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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子……脱下来了?”杞子抬起自己的脚掌一看,果然现在脚上是一双从没见过的石榴红色的鞋子。
这是梦么?
为什么感觉没来由的难过?似乎是做了一个万分不舍得的决定,但那又是什么决定?自己是从哪里来,而这轿子又要带她去哪里?杞子并没有感觉慌张,竟然意外地很安静,似乎眼前发生的,是注定好的事情,尽管她一无所知。她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原来的杞子躲在这个躯壳的内部,看着一个陌生的身影操纵着这幅躯体。
她略微掀起遮盖轿子窗口的红色幔帐偷偷张望,外面是刺眼的阳光,山道边上,浅紫色夹杂着粉红色的木槿花开了一路。她看了一眼,失落地放下幔帐。
“如果能够化作一株木槿,年年岁岁地陪伴他,那该有多好。”这种想法莫名其妙地在杞子脑海中显现。她没有惊异于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倒是顺理成章地接受了。
颠簸的轿子忽然停下了,连外面的锣鼓队也零零散散地停止了演奏。
“怎么?还不走?”不远处传来一个男子略有挑衅之意的声音。
“我要木槿的答案。”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冰冷的坚定之中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暖意。
杞子一惊,连呼吸也屏住了。她呆呆地听着轿外的对话。
“你知道,我们两个人之间,最适合木槿的是我。我能给她你所不能给的,撇去财富不算,我最起码能够给她安定的生活,而你不能。”第一个男人冷笑着说道。
没有回答,只有踏踏马蹄之声从前方传来。
此时杞子已流下了眼泪,她低垂着眉眼,慌张犹豫,不知所措。
“木槿……”轿外的人这样隔着幔帐低声喊道,他仿佛是无限哀求地说:“请你不要这么做。”
轿内没有回答。
“你晓得的,”一身戎装,腰中挎剑,骑着战马,风尘仆仆的男子这样说:“战争也许很快就结束了,所以,请你等一等。”
终于,轿内传来了这样的回答:“这个世界上,能够等你的,除了我,谁都不能吧。”
“木槿……”男子叹道。
“国家需要你指挥战斗,只要赢了这场战争,我们的国家就不会受到别国的欺凌。那么人民的生活就会好起来,所以,请你快点回到营地上去吧。你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女子的声音很低沉,似乎在压制感情自己的感情。
男子沉默,缓缓开口:“那么,让我看一下你的脸吧。”
幔帐并没有被掀开,只是传来女子轻轻的回答:“倘若有缘,彼此会再见面的。所以……请你一定要赢了这战争,一定!”
娶亲队伍前列骑着高头大马的红衣男子嗤笑道:“你看!早就说了,木槿不会选择你的!”
男子没有接话,只是依旧用坚定的口吻轻声抚慰轿内人:“好,我会赢的。”说完便调转马头,朝队伍前方快速策马而去。
男子走后,娶亲的队伍也启程了,轿子也开始上下颠簸了起来。
杞子透过盖头下面的缝隙,端详着那双鞋,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这是当初,他送给她的定情之物。不会缝纫活只懂武艺的他,硬是花了好几个晚上做好了这双鞋。她接到鞋的时候,又惊又喜,一个字也说不出。他们当时幻想着之后的岁月,甚至幻想着以后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
但是,为什么现在会弄到这个地步呢?他必须离开故乡去参加那场胜算极小的战役,而她必须按照父母的意思嫁给商人之子。
如果没有战争的话……如果没有战争的话……如果……
她躲在轿子里痛哭流涕,但是不敢发出声音。
可是,一旦嫁了过去,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吧?就算他回来了,两人已是疏途,也不可能在一起了。她刚才那样说,只是为了能够坚定他信心,鼓舞他的士气。
必须……必须要忘了他。她这么想着,狠心把那双她视如珍宝的鞋子踢出了轿外。
她看着鞋子滚落到地上,死死地咬住嘴唇,直到嘴唇渗出血来。
就在此时,杞子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苍茫茫地一片,头顶上不停下着鹅毛大雪。她低头看看自己,自己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粉色的衣裙,粉色的长发。
忽然传来一种“沙沙”声,仿佛是双脚踏开积雪的声音。杞子抬头望去,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前方渐渐显现。他腰间挎着满是鲜血的长剑,手上拎着一个破损的头盔,他满身是伤,左脸上是一条骇人的伤疤,正一瘸一拐地朝自己走来。
“是那个将军!”杞子刚想迎上去,不料,还未迈出步伐,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少女从自己的身体里走出,而她的脚上踏着那双浅粉色的鞋。
杞子看着那少女朝男子飞奔而去,惊得合不上嘴。这究竟……
“木槿!!!”男子见到来人,目瞪口呆。
“长清!你还活着?他们告诉我你战死沙场了!”少女捧着男子脸蛋,泪如雨下。
长清手里的头盔滑落于地,他一把拥过木槿,泪水抑制不住混杂着血液流了下来。他用力地回答:“是的,我活着!我回来了!”
少女微笑着闭起眼睛,轻轻道:“我还以为我等不到你了,都急出病来了。不过,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总算,能够看见你了。”
话音刚落,少女的身体在一阵青烟中消失了。
“啊!”长清惊呼,怀里少女的躯体只剩下一件白色长裙,无数粉红色木槿花瓣纷纷从领口袖口间掉落于雪地,那双布鞋静静地躺在长清的脚边。长清瘫坐下来,死死地拥着木槿留下的衣物。
“原来这就是你一直没有说出的话吧,那附在鞋子上的思念啊。终于……还是见到了呢。”
“木萧瑟,瑾初埋。花似去年,人未来”
“吱呀——”白术推门而入,看见杞子赤着脚坐在床边,眼泪沿着脸蛋扑簌簌地不停滚落下来。床边放着人偶,破旧的书滑落在地,一页页地完全散开。
“白术先生……”杞子抽泣着,转过呆滞的脸看白术,忽然嚎啕大哭起来:“为什么会这副样子……”
“果然。”白术没有问原因,似乎一点也不好奇,只是淡淡地说:“刚刚在街上,一个老人去世了。”
“诶?”杞子不解。
“他的左脸上有一条疤,怀里抱着一双木槿花纹的鞋子。”白术放下肩上的木箱,像是什么也不关心的样子。
杞子一下子想说的话都哽在喉咙口了。这个男人……似乎什么都知道了。
但是怎么可能?
“对了,”白术从箱子里面掏出一个香囊,说:“这里面是能够让你保持人形的特殊草药,时效为一天,如果你还想尝试做一天人类的话,那就用用看。不过在一天里面,你新娘子可是当不成咯。”
杞子坏坏地暗笑,心想:“刚才已经做过新娘子了。”原来他还是什么也不知道啊。
她便摇摇头,说:“我不想了。”
白术眨眨眼睛,疑问道:“真的?”
杞子点头默认。
“好吧,那我把东西放起来,刚才特意去买了香囊包的。”白术把东西收好,不经意地说:“对了,奇怪的是,大家好像都看不见那老人呢,估计是他是留恋人间的亡魂吧。”
“哈?”杞子愣住。
“还有,我一进这房间就有股很浓烈的味道,恐怕你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吧。”
杞子抬手闻闻自己的味道,一时惊得不知该说什么。
这个男人……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啊。
白术抬手把一个东西抛给杞子,笑着说:“呐,送给你。”
杞子灵巧地接住,一看,是一把小巧可爱的桃花木梳,她不禁喜笑颜开:“啊……谢谢。”
看着杞子如获至宝的笑容,白术也温和地笑了。
有些即使开口也无法说出的腹语,就用眼泪来回答吧。
几天过后,白术离开了这个城市。他在山上路过一大片木槿花丛,不禁停下脚步欣赏。
这时一个背着竹筐的老人从花林里面走了出来。他惊喜地看着一株矮小的木槿花说:“呵呵,你终于想到开花了么?都过了五十多年了啊。等得我头发都白了。哎,不过能开就好,能开就好。”
白术看着满眼霞光一般的花影,浅浅一笑,转身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