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靖打开门进去，地上一双带着血污和水渍的黑色亮漆皮鞋。
当然已经不亮了。
“刘靖哥哥回来啦！”
带着虚拟设备的向挽晚，放下蓝色半透明眼镜和手中的传感器，光着小脚就跑了过来，鞋都没穿。
“小靖回来啦？”坐在沙发的向爷爷站起身来。
刘靖见到了向蔚，他穿着一身黑色蟒纹作战服，上面甚至还有一点血迹和战损。
可他的表情很放松，开心的样子。
冲刘靖走来的向爷爷开始解释。
“本来是我和挽晚在玩的，他爸突然回来了，就让他来陪挽晚玩，你不介意吧？”
“当然没事。”刘靖对着向蔚点了点头。
他们俩间的关系倒有些尴尬。
明明向蔚只是帮他安排了住所后就再没见过，可现在他和向爷爷，向挽晚的关系却这么好。
挽晚抱着他的大腿撒娇，就好像认为自己是她亲哥。
“我还想直接回家，打了个电话才知道挽晚居然在你家里。”向蔚走了过来，他的身上还有血腥味，此刻严肃起来，不怒自威。
八百万灵源大仙师，刘靖如果是只妖兽，在他面前会毫无还手之力，他们的实力差了至少三十倍。
好在向蔚见自己出现后气氛不好，开了个玩笑。
“上次来可没这电视。”
听到这话挽晚第一个跳起来。
“嘻嘻，刘靖哥哥为了我配的！”
她十分骄傲的昂起小脑袋，刘靖放在上面，这小妮子居然还用额头蹭了蹭。
“挽晚很喜欢你。”向蔚看着这一幕，明明自己的宝贝女儿对陌生男子如此亲密，为父的却没有表露出不适。
“你和我出来一下，等会我该走了。”
“啊？爸爸，你就陪我玩半个小时啊？你都三天没回家了。”
向蔚听到后笑着蹲下，捧着女儿生气的圆脸，抚平她嘟起的小嘴。
这是他们父女间最亲密的动作。
“乖，爸爸还有任务。”
挽晚没有满意，张手抱住了爸爸的脖子，没有说话。
似乎无声的挽留最触动人心。
向蔚没法推开她，于是先抱起来。
“还有任务？”向爷爷问。
“嗯，我们组的结束了，但是还有另一组也遇到了妖兽，我得去支援，只是途中等补给，队员也有几个受伤，所以放一个小时的假。”
“这么严重吗？我们还以为只是小妖兽。”向爷爷皱眉。
这几个月来向蔚还好好的，常会回家，这次突然就忙起来了。
然而抵御妖兽，保家卫国，这样的职责普通人不好多劝。
“算不上严重吧，比较棘手。”
向蔚说完，抱着挽晚走向门外。
“来，小靖，有话和你说。”
于是三人到门外。
刘靖有些奇怪，什么事情向爷爷不能听，挽晚却可以？
东海小区是两层一个电梯，向蔚比较赶，因此两人走到27楼的电梯门前站定。
“我看过你的御剑视频了，很火，你御剑上很有天赋。”向蔚夸赞道。
刘靖点头。
向蔚的眼神里藏着东西，那是刘靖只在组织成员和一些特级间谍眼里见过的东西。
决然，无畏，可悲凉。
“你的天赋比我高不少，到我这个年纪，你如果运气好毕业后没碰到厉害的妖兽，至少该是仙灵了......算上御剑天赋，或许半步仙杰。”
“比我强的人还有很多。”刘靖。
向蔚笑笑，坦言道。
“世界上当然很多，可在东海不多，金乌里也不算太多。”
“你想让我照顾挽晚？”刘靖问出口。
他觉得向蔚的状态就像是在留遗言。
轮不到他照顾。刘靖觉得。
向蔚抱着挽晚，小魔王在他怀里很乖很安静，刘靖这才发现原来她睡着了，然后向蔚开口。
“轮不到你照顾的。”
刘靖沉默，不见回答，只是向蔚轻轻抚着女儿的后背，等着刘靖问。
“任务很危险？”
“很危险。”
“会死吗？”
“有可能。”
“不去求援？”
向蔚愣了愣，似乎觉得这句话有些奇妙的幽默，然后缓缓道，平静却重千金。
“我就是支援。”
刘靖短吁了一口气，心中有些难受。
这世界还是那样的大而深，他想藏在吕郡珊的温暖日光里，想站在挽晚的崇拜眼神里，甚至想一直吃向爷爷带的饭团，哪怕是承受戴浒的那张臭嘴。
还有啊，有林玖鳕的早晚安问候，钟卿颦的各种建议和报告。
粉丝的私聊鼓励，居民的尊敬向往。
可他躲不掉，他就站在这里。
“我时间快不够了，你还有什么问题么？”向蔚笑道，他像是鼓起勇气的笑。
“为什么是我？还有，为什么这么帮我，爷爷知道吗？”
刘靖怕向前程是向蔚指使来这样帮助他的。
“你是东海天赋最高的孩子，而且你是好孩子，当初乌苏江妖潮发生后，我去接我老婆，和她家人从阳江城撤离的时候，见过你的父母，他们几个小组负责我们撤离.....”
“我爸他倒不知道我与你父母见过，他对你好，一是你父母是仙英军的将士，你是烈士遗孤，老人家最尊敬英雄，战士，做梦都想见见仙英军，像寻常老一辈一样向他们道一声谢，虽然我弟向莱在妖潮第一天就死了，都没个全尸。”
向蔚说到弟弟的死，面色平静，可他分明给女儿取名挽晚，不用猜都知道他是想要挽回自己离开前天晚上的悲剧。
或许他在那对父子吵架时袖手旁观？或许他甚至煽风点火？刘靖不知道，他也不想问。
都不重要。
“二是......你和我弟弟，有地方很像。”
“什么地方？”刘靖从未了解过向莱。
“眼睛，声音，几乎一模一样。”向蔚开口道。
也是奇怪，他当初见到刘靖戴面罩对他说话的样子吓了一跳，还以为18岁的弟弟回来了。
“这样.....”刘靖心想，很巧，但也不是不可能。
“时间到了，我走了。”
向蔚把睡着的女儿小心翼翼地抱到刘靖怀里。
刘靖怕挽晚不舒服，因此是公主抱。
“我和她妈其实早几年前就离婚了，她爷爷知道这事儿。”向蔚摸着女儿的脸。
她真的继承了父母的所有优点，稚嫩的睡颜，可一眼就能看出十年后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