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女孩从未用过剑，怎可能胜过五年持剑的林寒？
但她不敢不应。
师尊压弟子，闭门压记名，记名内部也分三六九等，天玄门就是这样，犹如一个层层堆叠起来的集合体。
所以，她只能浅浅点头，满足师兄的心愿。
大不了，就是几道剑伤。
慕春觉得这样也无所谓，反正剑伤是不少的，多一道少一道只是数字的变化。
至于疼痛，已然略过。
林寒这才笑了出来，冲着女孩微微颔首。
“那我们就即刻出发吧。”
女孩低着头，默默地跟在后面。
要是我估计落剑，师兄会放过我吗？
她心里打鼓，觉得这计划可行。
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沿着山门，绕行山巅。
天玄门有十二山，慕春所在的，正是以剑修闻名的山门，名曰青岚。
山存青岚，弟子同样也修青岚。
一身浅色青袍，一把白剑，舞动起来，霍霍生风。
这就是青岚山的特征，在方圆千里内都略有名气的存在。
慕春抓握着剑柄，发丝笼罩下来，阻拦着一路上各色目光。
“你看那。”
“这不那个记名吗，怎么跟在林师兄后面。”
“谁知道，多半是她想攀附上师兄吧，听说师尊不是快清除那些记名了嘛。”
“呵，走到今天，还是用上了这种套路。”
众人驻足纷纭不一，慕春则愈显羞惭。
林寒皱起眉头。
他自是讨厌女孩的这套性子，被别人侮辱还一再退让。
修仙界可不带人间烟火，在这里，一再退让可不会收获仁慈的目光。
只会得到众人愈发严厉的苛责。
他想起十年前的自己。
被人踢踹，做人脏活，被人吊在树梢几天都无人问津。
但他都一一还了回去，踩着他们的尸体，坐上首席高位。
女孩势微，不值得他出言劝导，白白得罪他人。
林寒默然，但脚步却加快几分。
“跟上！”
他冷漠出声。
就让我来送你一个结局吧。
他这样想道。
这样同猪犬般的生活，就让我来替你结束。
他露出一瞬狠辣神色。
沿路行人愈发少了起来。
山顶是师尊长老的住所，没有允许，对弟子来说就是禁地。
但首席明显除外。
拿出玉佩，冲着守门弟子晃了晃，便足以带着女孩通过。
看到了吗，慕春，实力才是这里的真谛。
他的眼睛带着蔑视，瞥了一眼后方的女孩，却见其根本不专注自己。
她在低头，看脚边捉食的蚂蚁。
炽热的心陡然冒出怒火。
林寒快步拐进一条小道，阴沉下脸。
“师兄，我们这是要去哪？”
女孩心中都做好了在大庭广众下被一招打倒后惹来的嘲笑了。
结果师兄却找了快清静的地方，这让慕春的心欢喜起来。
”后山。”
他跨过阶梯，竹林尽头是一片平坦的凹地，轻轻一踩，便惊起烟尘。
“这是师尊练剑的地方。”
林寒有意显示自己的身份。
女孩却只浅浅点头。
“我们开始吧，师兄。”
“好。”
男人冷面跨立，挽手，亮剑。
嗡！
清水般的剑身翻起花浪，层层叠叠。
这就是青岚剑法？
女孩觉得奇异，但心中更多的是不安。
从前的切磋，没有一人用过剑法。
她不知道该如何防。
“你抱着剑干什么？拿好它！”
林寒沉声斥道。
女孩这才反应过来。
咬着银牙，端起剑神，她遵照着师兄的模样，做出起手式。
锈剑沉重，轻轻一晃便落下铁锈。
没用的东西。
林寒冷眼瞧着，等她稳住身形，便大喝一声。
“接好了。”
嗡！
剑出，却无影。
他有意戏弄女孩，剑落，却只在其手臂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嘶.....”
女孩闷哼一声，却用力地拿住剑身。
青岚剑法，练的就是一个快速无形，学的便是山涧随幻的雾气。
女孩招架不住。
炼体的体魄只能勉强让她撑过每日的例行苦事，一旦面对锋锐的剑气，她便只能同老鼠般罗窜。
但慕春不愿求饶出声。
蚂蚁也有属于自己的尊严。
这五年来，她从未求饶，性子温软却透着一股子硬气，因此招来许多无端谩骂。
但她想留在这里。
打也好，骂也好，都比家里面轻松。
被陌生人打骂，总好过亲人的冷眼冷语。
身上的血痕愈发多了起来，鲜血滴落，将衣袍染红。
在二人看不到的地方，沾血的锈剑微微颤抖起来。
慕春的意识愈发模糊起来，林寒出剑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弟子之间切磋，是不能出杀招的，这是门内禁条。
所以林寒选择一剑一剑地慢慢划。
等到女孩失血晕厥，那便什么都好说了。
柳白醒了。
他被炽热的血色笼罩着，如同孕人的温床般催人神魄。
这里是哪里？
他只记得自己拜退师门，再往后的事情，便模糊起来。
柳白抿起嘴唇，试探地将神魄外探，视野便明亮起来。
他看见竹林中的一男一女正切磋着剑法。
男的还好说，这女子.......
柳白蹙起眉头。
“这里为何要闭眼，直接上挑不就好了。”
慕春陡然楞了下来。
“师兄师兄，等一...下。”
她上前一步，却差点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林寒果然停下剑，冷面不语。
要求饶了？
“你听...听见有人...人说话了吗？”
慕春喃喃起来。
她听见有人好像在冲着自己说话，是一个温切的男声。
林寒却只当是她的托词。
嗡！
他再次刺出一剑。
剑锋带着亮光，直指女孩腹部。
她闭上眼睛，却突然一顿。
“右脚后撤，剑身前顶。”
又来了。
她茫然地呆立，直到血痕涌现，才吃痛地回神。
“你在哪里？”
慕春突然开口出声。
“什么....什么在哪里？”
林寒冷笑一声。
难不成内心压抑太多，疯了吧。
柳白默默看着。
他好像明白了如今的处境。
“看剑！”
最后一剑！
女孩身形摇晃，已是强弩之末，所以林寒不想再同她在此浪费时间了。
这一剑，他打算划得深些。
慕春却没闭上眼睛。
她再度听见了悠然的声音。
“左横步，转身刺挑。”
她打算照做。
左进一步，闪开剑风，她娇喝一声，血手上转，锈剑带着轻风，直直地打在林寒那张嗤笑的脸上。
一招退敌。
柳白这才抚慰点头。
他想得没错，自己应该是转生了。
转生成了女孩紧握的这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