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
林寒目呲欲裂地看着那道剑光无情地劈落，带着迅风打在自己的脸庞上，心内是火辣辣的疼。
自信被击碎的耻辱，甚至比脸庞上的红痕更让人。
他呆滞下来，手掌抚摸上右脸的红痕，看着面前持剑而立的温婉女孩，有些说不出话来。
自己一个上二品，居然被一股还未打通丹田的蠢货打到脸了？！
开什么玩笑！
林寒脸色沉凝，正欲再度出剑，却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了什么？！
慕春居然敢先于自己出招！
女孩眸中泛着光碎，脚步变幻上前。
抻手，突刺。
锈剑带起阵阵微风，带着一股虽死无改的猛烈气势。
一剑报一剑！
那双眼眸更是看得林寒一惊。
经年累月积下的怨恨，此刻一并爆发，视线刻骨。
“停！停！”
林寒面色惊恐，下意识地大喝道。
“我还未准备好！”
嗡！
剑果然停了，铁剑临面，颤抖而下的铁锈就这么掉在林寒的鼻尖上。
“师兄，你没事吧？”
慕春退后一步，脸色担忧。
“傻妮子！那剑明明只是把他胆嗬破了！”
柳白在剑中无奈地斥道。
“菩萨心肠，还要死命修仙，就是遭罪！”
“快刺！”
慕春却当作没听见。
林师兄虽然凶狠了些，但比平日里的那些小人要好很多。
马上就是宗门大比了，林师兄要代表山门出战，若是脸上残存疤痕，那些人又得来寻麻烦。
女孩拎得清形势，也学会了同龄人不及的沉稳。
这一剑虽然能稍慰心中怒火，却会带来更大的反扑。
所以，她忍住了心头的滚烫念头，回身侧立。
“师兄，今天我累了，练习就到此为止吧。”
林寒瘫在地上，看着女孩摇晃离开的背影，正欲张口，却又想起了那一刺剑。
她的眼眸中带着杀意，虽死无悔……
林寒没有以命搏命的念头，自己好不容易才爬上这个位置，惜命的很。
他就这么呆滞地坐在地上，过了许久都还打着寒战。
……
柳白默默地盘坐于剑中，神色平淡。
他能听见女孩的心声。
“做得不错，是我错了。”
他幽幽叹息一声。
柳白没想到这个女孩有这么繁密的心思。
刚才那一剑，自己暗暗用了剑意，却差点坏了女孩的心思。
我还是太想当然了，柳白这样想到。
自己以往是站在至高点的强者，遇见不平便会出剑斩除。
但女孩显然不能学自己这般洒脱。
她戴着枷锁，自己不过是一个旁观者。
慕春却不在意地摇摇头，一路小跑地回到山腰的茅屋。
回屋，关门，女孩瞬间倒下，脸色惨白。
“失血太多，伤口虽然凝固下来，但需要补气生血的丹药，不然你得躺十天半个月。”
柳白飘出剑外，魂魄发着幽幽光亮，看得女孩呆滞。
他紧锁眉头，飘来飘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柳白能感受到自己同她有千丝万缕的灵魂联系。
自己能听见她的心声，自己说的话也只能被她听见。
这是认主了嘛……
他沉默不语地携剑飞出屋外，只留下一句淡淡地残语。
“睡吧，我去给你想办法。”
女孩果真晕厥过去。
灵魂上带来的舒适感，让她愿意相信这个不知名的魂魄。
即使二人刚刚相识。
梦境变幻，她的神色也逐渐舒缓下来。
慕春只感觉自己身处一片暖阳中。
灵魂腾飞带起的暖意形同母亲的爱抚，洗刷着身体乃至灵魂上的残缺，她不自觉地呻吟起来，如沐新生。
慕春终是睁开眼来，窗外依旧明朗。
“醒了？”
柳白淡淡地立起剑身来，吓得女孩又缩回被子，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嘟囔起来。
“这位剑魂前辈，你长得好吓人。”
柳白默然许久，才开口说道。
“我给你找了枚生血的丹药，好好躺着休息一天，身子便能活动。”
女孩乖乖地“嗯”了一声，却又意识到了什么。
“丹药哪来的？”
丹药珍贵，即使是正式弟子也就一月一枚。
慕春从没用过丹药，但也深知其珍贵。
“你管这么多干嘛？”
剑柄摇晃起来，敲了敲女孩的额头。
“那剑魂前辈，你怎么寄生在这把铁剑里面啊？”
女孩想起同师兄的切磋时候，那最后一剑分明不是自己的力量。
冥冥中，有股势气带着自己，让自己刺出那惊天一剑。
慕春觉得，这就是它搞的鬼。
铁剑里面居然也能有剑魂？
女孩觉得新奇，眨巴着那对好奇眼睛。
“我不知道。”
柳白只吐出这几个字。
“我只记得生前的记忆，不知怎的，再一睁眼，便成了剑魂。”
“剑魂前辈生前肯定是一方豪雄吧？”
剑柄弯了弯，拟人化地点点头。
“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
“细说。”
女孩激动地坐直身子。
“柳白。柳树的柳，白云的白。”
柳白？
慕春愣了一下，摇摇头。
“从来没听过。”
“那地宗总听过吧？”
女孩同样摇摇头。
地宗势微，她不认识也正常。
柳白意识到自己退宗后，地宗现在恐怕连一个弟子都没有，就有些汗颜。
实在不怪别人不认识，是咱宗门不行啊师尊。
“那天宗总该认识吧？”
慕白这才点点头。
“知道，听说明年他们就会再度出世，聆听天意。”
弟子都快挤不下山了，还出世呢……
柳白挠挠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
“前辈，我想学剑，你能教我吗！？”
女孩突然开口，猛地一个飞扑，起身压倒铁剑，光洁的膝盖就这么顶在剑身上。
柳白试着挣脱了几下，便认命地开了口。
“你在干什么……”
“我想练剑！”
女孩眼神闪耀。
柳白看得一阵头疼。
他虽然十五岁才入了地宗，但真正开始练剑，是七岁。
八年春秋，才让他入了剑道的门。
“练剑需要天赋，我观你持剑姿势，明显是个用剑不久的菜鸡。”
“从菜鸡到登堂，我用了接近十年。”
柳白无奈地发出“嗡嗡”剑鸣，似是戒告。
“你若真想练剑，就得做好二十年苦练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