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梦中的主角还是那个小女孩,她似乎慢慢地长大了一些,已经不再哭泣了,不高兴的时候也只是倔强地抿着嘴,但是莫容仍然能感觉到她压抑着的忧伤和孤独,只是面目还是模糊,完全看不清,准确地说,梦中所有的人都是看不清脸的,但是,却熟悉地让莫容惊讶,这些就是自己的记忆吗?那个孩子大概就是自己吧?莫容隐隐约约这样觉得。难道记忆中的自己是这么不快乐吗?这个梦很繁杂,似乎出现了很多人,那些人用或是嫉恨,或是同情,或是期盼的眼神注视着那个孩子,或者说是自己?一个严肃的声音在不停的催促着,“你要看看这个,对你有帮助。你要学习那个,会有用的。”一堆堆的书本、文件像是雪片一样从天上掉下来,没完没了,莫容就这样生生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地坐立起来,一看液晶钟,居然还只是半夜,她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
被强势的金曼硬赶到书房的莫容有点不甘心地想着,身为亲亲爱人,金曼似乎真的就是把她当成一个备用厨师而已,居然沦落到这个地步,真是太没有天理了。随即灵机一动,山不来就我,我何不去就山?抱起枕头,就溜进了金曼的房间,真是地主级的享受啊,居然开着空调,莫容爬上床,扯过被子,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旁边有个人,真的安心多了。熟睡的金曼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几个翻身之后,竟然巴了过来,死死抱着莫容,看样子是把她当成大抱枕了。微笑着,莫容轻轻拍了拍金曼的背,后者则像只小猪一样发出舒服的哼哼声,这样的感觉让莫容觉得平静了很多,梦中的一切似乎都远去了,心里觉得有些暖暖的,软软的。就这样吧,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她这样想着,重新进入了睡眠。
蹲在吧台后面的莫容有点头疼地揉着太阳穴,那天上午的梦就像是一个楔子,揭开了一系列怪梦的序曲,从那天以后,她似乎每天都在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搞得白天晚上一点精神也没有。最过分的是,金曼那个大地主居然从那天晚上以后,就开始锁卧室的门,哼,也不想想,是谁牺牲了自己,给她做了一晚上的大抱枕,她在自己的肩膀上留了一大摊的口水,自己都没有计较,那个习惯裸睡的家伙早上却面红耳赤地把自己赶了出去。还说是恋人呢,真是小气,看看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她的身材还真是不错的说,莫容也开始流起口水来了。
“笑得那么□□,想什么呢?”方毅不太客气地踢了踢蹲在地上的莫容,“看你一点精神都没有的样子,是不是晚上做坏事了?”随即用很邪恶的表情坏笑着,“晚上做坏事的次数不能太多哦!年轻人,身体会吃不消的。”
“去死吧,大精虫!”莫容鄙视地看着方毅,“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夜夜笙歌,日日狂欢?每天就知道把妹妹!”
“No, no, no。”方毅严肃地摇着手指头,“小容容你真的误会我了,你难道没有体会我的良苦用心吗?我是牺牲自己,解救那些孤独而寂寞的都市女性的灵魂啊!”
莫容没好气地挥挥手,“拜托,不要再叫我小容容,真的很恶心。” 或许方毅真的不是完全在开玩笑,名牌大学心理硕士的他,不去大学里好好教书做学问,却窝在金曼的酒吧里做着一个和自己专业毫无关系的调酒师。真不知道那么多年的书他是不是读到外太空去了。外表俊朗的方毅的确很能吸引女性客人,说他是女性杀手也不为过,对那些满腹牢骚的都市白领他有着非比寻常的耐心,也最喜欢和那种喝闷酒的客人聊天,却对那些纯粹来寻欢的客人不太理睬。原来莫容以为他是因金曼定的店规才这么老实的,“对抱有特殊目的来本店的客人,不可以过于热情。”很奇怪的规矩是不是?但是真的很适合这个俊男美女过于集中的酒吧。如今看来,方毅的特殊爱好或许真的是他实习自己专业的奇怪方式。
头疼不已的莫容没有心情管方毅是否有志成为酒吧里的心理学家,她自己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呢,怎么样才能让金曼放她进卧室呢?从烦人的梦境中醒来,她总是很难再次入眠,那种强烈的压抑感和孤独感会困扰她很久,如果有金曼在身边的话,似乎能好一点。
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没精神的莫容,方毅望向正在算账的老板金曼,“莫容都出院有一阵子了,怎么还不见有什么起色啊?医生怎么说?”
金曼停下笔,“今天上午我们才去医院做的复查,医生看了片子,说是淤血吸收的差不多了,也看不出有什么永久性损伤的迹象。按理说,莫容应该会慢慢想起点什么才对。”她看向莫容,“喂,有没有想起点什么啊?”莫容懊恼地摇摇头,金曼觉得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虽然这样有点不道德,但是,如果莫容真的恢复记忆了,那也就意味着她将要离开了吧?明明告诉过自己这场恋爱只不过是一个游戏,但是为何心里竟有些依依不舍呢?金曼皱着眉头,不打算就这个问题继续深思下去,把注意力集中到手里的账本上。
方毅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是这样么?”又看了一眼莫容,“喂,你是想不起来呢?还是不想想起来?”莫容一愣,傻傻地盯着这个伪心理学家,“你这话什么意思?”可是方毅根本没有继续搭理她,已经飘到吧台边一个连要了5、6杯威士忌的女客人身边,继续扮演他“知心帅哥”的角色。
自己……难道真的不想想起来吗?想起那些压抑的,灰色的梦境,莫容黯然,似乎很有这个可能。
“莫容,你今天晚上如果继续这样发呆下去,我就把你这个月的薪水全部扣光。”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发呆的莫容耳边响起,吓了她一跳,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老板兼“亲密爱人”金曼,眼下正神色不善地瞪着自己,“还发呆?没看到客人都在等着吗?快去干活!”呜呜呜,真是可怕,怎么自己居然找了个“野蛮女友”?莫容忙不迭地爬起来,准备开始今天的忙碌工作。还没走开,金曼的声音悠悠传来,“不要勉强自己,想那么多有的没有的,有什么大不了?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就待在这里好了,我来养你。”笨蛋,难道我是吃白饭的小白脸吗?莫容的眼睛有些湿润,她不敢回头,胡乱应了一声就拎着托盘逃了出去,如果这样就流眼泪实在是太逊了。
托着下巴,金曼看着那个强打精神的家伙,真是搞不清,怎么自己会说出那么恶心的话?简直不是自己的一贯风格嘛。但是,此刻她真的是这样想的啊,真是麻烦,好像真的喜欢上她了呢,金曼有点伤感。莫容,请你就这样留在我的身边吧,哪里也不要去,好不好? 她可以听见自己的心在轻声地请求,但是,金曼知道,这句话她永远不会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