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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正值盛夏,无论树盖多么浓密,也难以抵挡太阳刺眼而滚烫的光线。就算现在还是披着薄雾的清晨,皮肤就已经感觉到微凉之下透上来的某种燥热。
白术坐在停泊在湖岸码头的船上,他身上是一件薄薄的麻质的衣服,头顶上朱红的油纸伞为白术洒下一抹浅红色阴凉。他一个人这样坐着,倒也清闲。
船不大,加上了船夫也只能再搭载两三个成人,况且再加上行李等物品,也已是极限了。
带着草帽的船夫靠在岸边的槐树下,和一个农夫聊着天。
“这个天热的真可怕啊,一大早就热成这样。”农夫用挂在头颈上的布擦了擦脸。
“可不是?八月盛夏和腊月寒冬最可怕了。”船夫点头表示同意。
“这种时节对于老人来说是最难熬的,我隔壁家的老头就是去年这个时候死掉的啊。哎哎,真可怜。”农夫连连叹气。
“我家老爷子每到冬夏就开始唉声叹气,就怕自己挨不过去。虽然平时身体很健康,但是终究还是怕死的……”船夫说着,忽然扭头站起身来。他拍去身上的灰土,跟农夫说:“客人来了,我走了,待会见啊。”
“行的,我也干活去了。”农夫捡起放在一边的锄头站了起来。
不远处走来两个人,一个是黑色长发的少女,另一个是头发斑白但精神健硕的中年人。
白术回头一看,与那二人眼神交汇。少女立马惊叫了出来:
“啊!那不是白术吗?”
“半夏?”白术也同样感到十分惊讶。他不曾想到两人会在除了琉岛之外的地方遇见。
半夏身边的中年人听了停下了脚步,摘下头上的斗笠,睁大了双眼朝小船望去,眼中的神色仿佛是找到了遗失的宝物。
白术定睛一看,原来那男人就是几年未见的即墨大叔。
当年那个站在枫树下那个微笑着的中年人,现在也渐渐佝偻了身子。乌黑的头发在这六年间,被冬天的雪花渐渐染上了银白之色。
他也老了呢。
“白……白术?”那个男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喜出望外。
白术急急走上岸,一时间百感交集。他略有些结巴地说:“即,即墨大叔,好久不见,没想到……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即墨大叔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白术,终于呼出一口气,笑道:“我还担心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半夏站在一边,揉了揉眼角,说:“白术居无定所,我们也不好找你啊。”她的语气里似乎有些无奈和伤感。
白术惭愧地说:“对不起,让你们劳心了。”
忽然即墨大叔抬起手揉揉白术的脑袋,就像白术小时候那样。即墨大叔和蔼地说:“没事,咱们不还是见到了么?一个人在外生活,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这时候船夫走来:“原来都是熟人?那更好了,上船吧,差不多该走了。对岸还有客人在等着呢。咱们船上聊啊。”
船桨划开了如镜子一般平静的湖水,湖四周是被还未退尽的晨雾所笼罩的葱翠的山林。阳光从东面山口那儿照下来,让那绿色漂亮得需要人眯起眼睛才能欣赏。薄雾渐渐退去,最初的乳白色消失在阳光里面。亦或者是那雾气被树林迫不及待地染上了绿色,最终两者融为了一体。
即墨大叔和白术面对面坐着,半夏则背对着父亲,懒懒地靠在船沿上。
“即墨大叔,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白术问。
“去湖对岸,拜访一个老朋友,说不定你也认识……啊,那也不一定。”即墨大叔回答。
“诶?”
即墨大叔凑上前问:“柳下鬼白,也就是柳下老先生,你记得不?”
白术摇摇头。
即墨大叔望着远山,慢慢说:“那时候你还小,不记得也自然。那时候柳下先生和我,还有你的父亲都是忘年之交。这次他写信给我叫我带着半夏过去会会面。咱们许久未见啦,大概……大概起码十年没有见了。”他回头看白术,问:“去年他写信还问起你爹的事情,有兴趣的话你也一起去看看他吧。”
“嗯。”白术自然同意。
即墨大叔点头道:“你的近况我也听半夏说过了,你要做什么选择你自己决定。只是,如果在外漂泊累了的话,那就回来吧。原来你的家还在,稍微整理一下就可以了。”
白术一愣,忽然感到说不出的温暖,便认真地答道:“我会考虑的。”
白术又问:“大叔你现在身体可好?”
即墨大叔用手拍拍自己的膝盖,说:“别的也没啥,就是一到梅雨季,这膝盖就疼。前些年可没这毛病,不知怎么会这样。大概是人真的老了,”他看着白术,似乎带着告诫的语气道:“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人的衰老没个定数。”
“我明白了。”白术觉得,无论过了多少年,走过多少路,只要站在即墨大叔的面前,自己又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船到达了湖的对岸,石码头上是等待上船的下一批乘客。
白术一行三人下了船,大叔领头走在前面,白术则和半夏并排走在后面。
“柳下老先生……究竟是做什么的?”白术问。
半夏略有惊异地看着他,说:“你不知道柳下家是出了名的陶艺世家么?”
白术老实地摇头。
半夏回答:“虽然不比瓷器来得精致,但是柳下家的陶器却有自己的特点。因此也被奉为上品。现在的柳下鬼白老先生好像是第十一代传人来着。”
“鬼白……这两个字怎么写?”
半夏在空中比划着说:“鬼魂的鬼,白色的白。”
“这么凶恶的名字?”白术皱皱眉。
“听爹说,柳下老先生小时候体弱多病,算命的说是有邪气,后来家人就干脆把孩子名字给改了,用‘鬼’字以毒攻毒。要知道全家就他这个儿子,再说柳下家的手艺传男不传女,这孩子当然得好好保护着。”
“那么你和你爹呢?”白术这样突兀地问了。
“诶?”半夏眨巴着眼睛,一下子没有理解白术的意思。
“还闹矛盾么?你爹年纪也大了,况且就你一个女儿,你还是早点搬回去算了。”白术说这话的时候很严肃。
半夏耷拉着眼睛,嘟嘴说:“但是爹还是不喜欢……”
“你自己也想想吧。”白术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垂下的头发遮盖了脸庞,半夏看不清他的表情。看样子,他很失落,即使白术不解释,半夏心里也明白。
对啊……自己还有父母。而白术除了拥有妹妹的灵魂,也就一无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