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开玩笑吧你……”白术愣愣地看着半夏。
半夏用力地点头,道:“真的!和阿蝶说过的那声音一模一样。那是一种感觉从远处飘来的声音,有一种让人想一直听下去的力量。但是如果这样下去,恐怕我的耳朵也会聋掉吧。”
“嗯,”白术说:“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晚上入睡之后,冬雨开始落下。不远处的海发出低低的呜咽,夹杂着雨声,一波波地涌上了海滩。到了第二天中午,雨才勉强止住了。
白术推开窗户,一阵冷风扑面而来。看来这天气真的很不适合出门。
“喂,现在去找阿蝶吧。”半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边。
白术皱皱眉说:“好吧。”
半夏带着白术来到了阿蝶的家。同别的农人家比较起来,阿蝶家并不寒酸。倒是因为年数比较久远,显得略有古旧罢了。
“阿蝶的父辈祖辈都是当私塾先生的,所以阿蝶也是识字的。待会你只要把问题写在纸上就可以了。”半夏一边说着,一边扣动木门上的金属门环。
一个老妇人闻声打开了门:
“哦……即墨小姐。雨天而来有何贵干?”
半夏给老妇人介绍道:“阿素婆婆,我今天带了一位先生来。他有东西要交给阿蝶小姐,还有些问题想要问问她。”
白术身子微微前倾:“您好,在下白术。”
阿素婆婆打量着这个长相奇特的男人,犹豫了半天,说:
“好吧……既然是即墨小姐介绍而来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进来吧。”
白术恭敬地道:“十分感谢。”
“阿蝶小姐现在情况怎么样?”半夏问。
婆婆摇摇头:“还是听不见,而且神情越来越呆滞。按照小姐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来提亲。老身能活的年数也不会太长了,如果老身死了,就没有人来照顾小姐了。”
老妇说到这里,眼里有泪在闪烁。
“真是可怜呢……”半夏叹气。
婆婆又说:“前些日子,还差点想要投海。不是附近的渔夫及时发现,小姐就死定了。”
半夏皱起眉:“怎么会这样?”
“呐,小姐的屋子到了,我就先去忙了。”婆婆说完,转身离开了。
半夏和白术对视一眼,似乎都不太理解阿蝶的行为。
阿蝶坐在窗边,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
“那个……阿蝶小姐……我们……”半夏走进阿蝶,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然听不见,但是阿蝶还是注意到了来人,但是脸上没有一丝情绪起伏,连她的声音也听不出一点感情:
“原来是即墨小姐,你好。如果有什么事情请写下来。”
她指了指面前桌上的笔墨和摊开的白纸。
“我经常磨好墨,为的就是用来和别人交流。”阿蝶继续说。
白术在纸上匆匆写好:
“我有一物要交与你,是一名工匠拜托我。说是一名男子定做好的,但是迟迟未取。”
然后,他拿出那支木簪子,交给阿蝶。
阿蝶拿到那支簪子,仔细一看,忽然浑身颤抖起来,本来没有变化的声线,顿时夹杂了颤音和哽咽的声音:“这……这一定是……夏……一定是夏给我的……”
白术又在纸上写道:
“这件物品已经做好有一年了。不过请问,谁是夏?”
阿蝶眼圈发红:“端木夏,住在海对面的端木夏……他原本说好要接我过去的。如果父母不同意,我们就私奔。我等啊等,从去年初秋等到今年冬天,他怎么还是没有来呢?我偷偷寄信给他,怎么还是没有收到呢?他……他到底怎么了?难道……难道是……死了?”
下一张纸:
“阿蝶小姐请不要胡乱猜测,请给我他的地址,我帮你去问问。”
阿蝶刚想写下地址,半夏却提前拿过笔墨,写道:
“这支簪子是什么?”
阿蝶红着脸说道:“这个是定情的信物。”
“那为什么戴上会听见奇怪的声音?”
阿蝶一愣,满脸不解地盯着半夏,接着阿蝶尝试着把簪子戴上。
“啊!”阿蝶忽然捂住耳朵,脸上的表情似乎很痛苦。
“怎么了?”白术和半夏齐声问道。
“好疼……我的耳朵好疼!”阿蝶疼得眼泪直淌。
半夏迅速拔下阿蝶发上的簪子。簪子被拔下后,疼痛感立刻消失了。
过了一会,阿蝶似乎恢复一点了,她说:“我把地址给你,拜托你去问一下。”
她把地址交给半夏,轻轻地说:“我现在想休息一下,你们先请回吧……这件事就拜托你们了。”
“不过,请把簪子借我一下。我想去确认事情的真伪。”白术写道。
阿蝶似乎很不舍地把簪子交给白术,轻声说:“不要给我弄丢了。”
从阿蝶家出来的时候,半夏嘟囔着:
“白术你疯了!你去揽这事干什么啊!人家住在海对面,这要花多久时间啊……”
白术随半夏在一边唠叨,最后微微一笑,温柔地说:
“知道了。但是很快会结束的。”
“什么意思?”
“你放心好了,”白术掏出那支簪子,说:“有这个就没有问题了。我也很想听听来自海对岸的腹语呢……”
半夏自言自语道:“究竟什么意思嘛……喂,等等!”
“不过,”半夏忽然低下头去:“阿蝶也真是辛苦呢。”
“你知道阿蝶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么?”白术问。
“嗯,也是之前听阿蝶说的。海对岸的男人从小就跟着母亲来琉岛看自己的外婆,不知道怎么跟阿蝶认识了。后来两人就喜欢上了。阿蝶的父母虽然不知道女儿的事情,但是一直告诉她不要离开这个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的岛。后来父母相继死去,阿蝶还是没有出嫁。家里就只剩老佣人阿素婆婆和她了。但是她还是在等那个男人的到来……哦,对了,好像本来她的父母要把她配给另一家的时候,她还寻死觅活的,她父母就再也没有逼过她。”半夏絮絮叨叨地说着。
白术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那支簪子。
两人默默地回到半夏的屋子。半夏忍不住疑问终于开口道:
“那……你准备怎么办?就算是飞鸽传书的话也要些日子。况且这茫茫大海,鸽子也许都飞不过去呢。”
“你只要想办法帮我把阿蝶约出来就好,最好约在晚上。地点的话就在你家好。理由么,就说那个端木夏三天后的晚上来到琉岛。”
“你开什么玩笑啊你!”少女略略埋怨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白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