与他对峙着,在他身后还有两三个人,有人背着高尔夫球杆等器具、有人推着小球车、还有一个牵着一条高大凶猛的比利时斗犬。
一小会功夫之后,一无所获的仆役向角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并没有找到那陌生男子所说的高尔夫球,但那个人却仍旧不依不饶,甚至开始对阻拦着他的角推推搡搡,“没有?怎么可能?你们一定是把我的球私藏了!那可是有着XX签名的限量珍藏品!值好几万呢!你们让开,我要自己去看看!”
尽管这声音很陌生,可荆梓却觉得这个说着一口流利英语的男人似乎有些面熟,不过因为隔得太远,荆梓也不能肯定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所以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再说,有弗雷德在,这种事情也不需要他去出面。
“价值几万元的高尔夫球,摆明了是珍藏的,怎么会拿出来当普通球打?既然打了,又怎么可能会没做好弄丢的准备?这么明显的托词也好意思说出来?他当我们是傻子吗?不知道是哪方面的人,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摸上门来破坏规矩!”弗雷德里克站到了荆梓身后,冷冷地低声轻笑,伸手在他挂在耳廓上的别致蓝牙耳机上按了两下,“亢,门口的事情你不要管,查查周围有没有什么人在搞小动作。”
“知道了。”耳机另一侧迅速传来回应,弗雷德里克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随便把佐罗也放出来吧!虽说天气冷,可这两天总待在温暖的房间里睡觉,也该让它运动一下了。”
“先生,你再这么无理取闹,我可就不客气了!安奈的规矩,你应该是知道的吧?”随着男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动作,角的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他本就身材高大,面相狰狞,此刻故意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森冷模样,更是让人不寒而栗,那个白人男子有些发怵地退了一步,可他身后那条斗犬立刻冲着角“汪汪汪”地狂叫起来,他立刻又强硬起来,继续用挑衅的目光望着角,“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可不管!我只想要回我的球!现在!马上!立刻!”
“王子,没有什么特别的,这小子不过是为了泡妞把马子。”亢略带讥讽的声音响起,称呼着弗雷德里克的代号,继续说道,“他们是医疗中心工作人员的亲戚,为了在女伴们的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胆量和英雄气魄,故意把球打进来找事的!球被卡在院里那棵树上了,所以他们找不到。”
正说着,院子里突然响起野兽带着威胁性质的低吼,随着佐罗相当震撼性的出场,率先转头逃跑的,是先前还威风凛凛的比利时斗犬,它的反应倒是快,夹着尾巴一溜烟地逃窜出去,拉得那个牵着绳子的人跌跌撞撞地也跟着跑了出去。然后便是那个白人男性一连串叽哩哇啦的乱叫和连滚带爬的狼狈模样。
“放心吧!没事的。”弗雷德里克轻轻一笑,又搂住了荆梓,远远看着正往这边驶来的一辆吉普,灿烂的微笑变成了苦笑,“寒潮来了,我该走了,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知道了。”荆梓嘟嘟囔囔地应了一声,突然想起,那个白人男子的轮廓,与那个人很相像————那个与护理外公的不称职护士聊天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