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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囚攘的,那只厮鸟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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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攘的”黄达骂道,“原本你传你的教,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现在可好,老爷不惹你,你倒踩到老爷头上来了”

“大郎,”孙和说道,“这件事,教门是否掺和进来了,还不好说阮岩这个人,本就是个胆大妄为的;我只是说,若照老魏说的办,乡社背后的教门,绝不能坐视不理,不然,他们还怎么传教”

顿一顿,“但吴浩一番胡来,阮岩受到鼓舞,却是无疑;甚至,这个禀帖,就出于吴浩的教唆,也不稀奇所以,咱们真正的麻烦,还是吴浩,必先集中力气对付了他,再及其余阮岩那头,先敷衍着,不能两头同时用力,更不能主次颠倒,不然,两头不着。”

黄达想了一想,点点头,“也是”皱眉,“说到气力,原本是我强敌弱,但吴浩弄了个吴团他既发了番减租免欠的疯,团结的人,大约都愿意为他出力,这一来,竟变成我弱敌强了就算集中气力,也只怕”摇摇头。

孙和指指自己的脑太阳穴,微笑,“大郎,这里头使出来的,也算气力。”

“你说智取”

“对目下的形势,只可智取,不可力敌。”

“请说”

孙和竖起两根指头,“两条”

顿一顿,“其一,咱们和吴家,不能只在平水乡纠缠,这件官司,要打到山阴县去要这样同县里说:吴浩如此胡来,若佃户们都如阮岩一般,有样学样,岂非天下大乱莫说平水乡了,整个山阴县都乱套了现在已是四月,五月就要征收夏税,到时候,夏税收不上来,算谁的”

黄达眼睛一亮,“对目下,知县相公最紧张的事情,就是夏税”

“不过,”孙和说道,“这个话,不能咱们自己跟知县相公说,这个嘴,得县里头的人来张,才有分量。”

黄达踌躇了一下,“这张嘴的人本身,也得有点分量得在知县相公那里说得上话才行罢县里头,咱们认识的人不少,但,哪个才能在这件事上说的上话啊”

“大郎说的不错,”孙和点点头,“这一层,咱们原本还不如吴浩吴浩就是通过史县丞的路子,在知县相公那里拿到了包缴夏税的差使。”

顿一顿,“也算天助大郎史某刚刚报了丁忧,回籍守孝去了;目下,县里的庶务,都归新来的展主簿管理。”

再一顿,“巧的很,我同这位展主簿,勉强可算是故人。”

这一次,连魏松的眼睛也亮了,“啊”

孙和略带矜持的说道,“这件事,就由学生来替大郎办罢”

黄达大喜,唱个喏,“老孙,偏劳了”略一顿,“一切使费该咋花,就咋花,千万别替我省钱”

孙和长揖还礼。

“你方才说两条还有呢”

“其二,”孙和的嘴角挂着一丝阴冷的微笑,“阮岩和他后头的教门,大是隐患这根钉子已经开始往咱们肉里头扎了,得尽快拔掉我说不能两头同时用力,但准备工夫可以先做着”

“哦”

“吾有一计,可将阮岩、教门连同吴浩,一并连根拔起”

“啊”

“想当年,方腊、钟相、杨幺,可都是在教的大郎,你只往这上头想就好了”

黄达一个激灵,有些吃力的说道,“你是说,诬告呃,举发吴浩和教门彼此勾连,谋为不轨”

孙和狞笑,“不错你看他弄什么免逋欠、免二税、减斛面、减租额就差喊出什么等贵贱、均贫富了若无异志,岂能如此胡来”

黄达不说话,半响,深深的点了点头。

“阮岩背后的教门,到底什么来路,现在开始,咱们要花气力摸底了其实也不难,要么派个人假意入教,混进去做细作;要么就多使点铜钱、银子或者女人在教的,大都苦哈哈的,见钱眼开,见色起意,还不问什么、说什么”

“好”黄达一拍大腿,“就这样办”

吴家庄。

“大郎,”杨奎微微咬着牙,“二房那边,果然有鬼”

吴家上一代两分房,吴浩还有个叔叔,上一回,他去喝喜酒的那个堂兄,就是二房的长子,单名一个滨字。

也就是那一回,回来的路上,吴浩中了黄达的埋伏。

这件事,莫说平水乡,整个山阴县都传开了,但古怪的是,身为自家人以及半个当事人的二房,却一直没有过来探望慰问。

吴太公过世之后,两房之间就开始不对付,并愈来愈疏远,吴滨纳妾,再三邀请吴浩与宴,吴浩这边,本是意外的,但以为对方有意修好,也没有想太多,可自己出了这样大的状况,差一点就送了命,二房却一声不吭,两相对比,太不正常了。

于是,派杨奎登门,以“报平安”为名,进行“火力侦察”。

“二房上下,见了我,都是吓一小跳的样子,又慌张、又紧张我见了滨大郎,还啥都没说,他先哼哼唧唧,说什么,这几天病倒了,几乎下不了床;待我报过平安,他方大惊小怪起来,说什么,竟不晓得有这样的事,待身子骨儿略好点,便挣扎过来替大郎道烦恼做出这般乔模样,不是有鬼是什么”

如此说来,吴滨乃至整个二房都已同黄达勾起手来了盛情邀“我”去喝喜酒,其实是诱“我”入彀

他们为啥要这样做

也不难猜:一来,宿怨;二来,吴浩尚未婚娶,无妻无子,若挂掉了,名下好大一份家业,除了他们二房,还能落到谁的手里

“很好”吴浩微微冷笑,“单单一个黄家,本不够我吃的,加上二房这个二房,也算大户勉强够我吃个七、八分饱了”

顿一顿,“这样”

正要指示机宜,门房来报,“有客山阴县展主簿来拜。”

吴浩一怔,接过拜贴,果然,“教愚弟展渊顿首吴将仕足下。”

“将仕”即“将仕郎”,本为北宋时期文官最低一阶,社交应酬之时,亦用作对没有官身的富豪的尊称,“吴将仕”大致相当于“吴员外”。

吴浩刚想说“有请”,转念一想:不行,这个人,得自己亲自出去迎接

一边“正衣冠”,一边往外走,心说:主一县庶务的县主簿“下乡”,可不算常见,来者何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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