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越叹了口气,皇帝一翻入王座后的地道之后,他就抢上前去,试图再次开启机关。谁料那机关不论他怎么拧、怎么旋,竟都无法再开启了。不得已,他只得来硬的,但还是无法破除机关。
他只得转身对着阶下慌然不知所措,但仍跟自己的人对恃着的太监们道,“你们的主子看到大难临头,已经抛弃你们,一个人逃走了。这样的主子,你们还要为他尽忠?”
那些假太监们,心原本就将降未降了,此刻听到安越这么一说,俱皆各自对望,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安越叹了口气,走到阶下,勾了勾手指,叫来离自己最近的下属,“皇帝这条地道是仓促修成的,必定不长。地道出口一定是在城里。你回去告诉我爹,叫他将所有城门全数封死,务必不能让一个人出城!”
那人领命而去。
安越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来,并命人打来清水,亲自为方才被曹梦阳伤到眼睛的人打理了伤势。
众假太监,见安越对此事亲力亲为,不由再次相互耳语一番,然后齐皆跪下,“世子仁义,我等誓愿追随。”
至此,逼宫一事算是小胜了一局。
看着安越亲手为被自己伤了的人上药,曹梦阳本来凉得跟什么似的心,又慢慢回暖起来。看来,除了狡诈之外,他倒并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快速地为那人上好药,安越就满脸担心地走到了曹梦阳身边,不由分说,一下子就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弄得他又是惊诧又是尴尬的。
“大哥,你是不是弄错了啊?我是你弟耶!有当兄长的这样对弟弟的吗?”曹梦阳压低声音尴尬地道。
“亏我还把你真当个男人看,怎么?这样就害羞了?”安越一边说,一边往皇帝平日在养心殿里休息的侧殿走去。
曹梦阳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将曹梦阳小心地放置到床上,安越也不避讳,直接就为他宽起衣来。
曹梦阳虽然本是男儿,但遇到这种情况,还是觉得很诡异,忍不住用未受伤的一只手拉住了安越的手,尴尬地笑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安越闻言,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被对方那种眼神一看,曹梦阳倒觉得自己的这番举动似乎很莫名奇妙了,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也就任由安越帮他解衣了。
将曹梦阳衣服解开后,安越仔细地审视起他的伤口来。只见那柔腻细滑的肌肤上,突兀地现着五个血窟窿,鲜血淋漓的,看上去让人不禁侧目。
安越叹了一声,这种伤若是男人受了,倒还好说。换成是冰婵这样娇滴滴的女子……他摇了摇头,从怀里拿出上好的金创药来。
本来伤口就一直钻心似的疼痛,这会儿,又因为上药的关系而被安越碰触,曹梦阳直疼得龇牙裂嘴起来。
安越怜他是个女人,不由柔声道,“痛,就叫出来。”
曹梦阳皱了皱眉,叫出来?那多没面子!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皇帝跑了,怎么办?”
安越闻言,手中动作一顿,半晌方始叹道:“只希望,能早点将他捉到。”
曹梦阳一听,不由也忧心起来。己方现在虽然占了上风,但皇帝毕竟是皇帝,如果召集到什么余党的话,应该也会非常麻烦吧?
正想着,却见安越似乎有些出神。大约还在担心皇帝的事吧?曹梦阳想着,捞起裙裾就想撕一块下来包扎伤口。怎奈伤口生痛,竟是无法撼动那布料半分。
安越见状,伸手止住了曹梦阳的动作,“我去找点干净的纱布来。”说罢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将门关上,安越的呼吸陡地急促了起来。他闭了闭双眼,想缓过气来,怎料,脑海里出现的竟是冰婵方才衣衫半解的妙态。不由狼狈万分,皱着眉一阵低沉的苦笑。
将曹梦阳的伤势包扎好,安越轻轻地为他重新穿好衣衫。
曹梦阳看着对方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不由暗骂自己方才想得太多。居然还觉得大哥行为诡异?人家不过是把你当成弟弟看待!正想着,却突然对上对方若有所思的目光,他不禁一阵纳闷。
“刚才,你似乎不大满意我杀了刘公公的事?”
“啊?”有这么明显吗?曹梦阳不知他话里到底是何用意,眼神游移起来。
“你也看到了,刘公公的身手远比我高,如果不乘他不备下杀手的话……”安越没再往下说了。
饶是如此,曹梦阳也明白他的意思了,不由一阵沉默。
安越只定定地看着他,忽将一只手放到了他受伤的肩头,在伤口周围轻轻抚摸了起来,眼神也跟随着自己的手而移动。“知道他捉住你时,我心里有多焦虑吗?”
曹梦阳闻言,愣了一下,当即清清楚楚地记起之前的事来,一时感动不已。怎么会不知道呢?就连刘公公当时都轻易看出这一点来了,所以才会用了那个毒招来逼安越放了皇帝。他望了望安越,这可是一个心里所想不形于色的人呵!
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安越放在他肩上的手,已经滑到了他的胳膊处,并绕到他的后背。
他正疑惑不解,对方已将他的身体带往了怀里。
曹梦阳吓了一跳,这男人把我当女人了?!正待将其推开,耳边却传来一句饱含感情的话,“义弟,都是为兄的错!害你受了这么大的苦,险致丧命……”
听到“义弟”两个字,他松了口气,原来自己想错了……一想到对方竟如此关心自己的生死,他又是一阵感动,忍不住将手绕到对方身后,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今天可算是他有生以来过得最“精彩”的一天,不仅几次三番的差点死掉,而且还亲眼看到两个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不过,好在有安越,这一切的灰暗看起来似乎也不那么令人觉得难受了。
感觉到曹梦阳在自己背后轻轻拍打了几下,安越将他拥得更紧了,只体贴地避开他受伤的肩头。然后,他突然放开了曹梦阳,“你受伤了,也该好好休息一下。先睡一会儿,我吩咐人去给你煎药。”
曹梦阳点点头,他是需要休息,今天过得实在太辛苦了。看着安越小心地扶自己躺下,再体贴地替自己盖上被子,他慢慢感觉到了睡意的侵袭。
望着眨巴眨巴双眼,但又不胜睡意,最后终于闭上眼睛的冰婵,安越有些出神。自己做错了吗?看到对方无法接受男女间的关系,为了达到目的而将之转换成兄弟关系,这一点自己做错了吗?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作茧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