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你刚去哪里了?”
回到寝室,我刚推开门,珍妮的声音便远远地传了过来。也真亏了寝室里有我的存在,所以珍妮才能如此准确地判断出进门的不是别人而是我。
“呃,去见一个朋友去了。”我转身关上门,借机避开了珍妮探究的眼神。
“朋友?简,你这样可就太不够意思了吧!”莫名其妙的,听了我的回答之后,珍妮竟然大步地朝着我这边走了过来,一边数落我说,“我们虽然相处只有一年,但我有事情几乎都不会瞒着你。就连我被我父亲逼着去搞裙带关系这种机密我都告诉你了!结果你竟然向我隐瞒了自己有男朋友!而且还瞒了我差不多七个月!适可而止吧,简·杰里薇亚,你可真是知道怎么让我开心起来呢!”狂轰乱炸中,珍妮说话带刺得不留一丝情面,可我却有些迷糊起来了。
“珍妮,我很抱歉我的确有很多事情瞒着你,但是我保证,明天过后我将对你无所保留。只是——这个莫名其妙的男朋友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跟踪我了?”
“跟踪?”珍妮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对于你我还需要跟踪?你以为我学了这么多年的魔咒难道没有一条是可以让你对我说实话的吗?嗯?”
好吧,显然我不该随便开口的。看到珍妮头顶飘出的暴力指数+10,我后悔地想着。
就我思考的这么一小会儿,珍妮已经到我跟前了。虽然我很郁卒地想别开我的视线,让珍妮好好冷静一下,可她却依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将我逼在门上,死死地盯着我,不让我有丝毫转移视线的机会。
眼看拖延战术和躲避战术都行不通了,我朝天甩了两个白眼,无奈地望着珍妮,说道:“实话告诉我吧,珍妮,你到底从帕金森那里听到了什么样的传言?”
“嗯?”珍妮听完,眉头一挑,紧接着问道:“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是帕金森告诉我的?”
“废话,那是因为我只用‘这种事情’骗过她啊!”深深地叹上一口气,我倍感无力却也不等珍妮催便自顾自地向她解释了起来,“你也知道,在帕金森跟马尔福交往之前,我也曾争取过帕金森的注意,虽然结果算不上是圆满成功,但我知道我其实离那儿也不远了。后来,她跟马尔福交往了,也就等于加入了他的战线,对我的厌恶更是直线上升,还隐隐有超越马尔福的趋势。就在我昏迷了一个月后醒来的第三天,帕金森在公共休息室里拦住我,说要我离马尔福远一点。当时我心情乱糟糟的,根本不想被扯进他们的感情圈子,就随口编了一个谎话。”
“于是你就特意找了一个拉文克劳的男人证明你的谎话也是有事实依据的?那个男人该不会刚好就是我今天在图书馆看到的那个克莱姆吧?”
珍妮虽然成绩不算上等,但这并不代表她的逻辑推理能力有问题。经过我三两句话的解释,她已经猜得差不多了。面对她疑惑的眼神,我只好无奈地狂点头——承认了。
“哦,梅林啊!”珍妮突然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声,引来我的注视。
我原以为她好歹会再跟我说上两句,顺便道个歉什么的,哪知她只是快速地从我身边退开,二话不说地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床铺那边,气呼呼地掀开被子,气呼呼地爬上床,再气呼呼地把被子撂在了自己身上。
我张着嘴看她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深刻地意识到了珍妮的不对劲。
“嘿,珍妮,你还好吗?”小心地走上前,我把手压在被子上,让她知道我就在她身边。
“我很好!”珍妮怨气未消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下传出,而我则侧身坐在了她的床上。
“珍妮,不要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有什么话出来跟我好好地说。行吗?”我试着拉了拉她蒙在头上的被子,得到了意料中的反抗。
珍妮扭动着把自己的头裹得更紧了些,“我真的没事!对不起,刚刚对你这么凶,但是我真的没事!”珍妮道了歉,可我却开心不起来。
以珍妮的性子来说,她在是非对错的事情上从来不会扭捏,可一旦碰上了带感情的人或事,她就会频频失误,就像现在。
“好了,珍妮,我知道了。但是我想跟你说几句话好吗?”我轻轻地拍了拍被子上隆起的那一大块,也不管那是哪儿,拍完就静静地坐着,不动也不说话。
“哦,梅林啊,你决心是要逼死我是吗?”过了两三分钟之后,果然是珍妮先忍不住寂寞了。她掀开被子,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坐了起来。
“呵呵,我就知道你不会晾我一个人在这儿,不然我得有多尴尬?”
“去死!我管你是尴尬还是不尴尬!”说着,珍妮把枕头从背后抽出来直接就砸了过来,我弯腰一躲,回头看时却发现她已经将那枕头靠在了背上,看我的那眼神好像是在说:干嘛?我移个枕头,你躲什么呀?
虽然知道我这是被耍了,但是看到珍妮因实在忍耐不住笑意而破功的时候,我又突然觉得其实笑笑也没什么的。
“好了好了,我不笑你了,有什么事就快说吧!”珍妮摆了摆手,兀自说着,好像在笑的是我一样。
我再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腹诽了几句后,望着她,说:“虽然当时我不在场,但是我也知道帕金森的话会有多大的迷惑性和煽动性。鉴于此,珍妮,我真的不怪你!”说到这里,我在她错愕的眼神中,伸出手握住了她的。
“简,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珍妮愣愣地眨了眨眼睛,就好像真的没明白似的。
“笨蛋,我是在说,如果你是因为没有相信我而内疚的话,那么大·可·不·必!因为我从头到尾就没有怪过你!”
珍妮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好了,我说完了!明天带你好好地玩一天,然后后天去参加年终宴!”我开心地说着,转身就要走,可是还没等我迈开一步,身后的手就先一步地被抓住了。
我转过身,望着她,却只看到她低着倔强的头颅。
“珍妮?”我尝试性地呼唤着,刚想伸手拍拍她的肩,却看到有什么东西从她眼中滴落。
“我知道的……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会做什么!你会说什么!我都是知道的啊……”珍妮低着头,声音里却带着哭腔,“可就是因为知道得这么多,我才越舍不得啊!”
珍妮猛地抬头,秀发从脸颊两侧滑至肩上,清晰的棕褐色瞳孔如今被一层薄薄的水雾蒙着,眼眶微微发红。
“哦,珍妮……”心里的某一块在触及珍妮眼神的那一瞬倏地软了,往事一幕幕地掀过,却最终让我也沉默了。
这是我记忆中以来珍妮第二次在我面前哭。第一次是圣诞节回来后的那天,第二次就是现在。可不管是那一次还是这一次,珍妮带给我的感动却丝毫未减。她总是说着“这是我母亲告诉我的”、“我母亲说过”,但是我知道,一个人天性的善良是父母教不了的。
我一直觉得珍妮是个很坚强的人。她能完美地周旋于纯血之中,甚至还曾试着帮我改善我与纯血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在处理大问题时很冷静,虽然有时候也会迷糊,但这才是她可爱的地方。或许这一切都是家族教育的成果,但是最让我佩服的还是她的觉悟。才11岁,虽然会为了未来的未知而哭泣、迷惘,但是她却没有后退,反而很坚强地承担起了所谓普勒尔的义务。
像这样善良而又心灵强大的好朋友,你又从哪里看出来,我是舍得的呢?
“珍妮。”想罢,我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她,任她伏在我肩膀上哭泣着;而她也紧紧地回抱着我,连带着我哭不出来的份一起哭了——
此刻,我的悲伤就像是二氧化碳,沉淀,是永远的真理;
而珍妮的悲伤则是像在氧气中剧烈燃烧的氢气,2:1的绝对比,得到的却是世界上最纯净的东西……
啊,一年级,终归是要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