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倒霉啊。
陈寒只好赶紧钻进一间小书店，站在屋檐下躲雨，看着街边的枯树零落下一片片叶子，在风尘中翻滚挣扎，然后化作碎片。
每到这个时候。
陈寒总会觉得，自己的人生渺小的如同那一片枯叶，连同运动轨迹也一模一样，可能终点也是会一样。
一想到这些，他就会很难过。
算了。
别傻站着了，进去书店看看吧。
书店很小，门口进去就看得到柜台，两边是小书架，里面贴着墙壁还有一个大书架。
上边密密麻麻全是书籍。
陈寒在上边随意找了一本小说，一目十行地扫读着。
心思漂浮在别处。
外边的风声愈来愈大，雨势不减，像是要把这座城市捆起来的牢笼。
倏地。
一道清冷的呼唤声从耳边响起。
——“陈寒？”
陈寒有些熟悉又陌生，他循声看去，微微一愣，“许洛雪？”
他还记得她的名字。
许洛雪点点头，表情比语气更冷淡，整个人像是一个大冰块。
陈寒注意到了她手中的书籍。
——《甜蜜蜜恋爱故事》
陈寒不免有些愣神，许洛雪却如若无睹，把书籍放回书架，然后走到门口，拿起旁边的小雨伞，就要离开。
“等等。”陈寒说。
“什么事？”许洛雪打伞，反问。
“没什么。”陈寒想了想还是算了。
许洛雪像是知晓他的心思，“我送你？”
陈寒一愣，“方便吗？”
见许洛雪点头，陈寒便大方地走上去，与她一起踏入雨幕牢笼中，往出租屋的方向走去。
淅淅沥沥的雨珠敲落在伞面。
许洛雪身材很好，个子很高，妥妥的御姐风，只是太冷了，陈寒和她走在一起，感觉说话的声音都会被冻住。
沿着路灯漫漫，一直到转角路口，到了出租屋前。
陈寒才客气地开口，“谢了，进来坐坐？等雨停再走吧？”
谁知道，许洛雪竟然答应了，“好。”
.......
“家里有点乱，也没什么可以招待的。”
陈寒走进屋，把灯打开，然后给许洛雪倒了一杯水。
“随便坐就好。”陈寒坐在床沿。
“你一个人住？”许洛雪坐在他身边，打量着屋子。
“是。”
“父母呢？”
“不在了。”
“.......抱歉。”许洛雪轻声。
陈寒摇摇头，“我刚才看见你在看书，你喜欢小说？”
“故事很美。”许洛雪顿了顿，说，“可惜是编的。”
“美好的爱情故事是存在的。”陈寒说。
许洛雪转过头细细地盯着他，过了会儿才说，“你有过？”
“有过吧。”陈寒笑了笑。
“为何不确定？”
“爱情是泡沫，有阳光的时候才会有美丽的色彩。”
“听不懂。”
“很难维持的，一碰就碎。”陈寒看了一眼窗外。
“所以并不存在。”许洛雪应着。
陈寒把目光投向她，“存在。”
“你讲话很矛盾，之前也是。”许洛雪好像有些不高兴了。
“我的意思是.......”陈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它不会存在于我身上。”
他们两人一时间谁也不说话了。
咕噜咕噜咕噜。
热水壶开了，冒着白雾。
“每个人都需要精神依赖。”许洛雪忽然轻轻念着，“你说过的。”
“我没有。”陈寒说。
“你说过。”
“我是说......没什么，”陈寒话锋一转，“所以你是在羡慕？”
“嗯。”
“你也是一个人？”陈寒问。
“一直。”
“一个人其实挺好的。”
“不好，下雨的时候不会有人送伞，要等雨停。”许洛雪看了他一眼，“就像你刚才那样。”
“......”陈寒哑然失笑。
沉默了片晌。
许洛雪忽然问，“昨天去天台，你没受伤吧？”
“怎么会？”陈寒耸耸肩，“我很有自制力的，不会做傻事。”
“那有看见吗？”
“看见什么？”
“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没什么。”许洛雪收回目光，站起身，“雨停了，我该走了。”
陈寒有些懵，“不送。”
于是。
许洛雪雅然地走出门，拿起雨伞，只给陈寒留下一个寂寞而又洒脱的背影，离开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陈寒心底里嘟囔，搞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想要说什么。
......
路灯边，人行道。
许洛雪打通了电话，她把声音放低了很多。
“是我。”
“嗯对，一切正常。”
“不可能，我并没有发现它。”
“你是说.......它去跟踪了其他人？我把它引到了其他地方？”
“这.......”许洛雪神情僵滞了片刻，“你想多了。”
随后，挂断电话。
街道远处，漆黑色的跑车迅速驶来，停在许洛雪面前。
“小姐，来晚了。”司机毕恭毕敬地说着。
“没事，我正好去调查了一些事情。”许洛雪踩上副驾驶，然后娴熟地把外套脱掉，甩在后座。
“是您说的那个男孩？”
“嗯，是我多疑了，他只是普通人。”
“小姐接下来还是不要与他有过多的接触。”
“我明白。”
许洛雪偏过头，看着外边凋零的树木，灰色的天，以及地面坑坑洼洼的城市倒影。
要不.......
什么时候再去一次书店吧。
.......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自从许洛雪走后，屋子里的气温仿佛降了好几度，陈寒跑到窗边伸手，屋子里比外边还要冷。
哦。
要感冒发烧了。
在一穷二白的时候生病。
挺好。
就这样猝死吧。
陈寒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一袋啤酒，罐子表面都沾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放很久了。
这是最后的几罐了，陈寒一直把它们藏在很深处，如同猪猪钱罐里面仅存的几枚硬币，弥足珍惜。
一天没吃东西了。
好饿。
喝完睡觉。
坐在窗户边，陈寒拆开酒罐，大口大口地灌着。
需要酒精来麻痹生活，陈寒才能睡得踏实一些。
今晚也不例外。
醉意朦胧之中。
屋子里响起了一阵细碎的声音，似是床榻的木板遭到了撞击。
——咚咚。
“今晚的风真大啊。”陈寒不免感叹。
——吱扭。
奇怪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如同门框在摩擦地板。
有人？
陈寒偏头看去，他怔住了。
迷糊的醉意顿时清醒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