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送你一个？”陈寒说。
“好啊。”林芊月一屁股坐在床沿，把脸伸了过去，“要有诚意。”
陈寒伸出手，犹豫半晌，最终落在她的头顶，像是在安抚猫儿一样摸了摸，趁着她傻愣愣的发呆，陈寒下床，说，“家里没有咖啡了，只有优乐美，给你冲。”
林芊月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那你呢？”
“专门给你留的。”陈寒一边说，一边烧水。
“不要，我不想喝。”
“一人一半。”
“哦。”林芊月撅撅嘴。
“我给你拍下来了。”陈寒端两杯热腾腾的水杯，放在床头柜，然后坐在她身边，把手机屏幕点亮，是一张不太清晰的照片，夜空中央点缀着一轮黄澄澄的月亮，像是手机屏幕中间开了一朵精致的花儿。
“我不想看。”林芊月撇过头。
“你已经看了。”陈寒说。
“不好看。”
“你再看看，很漂亮的。”
林芊月听了陈寒的话，便把视线回转过来，认认真真地盯着他，而后一寸寸地拉进距离，哪怕彼此的鼻息交萦，林芊月仍然在凑近。
陈寒迅速把手机挡在了他们之间，遮在嘴前，“我没刷牙。”
林芊月眼眸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我不介意。”
“你说过你有洁癖。”陈寒说。
“已经好了。”林芊月顶嘴。
“骗人的吧。”陈寒往后躲了躲。
“你也骗我。”林芊月抛去幽怨的目光，“你早上起过床了。”
陈寒沉默了会儿，“对不起。”
“你知道的，我讨厌道歉。”林芊月平静地说。
“冰箱里有你喜欢的泡芙。”陈寒说。
“你把话说清楚。”林芊月紧紧盯着他。
“是你最喜欢的草莓泡芙。”陈寒也看着她。
林芊月深呼吸了一口，“我不是说这个。”
“你去拿吧，下面还有豆奶。”陈寒自顾自地说。
林芊月不说话了，她低下头，眼睫轻轻地颤动，故意在这一刻让话题停滞下来，陈寒莫名地感觉到了一丝压抑，他起身去拉开窗帘，推开窗户，让风尘肆意地灌进来，好像是可以吹灭心底里压抑的火苗。
可是，心底里的火苗才要熄灭，就被林芊月一句话，如同浇了汽油，燃烧地愈发汹涌，“我吃完了，你就要赶我走吗？”
陈寒站在窗边，回望着她，他的胸腔好闷，也许是火苗“烧”上来了，把心底里的话“烧”的灰飞烟灭。
短短的沉默，让他错过了否认的唯一时机。
“你讨厌我。”林芊月很轻地诉着。
“没有。”陈寒迅速地回应，只是回应还远远不够，“你别多想。”
“那为什么........？”林芊月嗓音有些哑了。
“我说过了，我配不上你。”
“是啊！你颓废，没学历，抽烟酗酒，想法极端......超级没出息，可是我不介意这些。”
林芊月揉了揉眼睛，她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看着陈寒，“你要珍惜才对。”
陈寒叹气，“爱是要灌溉的。”
“我们可以一起灌溉，让爱长成参天大树。”林芊月哽咽着说。
“可是我已经没有水源和养料了。”陈寒轻轻地说。
“......”
“所以，对不起。”陈寒低下头。
“我不想听这个！”林芊月斥骂。
“你别哭，这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问题。”陈寒生怕说大声了，她会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谁哭了？”林芊月胡乱地揉眼睛，“灰尘钻进眼睛里了。”
陈寒转过身，看了会儿窗外，然后把窗户关上，拉紧窗帘，屋子里顿时又陷入了黑暗。
“你干嘛？”林芊月情绪好像稳定了一些。
“我怕灰尘又钻进你眼睛里了。”陈寒说。
林芊月气得笑了两声，“关窗没用，你得帮我吹吹。”
陈寒犹豫了会儿，“好。”
当他重新坐回床沿，林芊月已经闭着眼眸，长而密的眼睫湿润，原来她今天化妆了，都哭成小花猫了。
陈寒心里突然不是滋味，伴随着一股深深地无力感，在她额头处留下一个苦涩的吻。
“错了。”林芊月吐气若兰。
“嗯，我错了”陈寒说。
“重新亲。”林芊月说。
“好。”陈寒在她的额头处又落下一个吻。
“又错了。”林芊月睁开了眼眸，蒙着一层水雾。
“好。”陈寒点头，这一次，吻落在她的脸颊。
林芊月与他对视，轻声开口，“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要是又错了呢？”陈寒问。
“那就把欠我的钱全部还我。”林芊月语气冷了几分。
“我只有两千块了。”陈寒拿出手机，操作了起来，“我转给你。”
林芊月面容愈发地冷，直到手机铃声“叮”的响了一声，清脆而通彻。
在如同失恋了一样的灰色格调的天光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随之一起碎开了。
“混蛋。”林芊月站起身，“我不想再见到你。”
陈寒只是点头，“我答应你。”
“你明明什么都答应我，可为什么就是.......”林芊月的气势越来越弱，纤瘦的肩膀微微颤抖。
“好像要下雨了，我送你？”陈寒问。
“不用！”
林芊月大步离开，这也许是她最后残余的一点气势了吧。
.......
等到陈寒再次拉开窗帘，外边已经天黑了，今晚的夜空没有月亮。
他掏了掏兜，空荡荡的。
没烟了。
哦对，昨天全部抽光了。
“这下可怎么办。”陈寒对着窗外自言自语，对着黑蒙蒙的夜色发呆，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毕竟没有月亮了，也没有钱了。
好闷。
逛逛吧。
陈寒离开出租屋，把门锁上，下楼，沿着路灯边的人行道一直走着。
他忽地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欠林芊月一周年的礼物。
恐怕是再也还不上了。
自己是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呢？
是因为她长得漂亮？
是因为她有钱？
还是......因为夜里喝醉酒了太孤单，想找个人一起看月亮？
连喜欢她的理由不知道，你可真没劲。
陈寒默默走着，昏黄色的路灯打落在地面，他的影子被拉得变形。
这座城市一到夜晚，总是很昏沉，如同死了一样的安静，老天会故意给你浇冷水，让你越来越不幸，越来越差劲。
嘀。
嘀嗒。
陈寒抬头看了看。
果然，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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