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了个探子?”
“嗯。”
“哪来的?”
“不知道。”
“那我可以吃吗?”
“?不行。”
“开玩笑的。”
苏巧巧打趣似的瞅着温知槐,后者则是满脸无奈。
“你啊,应该把这副轻佻的性子改一改。”
“不。”
话音刚落,温知槐一声叹息,结束了话题。
弯弯曲曲的下山道上,两女一男,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裴清歌低头作沉思状,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刚刚,好像有某个人展示了灵力外放的本事呢。
于是她侧头看向温知槐,却发现他的眼神早已经投了过来。
“知槐…”
“师姐,我筑基了。”
“…”
温知槐就好像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直接说了出来。
纵使裴清歌早有心理准备,这句话出口,她也仍是在原地呆立了数秒。
但这次没过多久,她就一脸释怀的点了点头。
“嗯,知槐若是不说这个,我反而要更慌一些。”
裴清歌只是微微一笑,道了一句,也没有过问。
温知槐耸了耸肩。
心里不免有点汗颜。
裴师姐…已经完全适应起自己的异常了吗。
也行吧,只要别认我修了魔功,啥都好说。
…
立在半山腰上往下看,在背靠着宗主峰的平原处,由高墙围出了一片面积不小的区域。
其中茅屋林立,道路上满是淤泥,甚至还有圈牲口的棚子。
这里便是外门弟子生活的地方,几条大道直通这附近各个村庄,方便弟子们随时回家种地。
真不像样。
苏巧巧眯眸看去,笑容中透露着讥讽。
“这就是乾阳门外门吗,真寒酸。”
“要不是因为有去金阳城的近路,我也不来这。”
温知槐没有反驳她,毫不迟疑的踩了自家宗门一脚。
而裴清歌一脸苦笑地看着两个人,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毕竟这地方确实很拉胯,真没地方能吹。
苏巧巧身子后仰,舒展片刻,暗暗地向那边多扫了几眼,想了一下,又收回目光。
“哎,我说啊。那金阳城,不会和这里一样烂吧?”
“虽然他各方面都很落后,但能被叫做‘城’,至少看起来还是像个城市的。”
温知槐随口一答。
其实他自己也不晓得,金阳城那边能比这里强多少。
希望别真的差不多烂。
苏巧巧大概是被哄好了,并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北域都和东域大不相同,足够满足这狐狸的好奇心。
但是,暂且不能让她如愿。
距离山脚处约莫一二十步的地方,温知槐拍了拍苏巧巧,摸一把竖在头上的狐耳。
苏巧巧不讨厌这种感觉,只是晃了晃脑袋便侧过眸。
“有事?”
“去乾坤袋里待一阵?”
温知槐诚恳的发出邀请。
苏巧巧的脸上立刻显出不悦,抱住胸,仰起头,挑着眉看向他。
“上次就算了,你这次还想要把我关在里面。”
“人妖自古势不两立,你可不能暴露,理解一下嘛。”
“不管,总之我不干。”
她很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眼神微怒,身上的每一根毛发都在表达不满。
温知槐只是苦笑。
隐息丹能让人好好的藏起来,但并不意味着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动。
这狐狸真不明事理,闹不好就要危及生命的事情,还这样乱来。
“这里不是东域,您就稍微委屈一下行不?”
“我把尾巴和耳朵藏起来就是了嘛!”
“…”
此时,裴清歌也跟着凑过来,想帮着说几句话。
“那个…这位苏姑娘……”
“你这种小修士也敢管我的事?!”
…
于是,都让苏巧巧嚷了回去。
这骄横的狐狸不为所动,倒是能让人头疼一阵子。
但温知槐只是又笑着摸了摸她的耳朵。
苏巧巧瞥了他一眼。
“干嘛?”
“要不,我不带你去了。”
“哈?!”
“我说,你不配合一下,我就不带你去了哟。”
温知槐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苏巧巧面色由红转黑,越发难看起来。
“不行!我才不要继续在石头中间闷着!”
“那你就乖,进乾坤袋。”
“我…我会隐身之法,暗中随你们行走便是。”
“不行。万一你暴露,那是性命攸关的事。”
温知槐干脆坐了下来,一点要走动的意思都没有。
然后在心里偷笑。
还是怕被人看见的,但就是死活不愿进乾坤袋。
倔。
…
苏巧巧见温知槐这副样子,终于急了。
“把我放在丹灵峰,乾阳门多年底蕴,可是要不保?”
她面色不悦,一字一句说着,其中充满威胁意味。
温知槐又乐了。
本来就没啥底蕴,你要嚯嚯就嚯嚯呗。
“你不会的。”
“我怎么不会?”
“我觉得你不会,那你就是不会。”
“…”
苏巧巧气急败坏,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一只手突然摸到她身后,寻着尾巴根儿一撩。
“噫唔!你…”
“乖不乖?”
温知槐挑了挑眉,看着她泛红的脸颊一笑。
苏巧巧不言语。
当然,乖不乖,早就已经敲定了。
乾阳门收留了她,解了她的封印。她有良心,所以她不会做那种事。
这种妖修不多了。
除去不明事理这一点,其他的倒也没啥。
嗯…
不明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
就像是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可惜,修真界从不容许孩童般的天真。
妖修在北域,还想在阳光下面走动,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呃。
不管怎样,她还是没想通,还是不服气的样子。
蠢狐狸。
…
最后的最后,苏巧巧还是妥协了。
“…啧。”
“你给我变!!”
“变,我变。”
她重新变为本体的白狐模样,转而钻入乾坤袋中。
“我早晚得榨死你!”
苏巧巧从脑海中传音过来,恨恨地言语着。
温知槐只是再度耸了耸肩,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要认清现实,你在那方面也胜不过我。”
满不在乎的回答。
只听苏巧巧咬牙切齿着一阵嘀咕,听不清其内容,然后就没有声音了。
…
晨风吹到面颊之上,让人顿觉神清气爽。
太阳刚升起不久的时节,正是农人忙碌的时候。
外门弟子大多数都是清苦的农家人,有的刚从田里回来,有的背着筐子,拿着斧头准备上山砍柴。
他们中有天赋的人不少,但都因为这繁重的农活错失了修炼的最好时机。
而家庭条件好一些的,不用锄大地的内门弟子,却人均摆烂,连打坐修炼这件事都懒得弄。
想来还是挺可笑的。
裴清歌今日没有穿劲装,一身紫衣飘飘,仙气十足,浑身气质如璞玉那般内敛清透。
紫色,代表着亲传弟子的特殊地位。
而裴清歌更是倍受尊崇,所到之处,外门弟子纷纷点头致意。
“裴师姐好!”
“早安。”
裴清歌只是简单的答复,那炼气二重的年轻弟子便就面红耳赤,脸上带喜地跑开了。
温知槐在一边看着,不自觉点了点头。
还真是低估自家大师姐的魅力了。
也难怪自己这么招恨。
…
突然,一股熟悉的灵力波动传了过来。
穆风依旧是那副欠揍的,玩世不恭的神色,走到温知槐和裴清歌中间,手里握着一块不知从哪里来的黄铜令牌。
裴清歌停了下来。而温知槐也跟着顿步,默不作声。
温知槐记得清楚,当时在藏书阁中,一道来自炼气大圆满修士的暗袭,让他登时虚弱下来,才被林玄等人抓住了破绽。
偷袭这人自然是穆风,那时候,他还没筑基。
还是那句话哈,红颜祸水。
一个多月前,也就是温知槐变为废人后,入狱前的那几天,穆风一直在以各种理由和裴清歌见面。
温知槐在宗门内已经失势,他便得了占有裴清歌的机会。
还好这家伙没过几天就筑基去了,要不然还真有点难处理。
不过事已至此,都无所谓了。
他穆风于现在的温知槐面前…
不过就是个小丑。
只见穆风满是普信的一笑,侧头看向裴清歌,伸出了手。
“真是巧啊,裴师妹也打算趁早赶去金阳城吗?”
“正如穆师兄所言。”
裴清歌淡淡言语,身子向后一斜,躲过了对方将要揽到自己肩上的胳膊。
穆风顿时一愣,但也没有太过诧异,讪讪一笑,将手上的令牌晃了几下。
“师妹,这金阳城内,有一胜景,名作‘灵雾观’,师兄我这里有一块令牌,持有此物便是其中贵客。”
突然,穆风看向温知槐,投过一个挑衅似的眼神。
“…温师弟还真是不上心,同裴师妹一起去金阳城,竟然一点功课都不做么?”
“怕不是有意使人扫兴。”
…
当面挑衅?
怕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这家伙还当人是那个没修为的废物吗?
温知槐憋着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敷衍。
“不用师兄操心…”
“不需要作什么功课,知槐走到哪里,我便到哪里。”
裴清歌突然上前一步,开口打断了温知槐的话。
温知槐闻言一愣,侧目而望,自家师姐正不悦瞅向穆风,话语中透着寒冷。
“至于师兄你,无事献殷勤,毫无诚意,请回吧。”
“等等,裴师妹…”
穆风话音未落,裴清歌立刻消失,转而出现在了数步之外。
拒绝的干脆。
冷漠的语调,强硬的话语,在裴清歌身上少有出现。
穆风顿时面色大变,眼里满是不解和愤恨。
怎么会!他追求了这么久的女人,竟突然向着那个家伙倒戈!
他只是这么想。
他当然不明白,他的任何方面,在裴清歌心里,都比不上温知槐。
人家要是开窍早点,已经没有你穆风什么事了。
在穆风嫉恨的目光下,温知槐立刻跟了上去,有些担忧的瞅向自家大师姐。
咋回事。
心情突然就变差了吗?
“那个…裴师姐…”
话音未落,裴清歌转过了头。
脸上带笑,轻启薄唇。
“到时候一起去吧。”
“去哪儿?”
“那个…灵雾观。”
“…呃。”
温知槐看着面色微红的裴清歌,转而尴尬地跟着笑了。
心情挺好啊。
刚才的,只是摆脱无关人员的小手段罢了。
也对,师姐一向温柔随和,怎会给自己徒增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