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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定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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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薛家自进京一直住在贾府客院,虽院落狭小多有不便,贾家不赶人,薛姨妈也不提搬走之事。贾政管束了薛蟠一段时间,看他听劝老实了许多,便不再关注,自与清客文人结交去了。薛蟠便又开始放浪起来,毕竟京城繁华,风月之所比之金陵更胜一筹,他自觉如鱼得水,只是住在贾府终究不便,就以自家宅院修缮整齐为由频频催促薛姨妈搬家。

今年恰是选秀之年,宝钗十三岁,年龄正在应选之列,只是以薛家家世宝钗只能参加宫女采选。薛姨妈其实并不想送女儿进宫做奴才,孰不见元春进宫多年仍无升位的喜讯传来,无奈薛宝钗心意已决,便想请王夫人帮忙,只求进宫事宜一帆风顺,遂了女儿的心愿。

她却不知王夫人另有打算。贾琏夫妇从贾母那里又抱了一堆账册回去,她虽然没有打听出细节,但也暗自警醒。她深知王熙凤就算再听她的,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也不会相让,侄女可不是亲女,更别说这贾府本就是大房的。因此她对王熙凤便戒备起来,只让她照管些琐碎的家事,都是吃力不讨好的,公中涉及财物的事情如下面庄子铺子送银子来、各府节礼来往都让自己信任的陪房紧盯着。王熙凤也不是傻子,对王夫人分配的活计就懈怠下来,如果不是需要自己亲自出面的事情,只让平儿照管,一心扑在自家产业上。

王夫人想了想,还是自己人靠得住。但是李纨自丧夫后心如枯槁,府里事务概不过问,一心只照顾贾兰。王夫人对她本就不满,认为她命硬克死了自己最宝贝的儿子。珠儿是她最骄傲的儿子,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让阖府的人都羡慕她,要是现在还在,必定早就蟾宫摘桂,自己也能诰命加身。既然李纨不行,王夫人就想给宝玉找个贤惠的媳妇,自家也能有个得力能干的帮手。于是,王夫人就盯上了薛宝钗。

薛宝钗自从进府一向就得王夫人欢心,懂事孝顺,说话也特别入耳,珠圆玉润,在夫人们眼中是有福气、好生养的长相。“哪像那个林丫头,哼,一看就是短命的相,想必是随了她短命的娘。居然能越过我的宝玉,老太太真是老眼昏花了。”王夫人愤恨的想着,对老太太让宝玉挪出来给黛玉空房间十分不满。本来王夫人是很高兴宝玉能养在自己身边的,只是某日听府里婆子说到“在老太太心里还是林姑娘重要,没看宝玉都要给她空地方?再偏心庶出的能跟亲生的比吗?”,心里就积了火。

日积月累的想着,王夫人就坚定了要把薛宝钗留下的心思,就吩咐自己的陪房周瑞去内务府走动,务比要让宝钗落选。等初选的结果出来,宝钗进宫的事情果然黄了,薛姨妈过来问,王夫人就一脸惋惜的告诉她,本来都没有问题了,不知道是谁把薛蟠打死人的事情传了出去,宫里立刻将宝钗刷了下去,她派了几拨人去求情都没用。既是自家儿子拖了后腿,薛姨妈只能认命,连连说也不知道宝钗能不能受得了这打击。

王夫人赶紧热络的说道:“其实进宫有什么好的,好好的金尊玉贵的女儿,怎么舍得去做那伺候人的丫头?我家元春是没法子,选秀乃国之大事,任是谁也不敢在这上头起心思。你家宝钗实在是可人疼,既然进宫不成,说明我们两家有缘分,不如就给我做儿媳妇吧?”

薛姨妈惊喜的问道:“姐姐这话是真的?”

王夫人挑挑眉:“自然。你看素日里宝钗和宝玉处的多好?我就喜欢宝钗,看着就是有福的,要是给我做了儿媳妇,凭我们的姐妹情分,我能亏待了她?妹妹也能放心不是?而且宝玉近来出息了,等来日考个状元回来,咱们姐妹脸上不也有光?便是你的蟠儿,以后也不用担心了。”

薛姨妈更加高兴了,紧紧握住王夫人的手:“姐姐这话说的太好了,若是宝钗嫁进来,便是让我立马死了我也甘愿。妹妹回去就告诉宝钗,让她以后和宝玉好好处着。”说完又迟疑地说:“只是妹妹还有一事担心,记得还没来京城时,姐姐的书信中不是曾提起老太太要把林姑娘说给宝玉吗?”

王夫人听了,愤恨在那种一闪而过,斩钉截铁地说:“这个妹妹不用担心。到底我才是宝玉的母亲,没有儿子的婚事要别人做主的理。再说林丫头来了也有不少时间了,老太太却再没提起过这事,平日也没见她让林丫头和宝玉亲近,想来是打消这主意了吧?老太太再疼林丫头,也不会给自己孙子说个身子骨差的媳妇。”薛姨妈才放下心来,便忙忙跟王夫人告辞,说要回去和女儿好好谈谈。

薛宝钗听了落选的消息和王夫人的打算,心里正是五味杂陈。她的青云志因为哥哥就这样没了,即便有宝玉这个好选择,宝钗的心里也是失落的。可她也没办法,就默默的许可了自己母亲的决定。之后日日留在王夫人院里,对宝玉更是关怀备至,不再仅仅把他当表弟看待。而宝玉也是投桃报李,与宝钗更加亲近,在学里有秦钟陪着,在家里有宝钗和众多丫头陪着,宝玉这日子就过得跟老鼠掉米缸里似的,就是原先看了就烦闷的书本也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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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房里的动静被丫头们的闲聊传到了贾母耳朵里,贾燕忍不住失笑了。王夫人的打算她很清楚,即便不看原著,就这动静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不过贾燕是不打算阻止的,王夫人和薛宝钗,俩人正是王八看绿豆看顺眼了,她又何必去扮黑脸?以贾燕看来,宝钗和宝玉称得上绝配,宝钗能干又有钱,正适合宝玉拒绝长大的小孩子心性。再说,把其他女孩子塞给宝玉,王夫人都不会满意,何必害了那个女孩子呢?这样很好,贾燕心想,皆大欢喜啊。

要说以前的贾母觉得宝钗身份低配不上自己的心肝肉,贾燕可不这么想。一来她没有那么深的阶级门第观念,二来宝玉也算不上身份多高的人。贾政不过个六品的员外郎,在这京城根本不够看。等将来分了家,大部分家产是要分给大房的,二房是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的,作为二房嫡次子的宝玉,配薛家的嫡女是正正好呢。

今年黛玉就要出母孝了,既然木石姻缘被自己黄了,黛玉的婚事贾燕不免就担心起来。她自成了贾母成天窝在内宅,也不认识什么青年才俊,贾府相交的也多是武将,以林家书香门第出身,找个这样的女婿估计林如海看不上。贾燕想的头都疼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暂时放下,反正黛玉年纪还小。

自从黛玉开始学习理家,与林府的节礼往来贾燕就全扔给她了,让她按往年例定礼单,为林父缝制衣衫,并要她将自己的所学所想所感如实报告给林如海。贾燕有意让黛玉今年回扬州一趟,除了给贾敏扫墓,也是让他们父女相间,别因为分隔两地淡了父女感情。

这样想着,贾燕就计划起来。她命下人送来金陵祖产的账册,让已经对账务游刃有余的迎春带着探春、惜春、黛玉一起核算,让她们把庄子的历年出息、花费整理出来给自己过目。自从贾家这两房因功勋留京,金陵那边的祖产一向由贾家留下的几房和派去的管事照管。贾燕看着这出息逐年减少的单子,心里盘算开来。

她知道,虽然账册上写着是因为天灾人祸,但这理由绝不可信。没道理自己和张氏掌管的时候一个庄子一年五千两的出息,到了王夫人连一半都剩不下。这几年虽说偶有天灾,可也不是年年如此。贾母的记忆里之前王夫人是要把庄子卖掉的,说是公中开支不足,这几个庄子光占着人手没什么出产,不如卖了换成现银补贴公帐。贾母却不肯,一是金陵贾家几房还靠着这些庄子过活,没得卖了伤了亲戚情分,大家同宗同族的,传出去不好听;二来她也知道这只是王夫人的借口,只是不想跟她计较,后来银子一年比一年少,贾母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跑不出不是给大房就是给二房,反正不是外人。

她由着王夫人克扣庄子出产,却不知道王夫人根本就不满意,为了捞银子拉上王熙凤在外面放起了高利贷,面上只对凤姐说是因为公中亏空,进账不够花费。王熙凤管家后为了面子贴了一部分嫁妆进去,后来看这样不行,王夫人一提高利贷她就立马应了,还派自己的陪房来旺儿专门负责。

贾燕琢磨了一下就吩咐人把贾琏叫来。偏巧贾琏不在,只好留话让他回来赶紧过来。贾燕叹息道:“这么一大堆的事,就贾琏这一个中用的,真是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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