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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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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来如山倒。

苏慕雪自那日晕厥后,便一病不起。

病榻缠绵,人也变得格外脆弱和敏感。

当她收到叶青枫的信时,竟然百感交集,忍不住哽咽出声。

叶青枫已经获知了母亲退婚的消息,忧心如焚,若不是因为春闱大试刚过,所有应试的举子都得在京等待开榜,他已经快马加鞭赶回来。信中,他再三表白非卿不娶的决心,如果母亲不同意,他将不惜以死相逼。

有人待自己若此,夫复何求?

但正因为如此,才更加让人感伤。

通透若苏慕雪,深知叶青枫出身书香门第,尊崇孔孟之道,若能高中,走的又是仕途,岂能违了“百善孝为先”的道理?即使他有心如此,自己又怎能受得起?

苏慕雪不无伤感地发觉,两人的缘分已经走到了尽头。

说来奇怪,她很少忆及关于叶青枫的事,现在却一股脑涌上心头,儿时的种种,历历在目,恍然如昨。这时,她才发觉,原来青枫对自己,从小就已经情根深种,只是自己愚昧迟钝,居然迟迟不为所动。

玉儿心痛地看着她,小声说:“小姐,要不咱们给公子写封信,催他回来,说不定这事还有挽回的余地……”

苏慕雪思绪被打断,猛地咳嗽了起来。

玉儿忙扶住她,上下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嘴里懊悔地说:“小姐,你别急,别急……”

苏慕雪喘息着惨然一笑,低吟道:“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倚斜栏。难!难!难!”

玉儿只听得这几句话缠绵悱恻,却不解其意:“小姐,这是你要回的信吗?”

苏慕雪静静望着她:“傻玉儿,我是说,咱不用回信了。”

“这……”玉儿想不通这意味着什么,但又不敢深究。

苏慕雪吩咐道:“替我将这信烧了,莫要让夫人看到,免得生出些无端的事节来。”

玉儿只觉得小姐的心思让人捉摸不透,但还是乖乖地把信点着,扔进火盆子。

这样倒也干净。

苏慕雪望着那火苗,伤感过后,心里倒好像有个地方轻松了。

正恍然出神,前厅的丫头出现在门口,恭恭敬敬地通报:“报小姐,有位姓柳的姑娘求见。”

玉儿脸色一变:“夫人不是吩咐过了吗?凡是找小姐的,一律以生病为由,不见!”

丫头老老实实地说:“可是,夫人说是男人,没说女的也不通报……”

“女的也一样!”玉儿不耐烦地说。

丫头吓得低下头:“是——”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苏慕雪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玉儿,玉儿心虚地避开目光。

苏慕雪收回目光,问那丫头:“柳姑娘有没有说什么事?”

丫头回道:“她说听说小姐病了,代大伙来探望一下。”

大伙?自然是钱三少、沈离歌……

沈离歌这个名字生生扯痛了她的心。

她恨他!

若不是他,她不用离开风雨无害的深闺大院;若不是他,她不用踏入杀机四伏的生意场;若不是他,她不会名誉扫地,更不会被退婚……若不是他,自己的生活该是多么简单平静!为什么他看上去明明那么温润无害,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毫不留情地割裂了自己的生活?

玉儿看她脸色难看,抿着嘴唇沉默不语,以为了解了她的意思:“让她走!小姐不想见她!”

“不。”苏慕雪打断了她的话,“请她到后院来吧。玉儿,你给我准备件外衣套上。”

“是。”丫头应声离去。

“小姐……”玉儿不满地嘟囔了一声,但看到苏慕雪的目光,不敢吭声了,她知道自己刚才说漏了嘴,小姐冰雪聪明,怎么会没发觉呢?

苏慕雪在玉儿的帮助下,套上外衣,慢慢开口道:“这些天,都有哪些人来找我了?”

“哦……”玉儿眼珠转了转,斟酌着说,“有程老板,张老板……”

不知道为什么,苏慕雪隐隐有些失望,但也觉得好奇:“他们找我是为何事?”

玉儿摇摇头:“不知道,管家按夫人的吩咐,直接回绝了。”

苏慕雪沉默了一会,问道:“……还有其他人吗?”

玉儿顿了顿,思忖瞒不过去,只好老老实实交代:“还有那个该死的沈老板,还有那个番使大人……”

果然不出所料,苏慕雪听到了那个想要听到的人,似乎如愿了,但随即一股反感也随之而来。

这种矛盾的感觉让她不由得蹙眉,自己的心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莫名其妙了?

正在这时,刚才的丫头又返了回来,禀报道:“小姐,柳姑娘到了。”

苏慕雪振作了一下:“有请。”

玉儿忙上去扶她下床。

“苏姐姐,听说你病了……?”柳纤纤人未到,声先到,一闪身进了屋。她一眼看到苏慕雪苍白憔悴的样子,似乎吃了一惊,脸上的轻佻倏忽不见,一个箭步上前扶住苏慕雪:“姐姐,你真的病了?我还以为你是不想理那些无聊的人,故意躲起来装病……”

玉儿没好气地说:“谁这么无聊,还要装病?”

“玉儿——”苏慕雪阻止了玉儿,示意她去搬凳子:“还不给柳姐姐看座。”

柳纤纤淡淡一笑,不以为意,她扶苏慕雪坐回床上:“姐姐还是别起来了,躺下休息……”

苏慕雪也觉一起身便天旋地转、心虚气短,只得依着她靠枕头半躺回床上,低声说:“失礼了。”

柳纤纤就势坐在她身边,仔细打量着她的气色,关心道:“姐姐这是得了什么病?”

玉儿不无嘲讽地说:“还不是被你们沈老板给气的……”

“玉儿----”苏慕雪脸色更加难看,已经隐隐带了怒意。玉儿心里忿忿不平,却不吭声了。

柳纤纤皱起了眉,脸上掠过一丝复杂而异样的神情。

苏慕雪调整了一下气息,平静地说:“别听玉儿的话。只不过最近操劳过度,一时体力不支罢了。”

柳纤纤沉思地望着她,斟酌着开口道:“其实,我今天来……”

苏慕雪似从她的神色里看出了什么,受惊似的挥手截住了她的话,沉声道:“如果姐姐是为了什么人来道歉的,大可不必。”

柳纤纤愣了下,沉默了一会,忽然笑道:“苏姐姐真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儿。既然你不想听,我也就不说了。我就讲些外面坊间的笑话,也给姐姐解解闷……”

苏慕雪并不感兴趣,但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轻轻点点头。

“从哪说起呢?就先说说我们凝香楼里的一位奇怪的客人吧,后来我才知道,他居然是京里来的那位番使大人……”

苏慕雪的脸色不由一变。

柳纤纤只当没看到,继续说道:“这种番蛮之族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识到。他不但模样长得奇怪,讲话奇怪,行为举止更是怪异,见了我们的姐妹都礼让三分,跟咱们中原男子截然不同,到是跟沈……”这次她倒是止住了,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苏姐姐,其实我也知道你的事情了。纤纤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慕雪沉默不语。

“其实,我倒十分羡慕那位番使大人。”柳纤纤的语气有几分落寞,“他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丝毫不加掩饰,不像我们,什么都藏着掖着,不敢说出来。”

不知是被她的话触动,还是被她的落寞感染,苏慕雪无端端也有些怅然起来。

柳纤纤认真望着她:“苏姐姐,你真的觉得喜欢一个人有错吗?哪怕那个人不喜欢你……”

苏慕雪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她已经没有当初的反应那样激烈,也许是因为环境的压力消失了,也许是因为对方只是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女子。她低声道:“可是,我已经有婚配了……”

柳纤纤有些失笑:“……且不说那位番使大人不知道你是否已经婚配,就算他知道,难道就错了吗?也许他错在不该当众表示出来,让你难堪。但他喜欢你,这是没错的啊……”

苏慕雪听她话说的竟跟沈离歌一个意思,心里起了排斥,淡淡道:“柳姐姐,莫要再提这件事了……”

柳纤纤望着她,忽然叹了口气:“若说有错,那也该是你的错……”

苏慕雪一愣,不解地望着她:“柳姐姐,此话怎讲?”

“错就错在你太美。”柳纤纤瞟了她一眼,风流天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苏姐姐这么美,别说是男子,就连我这个女子,都一样会被你迷住……”

苏慕雪听她话说的放肆,大为窘迫,涨红了脸道:“柳姐姐莫要说笑,哪有女子为女子着迷的……”

柳纤纤一乐,逗她道:“谁说女子就不能为女子着迷了?男子有断袖分桃之好的,女子之间为什么就不行?”

苏慕雪被她这番离经叛道的话惊得额头冒汗:“柳姐姐……”

“好了。”柳纤纤看她真被吓着了,不忍再逗她,“我跟你说笑的。其实,我今天来是要给你捎个信……”

谁的信?苏慕雪条件反射地想到了沈离歌,她为自己的这个反应皱眉。

柳纤纤将她的反应尽数收入眼底,不觉顿了下,改口道:“听说,宫里的采办已经到了苏州,正在考察各大稠庄,据说过两天还要举办个采办大会,公开选定一家作为今年宫廷绣的供货商,现在各大稠庄都在想方设法打通采办的关系。”

苏慕雪怔怔望着柳纤纤,心里有千百个疑问:这话是沈离歌要传达的吗?他不是织锦坊的对手吗?为什么要将这个信息透露给自己?……

她想不通,但却始终没有开口问。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心底里不希望这个名字从自己嘴里冒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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