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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术一个人走出了镇子。虽然说是出镇,但是这并没有特别明确的标志,没有城门,没有楼牌,只有一棵巨大的柳树。柳树后面的路,就不如之前那样般了。没有整齐的石板路,只有草丛间普通的土道。再往后走,就是一排排青嫩的水稻,接着就是农人的屋宅了。
一座农舍边的水塘里泡着一头灰黑色的水牛,在这后面则是一道道绿油油的桑树林,这里就是养蚕的地方吧。
忽然一个白色的影子在白术眼前闪过。再仔细一看,是早上遇见的那个马尾少女。她正站在桑树下采摘桑叶。
“哟,你好。”白术朝少女打了招呼。
“诶!”少女似乎吃了一惊,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空间里。她看清眼前来人后,她才回过神:“原来是你啊……鞋子还好穿么?”
“很好,谢谢。”
这时候从不远处走来了另外两位少女,她们也同样抱着一大篮桑叶。
“又见面了。”白术朝另外两个挥手示意。
“既然有缘能够再见,那么我就介绍一下吧,”马尾少女说:“我叫绣,这是我两个妹妹,绾和纱。”
留着齐腰长发齐头帘的女孩叫绾,她面无表情,是个沉默的孩子。纱是那个梳着双髻的女孩,也就是三人里面最小的那个,她带着调皮的眼神看着白术。
一般孩子看见白术手里的人偶都会有一点兴趣,但是这两个孩子却根本没有注意莲子。
气氛似乎有点尴尬。
“你们这桑叶是去喂蚕的吧。”白术随便地问,其实他自然知道桑叶的用途,只是想调节一下气氛而已。
三人却明显略微一怔,但大姐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是……是啊……是去喂蚕的呢……”
然后她拉住绾的手,绾又很自然地牵起纱的手。
“那么我们有事情先走了,那个……再见。”绣说完,就匆匆拉着妹妹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连最后脸上的表情都那么不清晰。
她们沿着桑树道一直走下去,在某棵树附近拐弯之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白术愣愣地盯着三个奇怪的少女。
“喂,小哥你没事吧。”一个扛着锄头的农民拍了拍白术的肩膀。
白术吓了一跳:“没……没事……”
“你确定?我观察你很久了,你一直傻站在那边自言自语,我实在不放心就过来看看了。”农民一脸怀疑。
“可是我在和别人说话啊。”
“说话?”
“是啊,三个姑娘。”白术一脸诚实。
“叫啥名?”
“绣,绾和……纱。”
农民托着腮帮子想了一会说:“哎?我好像没听过啊。”然后他回头对着在田里干活的女人叫:“老婆!咱们这儿有三个姑娘叫绣,绾……还有一个啥来着?哦,纱!咱这里有这三姑娘么?”
农妇摇摇头,喊道:“从来没听说过!”
农夫用古怪的表情看着白术,道:“你还是自己当心一点吧,别碰上妖怪啥的。”说着就回到自己的田里了。
是因为那件衣服的关系么?应该不是,在早上没有买衣服的时候就碰到她们了。这两者之间应该没有关系。
“绣……绾……纱……似乎都跟丝绸有着什么关系呢。如果是养蚕人家,那么给女儿起这个名字也没什么不妥的吧。或者,她们是住在镇里的呢?”
白术想到这里,决定回到镇子去。走过那棵柳树,脚下的路就好走起来了。
也许是镇子很小的原因吧,白术随便打听一下,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叫芡的少女,她正坐在自家门口的石阶上。
“怎么了?”在给一件衣服刺绣的芡看着白术气喘吁吁的样子很是奇怪。
“以前和你一起加工过那件衣服的姑娘里,有叫纱,绾或者是绣的么?”白术用袖子擦擦自己额上的汗,刚才似乎走得急了些。
芡愣愣地看着他,然后摇摇头:“没有。”
“这样么……”白术略有失落地低下头去,却又很快抬起头来问:“那么,有哪个买主叫这个名字么?”
“没有。”芡很快地回答。
白术长叹:“这样……那么谢谢了。”
他正打算走,但是却被芡叫住:“等一下。”
“诶?”
“那三个名字叫什么?麻烦再说一遍。”芡似乎想到什么了。
白术如实回答了一遍。
“等一下等一下……我好像记得……对了,我以前认识一个姑娘,她是养蚕的。最初咱们这批蚕丝就是从她那儿来的。她姓万袖,名砂……”
万袖砂,绾绣纱……这样就能对起来了。
“那么那个女孩住在哪里?”白术忽然明白了什么。
芡告诉他女孩的住址,但是也告诉他那个女孩已经搬走了。
可是,白术却丝毫不在意,固执地走回了乡下。走过那棵柳树的时候,已是黄昏。他沿着布满沙石的小道一直走,直到走过一座木水车,就向右拐,穿过了田野,笔直地走进桑树林。
此时那片桑树林在泛着淡紫色的夜幕下显得突兀而略微诡异。周围却没有一间农舍。按照芡给的说法,那个女孩原来的家就应该在桑树林的背后了。
最终,他走到一座农舍前。西边的天空已经不再带有微黄的余光了。但是白术还是能看得很清楚。
他打开已经长有青苔的门,走进了屋里。农舍里没有人,也没有摆设。虽然很久没有人住过,但是屋里却很干净。白术无意低头,发现地上却有一层薄薄的丝。
是蛛丝么?
白术这样想着,用手捻起一点。银白色具有光感,坚韧且柔软的丝线,不容易拉断,应该不是蛛丝……或者,更像蚕丝。
这座屋子很安静。那种安静,似乎带有某种被保护的感觉。人仿佛是安睡于母胎中,外面的一切与自己似乎无关。
有风吹过,树叶沙沙地响。门开着,但是白术甚至感觉不到有风吹过。他此时只能感觉有自己的存在,自己心跳与呼吸的声音被寂静无限放大,那种有匀称节奏感的声音,似乎带有温度,无限安心。
而白术眼前的空间像是一条乳白色柔软的用细线编织成的隧道,而隧道外面,似乎也有一层薄薄的光芒。蓝色绣球花一般的颜色慢慢地从隧道的两头慢慢地染了过来,不对,这样说似乎有些片面了。那是应该是非常漂亮而温柔的渐变色,从乳白色到淡蓝,天蓝,冰蓝,水蓝这样一层层地晕染开,在丝织的幕布上不断流动,象水一般。
“真想这样一直看下去。”
这个空灵的声音忽然冒出来的时候,白术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竟然出现了幻觉。
那真是非常美丽的幻觉……
白术回过神来,身边并没有人。其实他也不知道到了这里能不能解开那个谜团。但是那个叫砂的少女应该是关键,不过,到底应该怎么做呢?那么,先等一等看。况且天也黑了,无处可去的话那么今天就睡在这里吧。
他自嘲地笑笑,其实很多麻烦都是自己揽到身上的。
“你们一定很努力地想把自己传达出去吧……如果已经尽力了,但别人还是听不到的话,那么就让我来替你们说吧。”
白术等的时间久了,睡意就从黑暗中袭来。
……
不知什么时候在屋中睡着的白术忽然被某种响声惊醒。
昏暗的屋里坐着一个少女,看不清脸,整个身子都被黑影包围着,但是身上那件血牙红的衣服却在黑暗中格外显眼,萤火虫似的微微发光。
“终于回来了呢。”那个少女说着。她低着头,用黑色的手抚摸衣服。
从声音听来,这就是刚才那个在白术出现幻觉时叫醒他的少女。
“你是……”
“万袖,砂。”少女带有回声的话语说道:“因为这件衣服,被众人指责为拥有不洁双手的养蚕女。”她抬起自己的双手,仿佛在注视着它们。
“不洁……双手?”
“没错,在缫丝的时候,织布的时候,刺绣的时候,大家都听到了哭声。而这些蚕丝,就是来自于我养的蚕。
我全心全意培育着那些蚕。它们结出的蚕茧都会有一层美丽的蓝色微光。但是一旦将它们放入滚烫的热水中后,抽出的蚕丝竟然就是这般的红色了。当大家惊讶于颜色变化之时,那种悲切的哭声就传来了。
最后就是这件成品,但是它给很多人带来不幸。我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它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总之……是一件不洁之物。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帮我销毁它们,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但是这样一件美丽的衣服……”
“不可以,不能让它留在这个世界上!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
“但是……”白术话还没有说完,砂就不见了。
面前只有披着那件霞服的莲子。
白术面色凝重地拿过那件衣服,长长叹道:
“但是,它一定也有自己想说的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