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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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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跟他们说这么多干什么?一点儿能力都没有的家伙,直接轰出去好了。”就在赛洛一腔郁结之气无处发泄的时候,一个清脆略带些无力的声音响起,那是一个安坐在轮椅里的少年,与赛洛七八分相似的脸庞还带着一丝丝稚气,天真无邪的表情里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令人不安的诡异,但赛洛之前斥责的两个手下却一下子苍白了整张面孔,背上也突然变得冷汗涔涔————如果说摩根家族里最令人敬畏的人是赛洛少爷,那么家族里最令人恐惧的,就非这位体质虚弱的赛西尔少爷莫属了…………

然而,与这两人的情绪相反,一听到这少年的声音,赛洛俊美的脸上立刻冰雪消融,漾起淡淡的微笑,他马上从书桌后起身,大步走到赛西尔身边,接替了安静待在轮椅背后一个美丽少女的位置,平稳地将轮椅推到了柔软的沙发边,先拿靠枕摆出一个适合斜躺的形状,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轮椅上瘦弱的少年抱了过去,让他舒服地倚靠在沙发扶手上,转身忙不迭地到吧台边,动作熟练地调制出一杯色彩艳丽的醇香果汁,送到了赛西尔的跟前。

“你怎么过来了?多休息一会儿不好吗?看你,本来就有些晕机,还这么不老实,过会儿又该不舒服了。有没有哪里难受?这里的气候不比在家里,一定要自己当心啊!怎么?不会是又听到什么小道消息了吧?依琳,是不是你又多嘴说什么了?”看着少年时心疼宠溺的眼神,在望向那个美丽少女的时候,迅速变幻出一抹阴翳,赛洛森冷的眼神,足以令任何人颤抖。

不过,那位美丽的少女仿佛完全没有听见似的,如同一抹幽灵,紧紧地跟在赛西尔身边,站到了沙发背后,像个没有意识的影子一样。如果荆梓或寒潮中的任何一个人看到这位少女的话,估计会立刻惊讶地瞪大眼睛,因为这位少女,与之前荆梓所装扮的少女几乎就是同卵双胞胎,不仅身高、容貌有着□□分的相似,就连少女沉默时的神情都与之前的荆梓如出一辙!

“哥哥,不关依琳的事,你这次可是专程为了我才赶到这里来的,随便打听打听,我也能知道是为了什么,你不要总是为难依琳嘛!她已经很乖了!”赛西尔轻啜了一口鲜艳的果汁,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嘴里虽然说着为少女求情的话语,眼神飘过的时候,却有着说不出的阴沉与怨怼。

“行了行了,我不会说她什么了,知道她是你的宝贝妹妹,我不说就是了。”话虽如此,赛洛却挥了挥手,“既然她来了,就让她给我帮帮忙吧,这两个废物查了两天了,也没能找到那个神秘的病人,反正你已经知道了,就让依琳占卜一下好了。”

“不要啦,哥哥,依琳每占卜一次,可是会卧床不起三天到一个礼拜的,这次出来我可只有她一个人侍候,少了她我会睡不着的。反正还有近半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他们找到那个人才对。万一真的实在找不到,再叫依琳占卜好了。”赛西尔看似天真地眨眨眼睛,偏了偏脑袋,完全没有征求少女本人意愿的言辞。而静静站在沙发后的少女则面无表情地低垂着视线,一言不发,既不表示赞成,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就好象没有灵魂的玩具娃娃。

“好吧好吧,都随你好了。不过到时候一定要听我的话,绝对不可以耽误了时间!这次这些心脏方面的权威人士,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向我们低头的那些人,你也收敛些,千万不要出去惹事,知道吗?再说,动手术可不是什么小事,万一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错过了这次机会,那就前功尽弃了!”赛洛不厌其烦地仔细叮咛着,赛西尔也不反驳,老老实实地一一点头应允,不一会儿,他就露出了疲惫的表情,赛洛连忙将他送回房间,看着他闭上了眼睛才离开。

然而,赛洛离去的脚步声刚一消失,安静躺在床上的赛西尔却立刻坐了起来,森冷的目光看向依然一声不响地站在床边的少女,“依琳,哥哥很看重你的占卜之术呢!这次可是为了我的身体健康哦,你就仔仔细细地占卜一下吧!”刚才还心疼得为少女多争取了些时间,此刻他却出尔反尔。床边的少女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乖顺地从床头柜里取出了一副精致无比的塔罗牌。

“啊,差点儿忘了,依琳,我的好妹妹,这可是你的大好机会哟!故意说出错误的信息,说不定就会要了我的命哦!之前你不是说过,我的命不长久了吗?嗯?”赛西尔笑得很是邪气,突然伸手将少女拉到了自己身边,碧蓝的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少女,就像盯住青蛙的毒蛇,“不要说我不给你机会啊!反正你的占卜,只有你自己知道最确切的含意,把握住时机的话,你能够亲手杀了我也不一定啊!”

“亲手杀你?”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女终于开了口,就连声音也与荆梓伪装时有几分相似,她冷冷的微笑着,轻蔑无比地望着赛西尔,尽管她此刻的姿势是爬伏在他的腿边,但她的神情却是带着绝对的高傲,“那除了会弄脏我的手之外,对我还有什么好处吗?像你这样心理有病的人,真的和你计较,岂不是只会浪费我的时间与精力?反正你也是快死的人了,我何必呢?”

“你说什么?”赛西尔眯起了眼睛,明明是稚气未脱的少年,脸上那阴沉森冷的表情却足以令任何看到他的人不寒而栗。他猛地一扯少女长长的发丝,突来的疼痛令少女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但她却倔强地没有疼呼出声,反而在适应了那种疼痛之后立刻又笑了出来,“怎么?戮中你的痛处了?明明是个身体健康的人,却偏偏总说自己有病,把自己的哥哥当做玩偶一样呼来喝去地,为自己莫须有的心脏病折腾,赛西尔,你真的很有问题!你就那么担心自己所谓的‘心脏病’好之后,赛洛哥哥会不理你吗?你怎么就不担心,当那些心脏料权威证实你根本没有病的时候,赛洛哥哥会拿什么眼光看你?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现在你真的活不了多久了,等你死了,赛洛哥哥什么都不会计较了!”

“既然我都活不久了,那当然是表示我真的有病啊!”少年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少女那几乎可以算是诅咒的话语,只是在手中加重了力道,脸上的表情却越发无辜,“因为你有一颗健康的心脏,所以,你怎么能体会和你一起出娘胎,却带着严重心脏病的我的心情呢?如果我没有病,为什么八岁的时候要做心脏移植手术?如果我没有病,哥哥为什么会事事让着我,事事都顺从我的意思?如果我没有病,为什么普通人可以拥有的愤怒、激动,我却统统不可以拥有呢?”

“那是你的心理有问题!!!”少女冷冷地笑着,再一次恶毒地重申着她的预言,“不过没关系了,我说过,我已经看见你的寿命不久了,赛西尔,我的好哥哥,你尽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哪怕你再能兴风作浪,也不过只有这么短短一点儿时间了!”

“你闭嘴!”任何人听到这样一次又一次咒自己死的话,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而脾气不好的少年则更是无法容忍,再加上少年深知自己同胞妹妹那神奇的预言术有多么准确,他终于忍无可忍地狠狠将少女甩向一边,使劲在少女肩上踹了一脚,少女一头撞在床边的矮柜上,一声不响地晕了过去,少年则烦躁地跳下床,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他坐回床边,对着昏倒的少女低低地冷笑出声,“依琳,你以为借着你的预言之术,与这种刻意的诱导,会让我放弃对生存的渴望,只想着尽情享受最后的时光吗?不可能的!和我玩这种手段,哼!如果不是还需要你的预言,我早把你的心脏移植到我身上了!该死的女人!居然咒我死?”

尽管已经为少女再三刺激自己的行为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释,但重新躺回床上的少年却怎么也无法轻易入睡,翻来覆去一阵之后,少年再次坐了起来,“不行,这次的手术我无论如何都要上手术台,我一定要换一颗正常的心脏!我一定要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沉默一阵,少年在心底盘算着,“既然已经有了内定的病人,肯定也是有着相当背景的家伙,否则的话,以摩根家的实力,怎么可能整整三天都查不出来一点儿消息?别的地方也就算了,偏偏是安奈,这里介入的势力那么复杂,还真有点儿不好下手…………唔,自己行动总还是有些不太方便,借别人的势力来慢慢排查应该也可以,反正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总还是来得及的。顺便看看那些所谓的心脏病权威里有没有什么可以收买的蛀虫好了…………医护人员那边也可以打打主意,只要做得巧妙一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为了稳妥起见,再找一些佣兵混进来备用好了,嗯,这个还是交给哥哥去做吧…………”

有条不紊地算计一阵之后,少年终于觉得有了些困意,看着仍在地上昏迷的少女因寒冷而蜷缩成一团的模样,哼了一声,惬意地钻进温暖的被窝,安静地闭上了眼睛,沉睡的模样如同一个天使。

忙了一晚上,又因发病时吃下的特效药而昏沉睡去的荆梓,在凌晨时分突然从梦中惊醒,身躯依然沉重得无法随意动作,但与那种仿佛被什么惊骇到了的恐惧不安相比,这实在是太小儿科了!荆梓瞪大眼睛,克制住自己被无边的黑暗吞噬的那种不安与绝望,慢慢地调整呼吸,平静自己的心情,他终于知道自己最近为什么会有发病的症状了,在前世的这个时候,是他连续几次遭遇意外,莫名其妙地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危机时刻,不过因为那时的他太单纯,根本不会将事情联想到一起,全当做了意外,完全没有告诉过家里人。

可是现在想来,那时正是父亲公司遇到资金问题的时候,之后隐约听说有人往父亲公司里注入了一笔资金,然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他也没有再遇到类似的事情,现在想想,恐怕当初就是父亲在拿他的安危要挟外公,以此来获得外公的经济支持,而外公则担心自己知道真相的话,一是完全不信影响他们之间的亲情,将自己更推向父亲那一边,以后遭遇更凄惨的对待;第二种可能,就是自己承受不了事实而发病…………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不是一心疼爱自己的外公所愿意看到的,所以,他只好受父亲的要挟…………

全然不念父子之情的父亲固然可恨,可外公也确实太看轻他的承受能力了,将他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岂不是更让他无法承受来自外界的打击?感慨了一阵,荆梓更坚定了要将外公从这里带走的心意,不过,被惊醒之后,一时半刻也睡不着了,荆梓想了想,干脆闭上眼睛,开始过滤前世的这一时段的报刊,希望能够找到一些有可用价值的消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在前世这一时期的报刊上,一条这样的消息毫无悬念地挂在几份英文报纸的头版头条:

“豪门幼子因手术时意外停电身亡 安奈疗养中心被告上法庭”

“幼弟手术意外身亡 豪门钜子大失仪态 众目睽睽誓言报复”

定定地看着清晰无比的二十天以后的日期,再联想一下弗雷德里克之前说过的心脏科权威高峰会,明明白白被告知要上手术台的荆梓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这件事情在前世的确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虽然一段时间之后因事件双方的暧昧态度而不了了之,但安奈疗养中心在短短一年之后破产倒闭,未必没有那个失去弟弟的兄长在其中做梗,不过,像他们那样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让人抓住什么把柄,而安奈覆灭之后,就更不会有人想到要去追根究底了,所以荆梓对这其中的内幕并没有什么深刻了解,纯粹当做了茶余饭后的消遣,看过就忘。

可现在,这件事情竟然把自己也牵涉其中,而且明显是关乎自己生死的大事,荆梓顿时大为头疼,瞪大了眼睛,所有的睡意全然消散不见,直接开始仔细翻阅事件前前后后的系列报道。天际微亮的时候,荆梓吐出一口长气,他多多少少已经能够把握到这事情当中的一些蹊跷之处,对于如何让自己避开这次的劫难,也已经有了最初的腹稿,只是不知道,那个会在二十天之后的意外中代替自己死去的那个豪门幼子,是不是会引起他心底的愧疚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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