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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盯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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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尔丝诺城堡,是1693年地震中幸存的少数建筑之一。建于十三世纪的神圣罗马帝国的它本身就是一件承载着卡塔尼亚海岸记忆的文物,如今又成为卡塔尼亚城市博物馆,收藏着近十个世纪的精美藏品。

因其独特的外形和位置变迁,无数的游人慕名而来。而距离乌尔丝诺城堡只2.9公里处的罗曼诺宫豪华酒店,也成了许多预算充足游客下榻之地的不二之选。

夜幕渐沉,大海披上了一层银装,背靠山崖的古堡亮起点点星火,博物馆落下大门,仅剩一两对游人依旧沉浸于海风和古旧的砖墙之中。熙攘的大部队大多携家带口,分散成几波,涌入街边的咖啡屋,家庭饭店或是酒馆。当然还有几撮打扮时髦,如胶似漆的新婚夫妇,不惜奔赴罗曼诺宫,花上半年的工资也要奢侈一把。

劳拉和艾斯的出差经费没那么多,自然是住不起像罗曼诺宫这样的高档五星酒店。不过来此饮食一番倒是承受得起。

在他人眼里,他们是来度蜜月的“玛缇娜”和“罗伯特”,像其他恩爱夫妻一样,妻子总要在150欧一瓶的葡萄酒和120欧一杯的皇室香槟之间抉择好久。

几块虾肉下肚,目标终于出现。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三五保镖的簇拥下进了大堂。一个是鹤发鸡皮却精神矍铄的高个老头,一个是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另一个是留着齐肩卷发,长相俊美绝伦的青年。后者的出现引得酒店食客及一众侍者都侧目看去。不难看出,有几对夫妻的伉俪感情已经因他非凡的品貌而产生动摇。

丈夫罗伯特大嚼着肉排,嘴中噼噼啪啪地抒发着自己对酒店菜肴的看法,言语中,右手抓刀,冲着三人左右一点:“昆汀。萨缪尔。迈克尔。”

妻子玛缇娜摸索着无名指上的钻戒,一股无法预料和掌控的心情正如手边无意碰翻的酒杯,酸涩的红酒洒得她满胸满身都是。

“看来酒也被迷倒了。”丈夫罗伯特打趣说,他的眼神却如一潭死水,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

“讨厌的地心引力。”妻子玛缇娜满口歉意地唤来陪侍的服务生,“实在不好意思,我笨手笨脚的。还好旅游时总会多带一套备用的衣服。请问洗手间在哪?”

侍者手指二楼,妻子玛缇娜道谢,拎着挎包离开座位,直往二楼的包厢区走去。

包厢外,迈克尔与昆汀阁下碰上了要宴请的两位客人,其中一人便是官员奥古斯特。几人就在门框旁寒暄着,带来的所有保镖也就守在门口,把原本不宽的走道堵得严严实实。

妻子玛缇娜用生涩的意大利语说道:“抱歉,借过。”无人在意这个粗心大意的外国游客。当然也没人注意到她不慎落下了一只耳环。主客终于决定进入房间,房门一关,耳环正巧卡在门与地毯的缝隙之中。妻子玛缇娜步履匆忙地走进洗手间,对着装饰精美的大镜子左右照照,伸手摸向耳垂,懊恼地抱怨着:“真是不走运,衣服湿了,还丢了只耳环。唉,我先忙活了。”

不易察觉的蓝光在夫妻二人的耳道中亮起。

“不错!我已经在吃了。”丈夫罗伯特嚼了一口牛肘肉,大声称赞着。

妻子玛缇娜走进隔间,坐在马桶上,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化妆包,翻转几下,竟是一台笔记本电脑。录音软件立刻运作起来,将几人的对话清清楚楚地记录着。

昆汀阁下:“……卡萨布兰卡的中间商野心越来越大了,现在连他们的政府也开始插手我们的生意。”

官员奥古斯特:“中间商也好,卡萨布兰卡政府也罢,他们总归是我们圈养的一批待宰羔羊而已,成不了什么气候。我们都合作多久了……”

昆汀阁下:“……市场价收购?老朋友,钱没那么好赚。我们早就被人盯上了,收这一批货的风险太大,我们要求享受特价优惠,两千八,至于差款得由你们补齐。”

某意大利官员:“话别说的那么死,每年的公共财政预算就那么点,我们自己都不够花,不可能再给你们垫钱了。六千七,这点钱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要想成为意大利的合法组织,就当做是纳税吧……”

昆汀阁下:“三千五,这里是代币。六年了,我们的选票可每年都投给你们。”

坐大成势的家族和腐败无能的政客联手,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他们垄断行业,聚敛钱财,以金钱和选票打通双方“互利”而肮脏的渠道,最终的目的都只有一个,得到遮天蔽日的权势。

几番拉扯下,双方即将成交。

突然,二人的耳机中传来一阵巨响,玛缇娜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失去信号。

“拉链断了!”妻子玛缇娜叫道。

“女士,请问您需要帮助吗?”门外的清洁工好心地敲门。

“没事,没事!我打电话了,给我丈夫,马上好,谢谢!”玛缇娜用东拼西凑的意大利语回应道。

一楼大堂,丈夫罗伯特止不住地抱怨久去未归的妻子,他向服务生叮嘱几句,也上了二楼。

包厢门口,一位与迈克尔有着相同面容的男子,正对着房间内的迈克尔和托里拆利老爷破口大骂。他怒目圆瞪,眼神中是与冷静的迈克尔全然不同的疯狂和愤怒。罗伯特余光一瞥,将发生的一幕净收眼底。房外,这人被几个保镖架出包厢,手上抓着一盏空酒杯,鞋底的凹槽内卡着一块指甲片大小的电子芯片。房内,迈克尔的头和脸上一滴一滴落着暗红的酒,萨缪尔攥着餐巾连带着桌布都被一块儿掀起,托里拆利老爷将代币放回西装的夹层,两个在新闻上出现过的正直官员瞠目结舌地看着这场闹剧。

丈夫罗伯特快步经过吵闹的人群,来到卫生间门口:“玛缇娜,你的拉链是不是断了。我们回去买个新的穿。”

妻子玛缇娜终于从卫生间出来,她没换下沾酒的长裙,只用一件薄外套简单遮一遮。她骂骂咧咧,大踏步子来到门口的洗漱台时,未曾想到自己会差点撞上前来洗漱的迈克尔。多年探员的本能让她猛然遏制住继续前进的步势。

二十分钟前,几十米开外的惊鸿一瞥已经让妻子玛缇娜念念不忘,此刻,二人的距离瞬间缩短至几十厘米,高大的迈克尔仅需稍稍伸手,就能将玛缇娜揽至怀里。此刻玛缇娜不再是玛缇娜,她是劳拉,她不自觉地提起胸膛,呼吸小心而紧促,千言万语跟随唾液一起咽到喉咙里。此刻,至少该说一句“抱歉”的她,大脑被迈克尔身上的古龙水彻底损坏,什么词句都把握不到。

同一酒店,同一境况。两个同时被洒了红酒的人在洗手间相遇,难道该说一声“好巧”?

“好巧。”迈克尔微微一笑,转身打开盥洗台的龙头。与生活在欧陆上的意大利人不同,西西里人是长期由不同种族混血融合的后代。迈克尔身上流着西坎人、希腊人、腓尼基人的血,浑身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就像玛缇娜这种身份的妻子去逛埃特纳大道的奢侈品商店,好奇、爱慕,全身心渴望着却又胆小得认为自己高攀不起而不敢直视。

“是啊,好巧。红酒真不好洗。”妻子玛缇娜回应道,她假意洗着袖口的酒渍,从两米长的盥洗镜当中偷看迈克尔的脸。餐饮区的清洁工将镜子都刷得一尘不染,干干净净地映出他的一张脸,柔和舒适的灯光又将迈克尔的脸庞镀上一层光。玛缇娜内心感叹,目睹过天神下凡,真是叫人死也无憾。

迈克尔察觉到她灼热的光线,转过头来问:“怎么了,美丽的女士?红酒渍不好洗是吗?”

“是的,已经印在布料里了。”玛缇娜局促地搓着衣角,廉价的衣袖被搓洗出一层层的毛絮。

迈克尔歪过头,仔细打量了她的袖子:“试试蛋黄和甘油混合。”

“还从没听说过这种用法,我会试试,谢谢您先生。”

“玛缇娜,玛缇娜!”丈夫罗伯特用力掰过玛缇娜的肩膀,“你还要多久,洗不掉就算了。我点的牛肘肉就要凉透了!”

“天,还有我的酒烩大虾!”玛缇娜理理头发,留下一个礼貌的微笑,欠身离开。

夫妻二人手挽手,再次经过吵闹的包厢。一个与迈克尔有着相同面容的男子夺门而出,险些撞到惊惶的玛缇娜。同样是齐肩发,迈克尔是带着点慵懒随性的绅士风范,而他是油腻粘连的几日不见洗的疯子模样。迈克尔是深沉平静的地中海,他是狂怒失控的埃特纳火山。

“爸爸,做生意你该带上我,我也有人脉有途径!”

“阿尔弗雷德,你看看自己的样子!我怎么敢带你出来,你就像个疯子!”

“我不是疯子,他才是!他是个骗子!我是他!他才是我!”

本地人忌惮托里拆利家族,外地人也早听说卡塔尼亚横行霸道的势力。面对这样大的动静,上到酒店高管,下到侍者门童,无一人敢吭声。胆小怕事却又节约的夫妻不肯浪费满桌的美食,二人回到座位,继续饮食。

目标不走,他们不走。有那么一张沙哑、凶猛的嗓门在,即便没有收音设备,也能将上面的一切听得一清二楚。

丈夫罗伯特眼睛往二层一瞟:“那个疯子就是……”

“阿尔弗雷德!”疯魔的男子大吼着自己的名字,引得所有人都往二层看去。

玛缇娜却不为所动,把剩余的半瓶红酒全都倒入自己杯中,又将刚续上的红酒一饮而尽,接着举手点单:“您好,请给我来一杯皇家香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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