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燕的一盆冷水,虽然隐晦,却也表明了她的态度:她并不把元春封妃当做多么大的事情。受到她的影响,原著里贾府的猖狂得意到底收敛了些,贾燕也时不时的把贾赦叫过去,敦促他多注意族里的情况,说别因为这喜事闹出什么不好的来,喜事变坏事,丢了娘娘和荣府的脸。贾赦现在也自恃身份,虽说女色上仍然肆意妄为,但这到底是内帏之事,不过是名声差点,外事上还是很顾忌他的一等将军身份的,这点挺让贾母满意,再说宅男嘛,也没什么惹祸的机会不是?
就是贾琏也被贾燕叫过来敲打了一翻,毕竟贾琏外事颇多,跟各府的交际比较频繁,现在肯定有不少人家想抱贵妃娘娘的大腿,他正是现成的门路。鉴于贾琏是贾家未来的当家人,以及贾琏算是贾家难得理智明白的人,贾燕就对他分析道:“虽说元春这贵妃身份颇高,在后宫称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可你也别被这荣光晃花了眼!一个女人,别管是进宫还是嫁到普通人家,要想地位稳固,家世外貌手段固然重要,若是没有儿子,什么都是虚的,更不用说在夫家站住脚。可元春年纪不小了,皇上主子更不必说,这贵妃也不过是名分上好看罢了。”
见贾琏也赞同,贾燕接着道:“别怪老婆子说话难听,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嫁进宫,也是嫁出去的。再说了,贵妃再贵,也是妾,府里若是为个听着高贵的妾就忘乎所以,得意忘形了,让外人看来就真的是大大的掉价了。”
贾琏接着点头,贾燕就吩咐他:“既然你明白了,以后就多替老婆子盯着府里府外,大家同宗同族的,若是哪个不肖子孙借着贵妃的事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在皇帝主子那里挂上号,不但娘娘没脸,咱们以后也没有好日子。”贾琏就赶紧答应下来。
回到自家院子,贾琏就把贾母的话给凤姐说了一遍,然后嘱咐她:“我平日多在府外奔波,就盯着外面,府里虽说分开管家,你也多上些心,万不能让咱府的百年基业毁在几个眼皮子浅的人手里。”凤姐也没二话,只叹道:“到底是老太太,经的事多,不像咱们,光盯着那贵妃的名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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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封妃,除了贾府,就属薛家最高兴了,薛姨妈为自己的好眼光而自豪,兴奋的对宝钗道:“阿弥陀佛,幸亏这婚事定得早,若是拖到现在,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呢,这门亲家咱们薛家结的值了。不过你也别担心,妈妈给你准备一份大大的嫁妆,贾家的人别想借势压着你。宝玉虽说不承爵,但咱也要往长远里看,就凭他和贵妃娘娘一母同胞,娘娘能眼看着自己弟弟一直白身?宝玉的前程绝对不会比琏二爷差。看来这生而衔玉有大造化是真的,就说现在,宝玉可是正儿八经的国舅爷,过不了多久我女儿就是堂堂正正的国舅爷夫人,这比进宫苦熬强了多少倍?就是你哥哥,以后再犯浑,也有靠山不是?”
宝钗红着脸,不依的道:“妈妈说的什么话,难道这么想赶女儿出门子?”不敢往下说,赶紧转移话题,“妈妈现在还是多操心一下哥哥的婚事吧,总不能让哥哥一直在外面瞎混啊。”薛姨妈一提起薛蟠就皱眉头:“那能怎么办,我哪管得住他?要不就把香菱给你哥哥吧,希望能拴住他。我过两天就去你姨妈那里再催催,赶紧给你哥哥娶个能管住他的媳妇。”
正说到这儿,薛蟠就从外头回来了,一进门就兴奋的说:“儿子这两日跟着珍大哥哥在外面跑,可是见识着了,那什么内务府的官儿兵马司的官儿,以前遇见,架子摆得多高啊,现在在珍大哥哥跟前一个个乖得跟跟底下的奴才似的。”
薛姨妈见到儿子回来,也是十分高兴,听了这话更高兴:“这都是你姨妈有福气,整个府都跟着沾光,将来你妹妹嫁进去了,我们薛家也是皇亲国戚了。再给你娶个好媳妇,妈这辈子就没什么心事了。”
薛蟠一听,更兴奋了,对坐在旁边红着脸的宝钗道:“恭喜妹妹了,预祝妹妹诰命加身,富贵荣华。虽说他贾家门第高,咱薛家也不差,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欺负妹妹,妹妹尽管说,哥哥一定饶不了他。”一边说着一遍举起了拳头。
宝钗听了脸更红了,但还是落落大方的道:“先谢谢哥哥了。只是哥哥的婚事才是大事,不知道哥哥想要个什么样的媳妇,跟妈说说。”
薛蟠听了,就扭头面向薛姨妈,深深地做了个揖,口里道:“妈妈若是真的疼我,就把香菱给我吧。儿子不要别人。”
薛姨妈怒道:“这是什么话,你莫不是糊涂了,那香菱长的再好,不过是做姨娘的命,咱薛家的当家主母她也配得上?妈还等着抱孙子呢,要嫡亲的才行!”
薛蟠就去薛姨妈身边揉搓,只磨着要香菱,薛姨妈早就定下了,还是装着答应的不情不愿,怕薛蟠到手太容易就不珍惜。见薛姨妈点头,薛蟠一蹦三尺高,直奔门口而去,只留下句“儿子去告诉香菱”,让薛姨妈又气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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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傍晚,贾琏刚进门,就见凤姐正坐在榻上做针线,这可真是难得看到的景致,贾琏不由得晃到凤姐身边,只盯着她乐。王熙凤被他笑得不好意思,不由得怒道:“看什么呢?没见过啊?”
贾琏边脱着外面衣服,边道:“还真是好几年没见着了。苒哥儿呢?”凤姐就道:“他今天吃饭早,奶娘陪着在里屋休息呢。”又晃了晃手上正忙活的料子:“这是给苒哥做的新衣服。这孩子长得太快了,原来的衣服眼看着就小了。”贾琏就奇怪的道:“针线上的奴才偷懒了?”凤姐摆摆手:“怎么会?只是老太太说的对,别人做的再好,哪有自己亲手做的贴心?”
贾燕看凤姐真是闲得慌,怕她再没事找事,一次闲聊起说到养孩子的经验,贾燕就给凤姐支招,让她别孩子什么事都推给奶娘嬷嬷。比如说喂饭,现在苒哥已经能掺着吃,就别光让奶娘忙活,除了喝奶的时候,让凤姐亲自喂。比如衣服,丫头手艺再好,能比得上亲妈的一针一线吗?将来跟孩子说起来,自己亲手给孩子做了什么,也增进母子感情不是?对于贾燕说的——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能让奶娘养得和自己不是一条心——凤姐深以为然。
贾琏听了,不由得心里醋了起来:“有了苒哥,我在这家的地位不知道掉到哪儿了。也没见你想着给我做件贴心的东西,哪怕荷包也行啊。”凤姐杏眼一瞪,刚要反驳,想想又改口道:“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争。好吧好吧,下一件就给你做。”她也是突然想到,丈夫现在要财有财,要貌有貌,以前不务正业时都有那么多女人往上贴,别说现在了,花点功夫拢着丈夫的心,这个账她还是会算的。正说着,就有丫头进来禀报,说大老爷有请,贾琏又忙忙披上衣服出去了。
王熙凤忙叫丫头把饭菜温着,等琏二爷回来再上,自己边做针线边等他。没一会,贾琏就回来了,一进门就喊饿,催着丫头们赶紧上饭,边吃边和凤姐说:“大老爷说省亲的旨意已经下来了,说要去找珍大哥商量建省亲别院的事儿。”
王熙凤就问道:“不知道老太太什么意思?”贾琏奇怪的问:“这是何意?难道老太太会不准?这可是圣上恩典,若是不建,岂不是违抗圣旨?”王熙凤就回道:“若是以前,我还能摸着几分老太太的脉,这建省亲别院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只是现在,我还真说不准。”贾琏想了想,也对,就道:“那回头商量好了,我就去老太太那儿请示一下,看看老太太的意思。”
正说着,就听见丫头禀报:“东府蓉哥和蔷哥来了。”接着两人就进来了,见到琏凤二人正在吃饭,贾蓉忙道:“打扰叔叔了。老爷们已经商议定了省亲别院的建造位置,就在咱两府这边,不另外选地方了,只是图样要明天才能拿过来。现在就是这建园的银子还没整治清楚,需要好好商议一下,老爷就吩咐明日咱两府再做筹划。不知道叔叔有什么要补充的?”
贾琏摇摇头,只道:“你回去跟你们老爷说,我今天晚上好好想想,咱明天再说。”见二人告辞离去,又对凤姐道:“我去老太太那儿请个安。”凤姐忙让平儿给他把衣服递过来,就见贾琏急匆匆的去了。
贾琏到了贾母那儿,进门后汇报了要建省亲别院的事,就静等贾母的指示。贾燕皱皱眉,只道:“行了,我知道了,你找人去通知一下,就说这建省亲别院是咱两府的大事,需要好好商量一下,明日都到老婆子这里来,大家商量明白了才好做事。”贾琏就答应了,自去吩咐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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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称得上是最关心省亲别院建造的人了,自从知道事情确定下来,她就把身边得用的奴才都派了出去,打探各房的反应,尤其是贾母这里。其他人的表现都很正常——热心积极——这正是她想要和期盼的,只有贾母那里却没什么动静,让她心里忐忑不安。若是贾母插手阻拦,这个几率还真不能说小,毕竟根据以往的经验——贾母是以给她添堵为己任的,当然这是她自己认为的——她心里真的很没底。这样想着,她就在心里打着腹稿,若是明日贾母反对,她要如何应对。
这一晚,贾府的男人都入睡得香甜,现在正是他们最得意最有身份的时候,没见外面那么多人上赶着来套近乎;贾府的女人们都难以入睡,从贾母到邢夫人,从王夫人到王熙凤,都在想着明日的财物问题,建园子真是笔庞大的开销,现在两房分了产,这就有个分摊的问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