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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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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牛,你这是怎么了?”王爷摇着扇子嘴角微微勾起冲他招了招手,“过来我看看。”

小茶农哪儿见过这阵仗?立刻僵住,吞了口口水,慢慢挪过去,斜眼一瞄,跪着那人不是沈聿枫又是谁?!

“脸怎么弄的?是不是丫头们又拿你取乐?”王爷从袖子里抻出条手巾不紧不慢地替他擦了擦脸上涂了一半的香粉,忽而一笑:“吃早茶了么?”

“呃……还、还没。”

“嗯,我也没吃,咱们同去吧。”说罢拉着大牛的手就走。

“王爷,这人如何处置?”问话的是庆南王心腹蔡廷。

大牛被王爷牵着手,尴尬得红透了脸。此时顿觉手被人狠狠捏住,其力之大,几乎可闻掌骨错位之声。

“还需问我?蒲绍!”

“在!”

“压下去先抽一百鞭,本王稍后来审!”

“是!”

一百鞭。一百……这人还不得打死了?可是桌上统共只有他和王爷两人,这顿早茶吃得拘谨,大牛只干掉五个包子并两碗粥。王爷吃的很少,他也不好意思再吃。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差点儿噎死这倒霉蛋小茶农,翻着白眼儿直着脖子往下咽,“呃,唔,哦!”

荣敏一笑,伸手替他拍着,“我最恨的一种人就是刺客,再不还有探子。只要这两种人落在我手里……”

一只肉包落在了他手里,大牛笨拙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吃、吃包子。我看出来你不高兴了,但也要吃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发火。”

荣敏挑眉看了看,“什么馅儿的?”

“鲜肉的,可香呢,快吃快吃,来,再喝点粥。这米粥也香甜得很。”

坏脾气王爷随手一扔,“我不爱吃包子。”

“那你想吃什么?”

“烧卖。”

“唔……”大牛扭头冲伺候在旁边的小厮说:“王爷要吃烧卖。”

荣敏哈哈大笑,“逗你玩的,笨!”最后竟真的又吃了只包子和半碗粥。

吃毕早点,大牛恭恭敬敬的冲王爷一揖:“我去种地了。”

“别去,今天我带你瞧乐子可好?”

小茶农是没见过世面,是笨,也确实傻,但他还有点傻奸傻奸的贼心眼子。当即耷拉下嘴角:“不想去。您是要带我去看沈少侠吧?咱胆子小,那血肉模糊的,见不得。”

荣敏停下脚步:“你想知道他犯了什么错栽在我手里么?”

大牛点点头,然后有摇摇头,“您是尊贵人,沈少侠是江湖人,我是茶农。你们的事我不懂,但好歹王爷记我一句话,沈聿枫是救过您一次的,做人……呃,我不会讲这个话。”

“做人不能忘恩负义么?”荣敏唇边浮现一缕讥讽,“如果我告诉你,那天遭遇刺客就是沈聿枫的主子安排好的,这姓沈的是别人借故安插.进王府的奸细呢?”

“啊!”

荣敏轻笑,“沈聿枫救我是做戏,真正的,唯一救过我的人,只有你。”说着垂手探了探他的大腿根,“当日伤的那般重,偏又是个闲不住的,不肯好好养着。”

大牛憨憨的抓抓耳朵,“习惯了。”

眼看着这小茶农又闹个大红脸,庆南王只觉心情好上许多,随手指了两名侍卫:“以后恩公忙农活时,你们俩负责打伞抹汗,好生伺候着。”

“使不得!使不得!”大牛急了,抓着荣敏的手道:“王爷这般岂不是让人说我不识好歹?府里那点地,就是图个玩耍,哪里就当真呢?我皮糙肉厚的,风里来雨里去都惯了,可不好把咱当公子养着。”

荣敏想了想一笑:“也罢,要什么尽管跟总管说。不,直接跟我说就是了。等处理完了沈聿枫的事咱们同去茶乡看看,快过年了,想给亲戚送什么礼品尽管说了交给总管去张罗。”

大牛傻笑:“这个我懂得,村里先生说过‘衣锦还乡’。”

刚还和大牛谈笑风生的庆南王在进入关押沈聿枫的偏院后,神色立刻变得阴鸷。

坐在软椅中,一折一折的打开手中折扇,嘴角含笑,也不着急问话,先欣赏一番被吊在院中,浑身血迹斑驳的沈少侠。

这才漫不经心的说:“你的主子是谁?”

沈聿枫紧咬牙关,薄唇抿成线,“在下不明白王爷在说什么!”

蒲绍一鞭挥去,正正抽在他脸颊上,俊脸立时起了一道红檩子。

“王爷问话,休得搪塞胡言!你夜探书房,窥得我南域兵马布防图,居心何在?更抄写将领名单,你只道是神不知鬼不觉,现今被我们拿到物证,还不从实招来!”

说着将一张卷起的薄纸抖开,上面密密麻麻蝇头小楷。

蒲绍阴森森一扯嘴角:“还想抵赖么?”

沈聿枫长笑一声,“蠢材!你且瞧瞧那字!就算真是我夜半时分前去探了书房,怎么会在黑暗中写得出如此小字?无烛无火,你且写一个试试!”

庆南王淡淡一笑:“也可记下人名,回房默写。你们这些刺客、探子,不都身怀绝技么?传说京城庚王手下赫赫有名的璇玑营刺客,人人都擅于此道……难不成,沈少侠就是璇玑营出身?”

沈聿枫大怒,剑眉倒立:“百多个人名怎可能记得清?再说,璇玑营那些宵小也配得上我御风剑的名头?庚王李赞?笑话!我纵是死也不肯被这种阴险之辈利用!”

庆南王仰头大笑,眼中寒光一闪,“你既说自己冤枉,为何知道将领名单有百多人?为何对庚王如此敌视?”

随即又微笑,轻声细语:“一介庶民,江湖鲁莽,张口便直呼庚王其名,还敢品评其为阴险之辈……”

长身而起,素色华服于阳光下熠熠生辉,“你的主子是哪位皇子?今日说了,本王在将来应酬时也好有个算计。唔,庚王李赞一直是二皇子一党,如果本王猜的不错,你必然是三皇子一脉的探子,是也不是?”

沈聿枫,江湖中以刺杀讨账为根本的夕醉楼高手,堂堂御风剑,论起心机智斗给庆南王提鞋都不配,就这样三言两语被诈出来历。

荣敏看他脸色惨白,知道自己猜对了。不想再多耽搁,吩咐蒲绍:“既然刺客袭击时砍伤本王一刀,沈少侠又自己送上门来深入‘虎穴’,少不得那一刀从他身上找回来。挑断他右手筋络,投入地牢严加看守。”

“是!”

“荣敏!你斩了我一个以为王府就会太平么?你可想到书写名单另有其人?”

庆南王回头一笑:“这个不劳少侠操心。而且,本王也没说要斩了你,如此漂亮人物,不好好玩乐一番委实可惜,不是么?”

听了这句话沈聿枫恨不得能立刻撞死,士可杀不可辱!然荣敏眼中泻出一缕冷笑却让他遍体生寒,前途凶险。

奸细夜探书房一事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去了,甚至庆南王府都没几个人知晓。

王爷依旧是夜夜笙歌,日日逍遥,府中的奴才们也都喜气洋洋的预备一个多月后即将到来的新年。

大牛坐在雨花池边,光着脚丫浸泡在清凉的池水中,手里捧着个大肉粽,吃得满口生香。蒲绍也学他光脚坐在一旁,时不时递过去一盏温茶,或者用手巾擦擦粘在他脸颊的糯米粒。

“别吃了,再一个时辰晚膳,这肉粽你喜欢可以天天吃,还短的了你么?来,吃颗龙眼。”

大牛张着嘴巴,晶莹剔透,甜滋滋的果肉被投进嘴里,嚼一嚼,“好甜~”

蒲绍大笑,原来弹指功夫还可以用来投喂小动物?再抬眼去看,大牛也剥了一颗龙眼递到他嘴边:“绍大哥吃。”

侍卫头子心中一动,正是要张嘴时,听见一阵清朗笑声,林公子。

迅速套上靴袜,抖了抖侍卫袍,肃容而立。

这几日王爷一直将林梦卿唤在身边随侍。

果然,芭蕉林后转出一小队人,为首的正是王爷和林公子。

“大牛,你在做什么?”

“我在钓鱼。”

“钓到没有?”

“没有……您养的鱼都成精,嫌弃我的鱼饵不好吃。”

庆南王淡淡一笑,“来,现在日头还大,仔细晒得难受,跟我一同去亭子里听梦卿弹琴。”

林梦卿凑趣道:“恐怕是对牛弹琴了。”

大牛立刻红了脸,也忘了穿鞋,光着脚扛着鱼竿就跟进了亭子。等到坐下才发现,苦于他整天不是刨地就是乱逛,一直穿短打,这一双泥脚竟是无处可藏。

亭子里的人都看见了,但王爷假装不知道,别人也就不敢讥笑。

林梦卿调了琴,修长匀称的手指随意拨动几下,站起身向王爷一礼,这才坐下开始弹拨。

荣敏一瞥看见大牛前襟沾着几颗干了的糯米,伸手帮他摘掉,“刚才在吃肉粽?”

“是,绍大哥叫我少吃些,于是我们就吃龙眼。”

“龙眼吃多了火气大。肉粽还有吗?给我拿一个来尝尝。”

小厮听了立刻去取,用一只精巧小碟子盛了却递给唯一坐在王爷身边的大牛。原来人家府里的规矩是谁在旁边谁伺候……

剥个粽子,几岁的小儿也做得来,但大牛在王爷身边就紧张。抖啊抖的,终于拨开,往碟子里一扣,吧嗒!掉在地上。

伸手就要捡,被荣敏拦住:“再拿一个便是。”

等粽子的功夫,沉浸在林公子高超琴艺中的荣敏突然问:“你识字么?”

大牛愣愣的左右看了一下,方知道这是问他,“认得几个。村里的先生人好,我们趴在窗外偷听是从来不管的。可惜七八岁之后我就要下地干活,再没机会去偷听,现在勉强识得几个字。”

王爷要来笔墨:“写个你的名字我看看。”

大牛点点头,右手实打实的握紧毛笔,安大牛,三个字歪歪扭扭。

王爷看了只是笑,随手丢在一旁不理会。

送粽子的人来了,大牛却有点儿坐不住,地上那颗已经被捡起,眼看着要撤下去。

“哎,小哥,这粽子是要扔了么?”

被叫住的小厮一愣,随即垂头:“是。”

“好可惜。要不用水冲一冲,拿来我吃。”

荣敏听了眉头微皱:“冲什么?王府里还在乎这一两个粽子么?你想吃尽管叫人去拿。”

不想大牛低着头憋了一会儿,片刻后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我……我不是不识抬举。只是一想自己在府里好吃好喝,每天有这么多人伺候照顾,可我姐……兴许连粥都喝不上,我心里很苦。”

荣敏好奇道:“你家不是只你一个?姐姐嫁出去了?”

“是,我姐姐原本嫁给陈家村的渔夫陈阿四。但几年前姐夫出海遇到大风浪,人虽活着回来,胳膊却断了一条,堪堪一口气缓上来,再不能打渔了。”

荣敏轻笑,拍了拍他的背还亲自用手巾替他抹掉脸上的泪水,“这算什么,把你姐姐也接到王府里来就是了。”

大牛一听哭得更厉害:“姐夫自从断了手臂他们就没了营生,我也只有一间屋一铺床,那一点点口粮照顾不得亲姐家。于是他们就北上京城,那边有姐夫家一门亲戚可投……听说京城繁荣,阿姐好歹会做些活计可以度日,两年了……呜呜呜~~”

自从这“掉粽子”事件开始,连续七八日,再见不到大牛傻呵呵的笑容。才养得鼓起来的脸蛋日渐消瘦,急的翠翠整天跟厨房嚷嚷着换花样做好的给他吃。

蒲绍是孤儿,自小便养在王府,对这一路亲情不甚了解,但天天看大牛不是哭就是叹气,一颗心也跟着揪起来。

真是绞尽了脑汁想办法逗他,无奈小茶农就是苦着个脸,不见云开日。

那翠翠姑娘原本是侍女头子,从小就伺候在王爷身边,大牛进府才拨过来伺候他的。姑娘跟王爷面前很说得上几句话,心思又比蒲绍细密,又是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真是见不得这小茶农如此委屈。

侍女头子忍无可忍,叫来侍卫头子,俩人一商量,拉帮结伙的去求王爷,“大牛是主子的恩人,咱们王府历来善待有恩之人。王爷您就赠予他若干银两,让他北上去京城探一探家姐,那穷苦人家,大牛必不会久留,过得年人又回来了不是?”

两个人都是最了解庆南王的奴才,早早看出自家王爷对这小茶农的偏爱,虽然想不明白为何王爷如此执拗不愿意放大牛走,但毕竟是主子的事,他们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荣敏放下书卷,“你们两个能看得起同一个人到是难得。既然如此,叫总管拿一百两黄金送给他,让他带到京城给他姐姐,或者干脆接回来一起养着。蒲绍明天就启程护送他出南域,过了地界租一辆好车马给他。”

夜。

大牛在房间里高高兴兴的收拾一众侍卫小厮送的礼物,还有平日在他房里那些姑娘们给的小玩意儿。最关键是桌子中央那十个圆溜溜金灿灿的元宝,“这个可以让我姐一辈子不愁吃喝了,王爷真是大好人!”

蒲绍默默的帮他把东西包好,打成三个鼓鼓囊囊的包袱,“你……过了年就赶紧回来吧。”

大牛手上一顿,抬头微笑:“嗯,我一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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