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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食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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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大的水竹苑内,裴慕容斜倚窗前,明亮的眸子望着外面郁郁葱葱的小竹林,一只手下意识的拨弄着手边琴弦,淡淡琴声如雨滴,像是落在了眼前的小竹林。

裴慕容最喜欢的便是下雨天看着雨打竹林时的景象,也只有那时候,她才会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悠然舒适,内心才能享受到那真正的平静与惬意。

外面有些急促的脚步声,让她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门口,随即又看向了窗外的竹林。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不等裴慕容应声,房门便被打开,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像是早就知道裴慕容会斜倚在窗前,推开门的瞬间,视线就直接看向了这边。

“怎么了婉儿”裴慕容扭头,白皙精致的脸颊带着淡淡的妆容,明亮的眸子似又带着淡淡的哀愁,眉宇间却又隐着一丝丝的英姿,就像是来自画中低眉浅笑花弄影的美人儿。

“小姐,妈妈在前厅等你,说是有要紧事儿。”婉儿的语气也显得有些焦急。

“妈妈说了什么事儿了吗”裴慕容微微蹙眉,平常妈妈是很少打扰她的,基本上也从来不干涉她的任何事情。

“没说,不过看妈妈的样子确实是很着急。”丫鬟婉儿说道。

眉宇间带着一丝英姿的裴慕容,微微思索了下,道:“怕不是主楼那边有什么事情吧。”

嘴上如此说,但脚下并不慢,跟随着婉儿就往前厅走去。

婉儿跟在旁边,有些不解道:“可以前就算是有客人喝醉了酒闹事,妈妈也没有找过小姐啊。其他人就能帮着化解啊。”

“那就只能问妈妈了。”裴慕容对着婉儿轻松笑着道。

两人来到前厅,就看见阮三娘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焦急的来回走动着。

婉儿刚喊了一声妈妈,正巧转过身的阮三娘,看到裴慕容走过来,一张脸上的焦虑瞬间又浓了几分:“乖女儿啊,不是妈妈想要来水竹苑烦你,而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要是不把你请出去,今日可就真要出大事儿了啊。”?“妈妈别着急,坐下说话便是。”裴慕容对阮三娘一向很尊重,而阮三娘因裴慕容如今花魁的地位跟身份,也是对她极为怜爱。

教坊司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能够不让裴慕容出面的,她就绝不会小题大做,让其他头牌出面帮着把客人摆平就是了。

但今日,阮三娘在得到主楼那边的消息后,震惊的差点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终究也是在教坊司见过大风大浪的老鸨,微微犯愣后,就开始思索着找谁来过去斡旋合适一些,毕竟,这两方的人物,都不是她能得罪起的。

所以掰着手指头快速的盘算了下,阮三娘便不得不跑到水竹苑来请裴慕容。

“女儿啊,妈妈实在也是没办法了,要是有办法,妈妈也不舍得把你放在这堆火上去烤。可你终究是咱们教坊司的花魁啊,由你出面妈妈想,不管是礼部尚书的公子,还是礼部侍郎的公子,都会给你几分面子的。算妈妈求你。”阮三娘长话短说道。

听到阮三娘说起是礼部尚书跟礼部侍郎的公子发生了冲突,裴慕容都是差些一个站不稳,这哪一方都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啊这碗水想端平妈妈这是真把自己放到了火堆上去烤啊。

“妈妈这。”裴慕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但看着阮三娘那近乎乞求的目光,裴慕容也只好心一横,牵起阮三娘的手道:“那女儿就跟妈妈过去一趟吧。”

当初自己因为有父亲生前好友前礼部尚书王肃的照拂,阮三娘对她自然而然的一直是呵护有加,随着王伯父辞官之后,裴慕容原本以为阮三娘对自己的态度肯定会大改变。

但这都小半年过去了,阮三娘非但没有像她想的那般会态度冷淡或是为难她,反而是对她比以前还要亲昵了几分。

所以即便明知道这趟浑水不好趟,裴慕容都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前迈出这一步。

两人刚从后门走进主楼大厅,就听见一道怒喝声:“徐长亭,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希道之前就听说过,从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徐家傻子,好像不像以前那么傻了。

但因为四年多没见过面,在他看来,就算传言是真的,那也只是不傻了而已。难不成还能彻彻底底的换了一个人不成

可如今,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的徐长亭,虽然样子还有依稀从前的样子,可整个人的气质已经变的他完全不认识了,他实在是难以相信,当初那个任人欺负的傻子,怎么会变的如此强硬

“不想怎么样,或者该我问你,你想怎么样”徐长亭淡淡的说道。

众目睽睽之下,徐长亭的神态轻松悠闲,使得暴怒的陆希道脸色更加难堪。

尤其是自己带来的两个下人,也被人踹飞砸碎了几张桌子,躺在地上正痛苦的呻吟着。这让他感觉,四周围观的人好像此刻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深吸一口气,陆希道盯着徐长亭道:“放了他,今日之事我既往不咎,就当没发生过。”

“哦那昨日之事儿呢”徐长亭问道。

从后门进来的阮三娘,看着好像紧张的气氛稍微淡了些,就轻轻拉了下裴慕容的手,示意她趁这个机会正好过去化解下。

但裴慕容却是看了一眼阮三娘,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妈妈再等一下,时机还不太合适。”

礼部尚书的公子跟礼部侍郎的公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起了冲突,显然绝不会是什么小事情,而且要是这么容易解决,容易让旁人插手斡旋的话,那么恐怕他们也就不会众目睽睽之下起冲突了,毕竟是在丹凤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到万不得已,怕是不会这么让人看笑话的。

阮三娘对于裴慕容的解释认同的点了点头,悄悄招手把躲在一边的一个伙计叫了过来,低声问道:“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阮三娘最担心的还是怕两人是因为哪个姑娘而起了争执,这样的话,夹在中间最难受的可就是她们了。

“好像是因为自家庄户的事情。”教坊司的伙计向阮三娘跟裴慕容解释道:“那徐公子是来找泼李三的,而泼李三是在这里等陆公子。好像是陆公子指使泼李三抢了徐公子家农户的私田,这徐公子跑过来替自家农户出头来了。不得不说,这个徐公子还是很讲义气啊。”

“大人物的事情,轮得到你来插嘴如实说来就好了,陆公子也好,徐公子也罢,那是咱们招惹的起的”阮三娘嗔怒的白了一眼旁边的伙计,显然是埋怨伙计不该说最后那句话。

伙计挠着头嘿嘿笑了笑,教坊司的花魁、头牌一代新人换旧人,但阮三娘这么多年来却是能在教坊司屹立不倒,自然是有其明哲保身、化险为夷的玲珑手段,如此也才能够在教坊司让花魁、头牌乃至伙计、龟公都对她是心服口服。

随着陆希道对徐长亭警告道:不要得寸进尺。????

裴慕容微微蹙眉,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然清楚,而且也出现了好几次可以出去打圆场的机会,但不知为何,裴慕容在看到像是刚刚大病初愈的那徐大人的公子时,没来由的打心底感到一阵胆怯。

不同于她在教坊司见过的那些勋贵世家,各个俱是行事嚣张跋扈、眼高于顶的公子哥儿。更不同于偶尔会与同僚前来畅饮、叙旧的那些老谋深算、心机深沉的朝廷官员,她在那徐公子的身上,隐隐看到了一股杀伐狠劲。

虽然此时此刻那徐公子神色平常,一幅人畜无害的样子,倒是那陆公子此时神情愤怒、好像很危险的样子,可裴慕容却是觉得,那脸色病恹恹的徐公子好像更危险一些。

“不惹事儿,但也不怕事儿。但要是有人用下三滥的手段阴我,那我怎么着也得让他长点教训才行。”徐长亭起身,走到桌前在桌面上坐下,看了看旁边桌面上,还被霍奴儿按在桌面的手掌,再次轻轻拉起泼李三的食指往上,缓缓道:“陆希道,你既然敢惹事儿,那就得做好被人当众打脸的准备不是”

“就凭你一个傻子”陆希道哼道。

即便是自己带来的两个下人,都被人家跟前的跟班给撂倒了,但他也不相信眼前这傻子,敢把他怎么样。

“你说我当着你的面,掰断泼李三一根手指,会怎么样”徐长亭神色平静,笑呵呵的问道。好像并不生气陆希道称他傻子一事儿。

陆希道紧皱眉头,紧闭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而不远处的裴慕容,却是心头一颤,瞬间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吓唬我”陆希道最终还是强硬道。

此时泼李三那根被徐长亭从桌面拉扯起来的食指,已经快要掌心贴着桌面被直直竖起来。

“那就试试”徐长亭脸色依旧如常,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

“好啊。”陆希道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徐长亭手腕一转,以掌心反压着泼李三那根被竖起来的食指。

动作之快,出乎厅内所有人的预料,耳边瞬间传来轻微的咔嚓一声,而后便是泼李三的惨嚎声响起,随即整个人开始因为食指传来的钻心疼痛忍不住的蹦了起来。

但即便是如此,那只手依然被死死的按在桌面,更令人厅内人头皮发麻的是,神色如常的徐公子,手掌依然是压在泼李三的手背上,而那根被反压着的手指,不出所料的的话怕是已经完全被折断,此刻正反贴在泼李三的手背上。

几乎是毫无预兆,不止是厅内其他人被吓了一跳,就连陆希道都没有想到徐长亭会这么干脆、果断。

裴慕容在听到咔嚓一声时,心头骤然一停,好像三魂七魄都瞬间从头顶跳了出去,整个人瞬间是处在发懵的状态中。

软三娘整个人都吓傻了,显然她也没有想到,那徐公子竟然说动手就动手竟是一个行事毫不拖泥带水的狠人

整个大厅几乎是一片死寂,唯有神情扭曲的泼李三那鬼哭狼嚎的痛吼声,在厅内是一浪接着一浪。

陆希道的脸色变的有些发白,裴慕容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阮三娘,此刻也是显得六神无主。

徐长亭依旧是神色如常,缓缓抬起自己的手,不出在场众人所料,泼李三那食指此刻正无力的“放”在自己手背上,随着他胳膊的挣扎而微微晃动着,这一幕让人看的是头皮发麻、心惊肉跳。

而徐长亭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一边擦着自己的手,一边走向陆希道,脸上那病恹恹的笑容,看起来格外的瘆人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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