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思萦绕苏白一上午,坐到树荫下不觉凉爽,反倒提笔无神,还想把最后一卷写完,估计今天是不行了。
来者三千青丝如锦缎般披落在肩头,柳眉弯似月牙,却偏在眉尖染上了淡淡的冷清。
一双美眸漆黑,眼角侵染艳色眼影,笑起来的时候宛如般魅惑。
白皙肌肤几近透明,散发着与生俱来的体香,但这香的与其她女子不同,不知是什么味,闻久了容易上头。
苏倾城一袭天蓝色曳地长裙,纯如蓝空,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目光中寒意逼人。清丽秀雅,莫可逼视,神色间却冰冷淡漠,当真洁若冰雪,也冷若冰雪。
忽看到树下烦恼缠绕的老师,加快步子,噙着笑。
“老师,我饿了,管我一顿饭。”
苏白抬眼道:“近几年,你跟她们联系过么。”
“谁?”
“南宫冰凌。”
“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苏白捏着鼻梁道:“最近几天吧,五六天差不多,南宫冰凌来信要过来。”
不是不想见她,多事之秋,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数不清的人要见,再过不久天极盟的人也要来,跟她们斡旋仍需不少精力。
苏倾城不用猜都知道她路途迢迢的目的:“老师,既然都来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正好缺人手,让她帮帮忙。”
“再说吧,天极盟的使者何时过来。”
苏倾城漫不经心道:“今天早上来过了,我没让她们进来,城防抚司来报说,一行人在城外的一个镇子住下了。”
“嗯,这样也好。”
关门不见,只能是释放两个信号,要么是犹豫;要么是拒绝,不好意思接见。
实际二者意思一样的,犹豫也只是委婉的拒绝罢了。
不过就事实来说,只要我不当面表达站队的意愿,那事情就还有回转的余地,主动权会握在帝国手里。
但相对而言,也给了她们向天极盟传信的时间,这边搁置的时间越久,留给双方关系的缓和时间就越长,不至于马上撕破脸皮连朋友都没得做。
虽然并不需要她这个朋友。
“对了,老师,云姨的人抓到了两个妖族探子,你要不要去看看。”
“探子?”苏白问:“问出是来自哪个妖宗么。”
“天魔妖宗。”
苏白神色稍顿,又道:“她们被关在什么地方。”
“血衣堡。”
“等闲了再说。”
苏倾城跟着站起来:“老师你去做什么?”
“给你做饭。”
一个集头脑、外表、胆魄、武力等等优点于一身的男人,厨艺更是一绝。
究其原因,还要从苏白失去仙门弟子身份说起。
打那以后苏白便独守山门,整日修炼枯燥无味,唯有吃上不会委屈自己,尝过的人一次忘不了。
以至于又为苏白加上了贤惠、温柔、体贴的标签,一经传出,倾慕者与日俱增,近一两年才渐渐平息。
苏倾城看着不算丰盛的午饭,总能在苏白这里找到家的感觉,之前不下一次的提过要将寝宫搬到摄政王府,屡次被小姨云清漪禁止。
“你手怎么了。”
“哦,让畜生咬了。”苏倾城不在意道。
苏白粗略看过伤口,时间、地点、事件依次排开,再熟悉不过。
“你又偷跑出去了。”
苏倾城扒着饭,试图进行掩饰:“嗯,老师你做的饭还是这么好吃,晚上我也留下好了。”
“过来。”
“哦。”
来自苏白虽平淡却不容反抗的命令,苏倾城只得放下碗筷,委屈的站起来走过去。
“自己涂。”苏白取出一个瓷瓶:“你说,你还是小孩么,二十多岁了,别整天拉拉着脸,你让那些臣子如何信服你。”
“别骂了别骂了,正在涂呢。”
苏白暗叹,也不想老是说她,看见她令自己糟心的地方就无法控制。
与其看作找茬,关心来的更准确。
换一个人懒得过问。
“我去见过天香丹盟的花香韵了,如果要找同盟,给她足够的利益也无不可。”
苏倾城低头忙着:“她这人还行吧,来历是可疑,好在能交,人脉也广。”
“那你认为,我们这次还能拉哪些人做盟友。”
苏倾城欲开口直言,话到嘴边呆愣片刻,看向苏白平静如水恍似颇有深意的眼睛。
不对。
为什么无缘无故要问自己?
不都已经跟小姨她们商量好了么,不需要盟友。
苏倾城放下瓷瓶,无处安放的双手轻轻摩挲,飞速转动的思绪寻找着对策。
一开始就不该接花香韵的问题,已经上套了。
正当苏白等待之际,顿时气息萎靡的苏倾城作痛苦状倒进怀里,莫名委屈的渲染看起来可怜极了。
“你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啊,老师,我好像毒性复发了。”苏倾城耷拉着肩膀顺势躺倒。
苏白哪里会信:“起来,再装蒜我揍你了。”
“老师,我真的中毒了。”
嘴上说,身体很诚实,只见苏倾城悲痛状的捂着胸口,翻身撅起挺翘的屁股。
苏白无语到极点,道她犯浑装蒜指的就是这一点,往往一接不上话就莫名其妙装犊子,间歇性失聪是常有的事。
“信不信我真的打你了,苏倾城。”
听到被叫全名苏倾城来了精神,老老实实的爬起来,低下头坐到一旁,谁会想生生挨上苏白一巴掌。
武修的嘴,骗人的鬼,他道一分力,打到肉上竟知亿分力。
苏白眼底淡若无物,许久不徐不疾的端起碗箸:“我知道你的那点儿小心思。”
苏倾城心中一惊,莫不是借机占便宜的事情被发现了?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过后苏白的训诫打消了苏倾城的紧张。
“无非忠于玩乐嫌麻烦。我还是那句话,待你娶后纳妃亲掌国政,你便会知晓往日的所作所为有多愚蠢。王权终究是你的,终究独当一面,你要有心理准备,我们也只是为你铺路而已。”
“是,我明白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且行且珍惜。”
苏倾城眸光盼兮,随后重重的点头,早没了装病的不正经。
一切归于沉寂。
各怀心事。
期间再未有过一句交流,只有苏倾城时不时的偷看一眼苏白,小心翼翼接过他夹来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