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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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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衍抿唇,他身为名门贵子,向来出手阔绰,但凡事终究有个限度,想到“天价”两字,一时显得难以言语。

兰玖容眸光淡扫,有如无形的清风扫过,一眼便将对方心思看透。

他继而温笑:“公子莫急,玖容现下还有几幅,待请过目。”

话语甫落,侍从又捧上三四个长形红木盒,里面装有小巧精美的卷轴,一一如流水展开,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青山绿水、古月松木、虎啸祥瑞、千寿贺图,每幅均自名家之笔,令人赏心悦目。

可惜,众画与那千丝图摆在一起,却犹如星衬月,星虽亮,但难抵月之璀耀,光芒黯隐,渐渐叫人遗忘,而令天下人守望欲摘的,唯有那似近实远的夺目银雅。

果然,看过最美的,再相较同类物,便是难以入眼了。

冯衍朝兰玖容投去目光,那唇畔浅挂的温雅笑意,就仿佛被晨阳照过的山涧清泉,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又岂会掺杂着商家人的深谙算计?

他扫视过几幅画卷,最后望定那张千丝图。

而兰玖容略看一眼对方神色,举杯品茶间,正遮住唇角益发深意莫测的弧度,随后笑问道:“公子看了这么久,可有中意的?”

冯衍一抬头,此答案早已在心中酝酿许久:“若说中意,自然是这弥足珍贵的千丝图了……”

他接着叹气摇头:“不瞒兰公子,四月初十乃家父五十寿辰,虽说还隔些时日,但在下想早做准备,如果能以千丝图为寿礼……”

兰玖容闻言,长长睫毛几不可察地一颤,忙赞笑打断他:“原来公子向玖容求得名画,只为博令尊他老人家开怀……公子有如此孝心,实令玖容钦佩!”

而冯衍想到自己实则目的,心底一阵冷笑,表面却因对方夸赞,脸上浮现赧红之色:“只可惜,虽是中意此画……”

他话语吞吐,兰玖容又岂会不明对方难处,突然一语落下:“既是如此,玖容愿帮公子完成心愿。”

冯衍听完,双眼倏地一亮。

兰玖容一面让侍从小心收了画卷,一面慢斯条理道:“届时令尊五十大寿时,玖容会以公子名义,派人将千丝图作为贺礼呈上。”

“这,这怎可……”冯衍惊愕得睁大眼,眼中深处却有喜光跃动。

兰玖容则浑不在意,纵使那属世人想拥有的名画,可在他眼中却微不足道:“玖容乃世俗之人,这般珍贵名物落在我手上,反倒成了庸物。”

冯衍不禁再次打量对桌人,他玉冠束发,白衣胜雪,清举飘雅,浅笑如微风抚波,简直像由雪莲幻化成的人物。

若说他为世俗之人,那其他人岂不连尘沙都不如了?

“兰公子真会说笑……”冯衍面上微有尴尬,尔后想到他方才所言,心中蓦然涌起激荡,“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兰公子能否答应?”

“哦?”兰玖容细致若竹的眉微微上扬,放下茶杯,款款笑道:“公子欲言何事?”

冯衍起身,朝之一礼,诚挚道:“家父五十大寿,在下借此想邀请兰公子前往庆贺,只是兰公子可愿……”

“玖容能光临贵府,实乃荣幸之至。”兰玖容也忙起身,优雅回上一礼,房内光线蒙黯,似乎成为很好的蔽纱,令那双微垂的眼眸透映不出一丝情绪。

冯衍当下极喜,没想到事情竟演变得这般顺利,不花分文便能得到千丝图,更有兰氏家主助阵,届时风头十足,受尽羡慕,至于那个侧室之子,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此,冯衍已迫不及待期待那日的临近,心中暗涌一股窃喜。

然而不知不觉间,他脑海里竟依稀浮现出那双冷如寒星的眼眸,使得冯衍欢喜过后,浑身不禁泛起一小阵凉意。

沐娴……

尽管她让自己在两家人前丢尽脸面,可那张绝色惊艳的容颜,却仿佛如影相随,让他整日梦魂萦绕,特别是那双冰雪般的眼……

真是美啊。

冯衍的神色逐渐黯淡下来,不禁暗暗思索:

只是佳人芳心,又该如何打动呢?

“公子为何愁容起来了?”

对面,那声音恰似一道从荷叶轻卷而来的微风,在人烦闷时送来清爽。

冯衍听了后,竟不自发地脱口说道:“玖容公子不知,让在下心中愁闷的,正是那靳府千金。”

靳府千金……

指上的翡翠扳指叩响杯壁,发出“咚”一声脆响,兰玖容望向杯中自己模糊的影像,神色间竟显得漫不经心。

那一根根长而均细的睫毛似被风拂过,一颤瞬间,却是千思百转。

能与冯衍身份相匹配的女子,又能有谁呢——

靳家人……

唇边浅笑依然,而那双眸底,正肆意散发出邃黯的冷光。

“能获得公子青睐,想必对方,定是位才华横溢的绝色佳人了。”兰玖容看向对方表情,便知道那愁,是为情而愁。

窗外天色渐隐,阴霾云层如铺展的厚卷,缓慢延伸到苍穹尽头。

几滴雨珠悄然无声地落在窗纸上,形成玉珠样大小的形状。

隐隐中,一阵凉风夹卷着幽冷梅香,从外扑袭漫散,擦过鼻尖,犹如清冽甘泉流泻而过,令人头脑为之一清。

兰玖容不由敛了神思,侧眸睨向那半敞窗扇,瞧着乌云密布的天空,雅致眉间仍是一派淡然祥静。

而冯衍只心事重重的低头不语,不时还发出小声叹息。

下刻兰玖容手离了杯,杯中茶已凉,人也该归去,他起身,这才惊醒一直怔神的冯衍。

意识到方才失礼,冯衍赶忙赔礼道歉:“兰公子这可是要走了,在下刚刚心有所思,竟一时怠慢了,还望公子莫怪。”

冰□□致的脸容上浅绽薄雾般捉摸不透的笑,兰玖容却朝他语意深长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有客来访,倒是玖容该先行离去了。”

“有客?”冯衍一皱眉头,疑惑间,细细丝竹声起,再一回神,那雪白飘然的身影已消失在视线中。

阴云天空划过一道煞白光条,轰隆隆的雷声如在人耳膜深处滚荡,顿生出满身心的闷燥。

细雨如丝,丝成线,形成雨帘密密交错在半空,街道路人脚步急赶,周旁小贩们则忙着收摊回家。

酒楼门前处,静静停驻着一辆洁白马车,不久后,楼内便走出一位翩雅若仙的白衣公子,外披雪绒狐裘,玉冠下的长长墨发垂落肩侧,尽显一股冰清玉洁之风华,纵是急着赶路的行人,见一眼那不似凡间应有的冰雪绝容,也不由窒息顿步,一时竟忘记时间的存在。

侍从匆匆进了车厢,取出一把竹柄青油伞,随后撑开,那人才轻踏出石阶。

“临春真是多雨时节啊。”

兰玖容稍抬眸,望向伞檐外的天空,悠叹一声,却比簌簌落下的雨音还要灵美净澈。

想起那幽冷的梅香,想起那血染白衣的丽影,他心下突兀浮起一个声音:

靳府千金,会是她?

他一指伸出伞外,任天雨滋润肌肤。

“风凉气寒,落雨佳人……若此不顾,可怎生是好。”

随后他瞥眼撑伞的侍从,曼然开口:“池染,你知该怎么做吧?”

对方点点头。

********

在煞眼白光破开云层的同时,坐在位上的冯衍正被轰鸣雷声惊得一个颤栗,他起身欲合窗门,岂料电闪雷鸣间,竟有一道白影从窗外折身而入。

密雨如细帘倾泻直下,冰凉的水帘前就立有一位冰凉如月的女子,她风姿绰约,乌发似云,颗颗透明的水珠像珍珠缀在上面,衬得那皎白玉颜有如云破月出般惊艳照人。

冯衍望向女子,一时还以为是从九天飘落来的仙子,可再定睛一瞧,如此容颜,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吗?

“你……”冯衍手指向她,惊喜中带着不敢置信,目光由上往下细细打量,却见那素白长衣下,一柄雪刃被她执在手中,刃尖点地,泛过令人心悸的寒光。

看到那柄雪刃,冯衍几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再一抬首,只听清越的声音响起:

“冯公子……几日不见,别来无恙?”

一双冰眸半眯半合,她发出略带慵懒的问候声,遥遥向他走来。

那身影明明美如梦幻,却又带出一股叫人无法喘息的端凝之气。此时冯衍目光只牢牢锁在那柄雪刃上,着实意识到危险,浑身恐惧加剧心脏跳动,不由脱口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奚勍脚步一顿,好似真被他问到某种难题般,低眉细想,手中刃物无意间一抬,却吓得对方犹如惊弓之鸟,桌上茶盏被广袖慌乱拂过,应声落地,他几个跌撞地奔向房间出口。

奚勍盯着那背影,微微一笑,顷刻长刃脱手,甩出一道银白直弧,十分犀利地擦过对方鬓发,就见半截剑身飞快射入门旁的墙壁中。

那像带有她最后一丝警告,使得冯衍立即停下来,手抚一侧脸颊,魂失觫然下,丽影已经弹近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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