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想。”
女孩巧笑嫣然地负手而立,那头随风飘荡的青丝衬着内心的激荡。
柳白被这回答堵了个满怀,只得沉默。
“你问完了?”
苏秋却不打算放过他,踢踏着小脚,俏步生莲地围着少年打转。
“你今日怎么不穿红衣?”
柳白心想你不是也没穿。
“因为我觉得青衣更好看。”
少年瞪大了眼睛。
“你会读心?”
少女却摇摇头。
“猜的。”
放你娘的屁。
柳白暗戳戳地翻了个白眼。
天宗本就走的依天而行的路子,懂些神异的读心术也属正常。
少年有些郁闷。
他不明白师尊为何要逼他来,那日她眉间明明就有浓浓的思愁情绪。
少年以为这是个机会,却不曾想,风筝直接挣脱了线,还回头叫自己赶紧滚。
“你好像不开心?”
苏白跟着他跨过大门,进了内庭,才淡淡地开口问道。
“是你那师尊的事?”
“与你无关。”
“怎么就无关了?”女孩又嘟囔起来,“我是正妻,就算你喜欢她,她也只能是个妾室。”
柳白权当没听见。
“这里就我一个人。”
女孩突然加快脚步,拦在少年面前,言笑晏晏。
“师尊外出,太上长老闭了死关,这临天庭内,就我们二人。”
柳白却听出些其他意味。
圣女地位尊贵,如果这能拍板的两个人不在,那这出闹剧的始作俑者,就很明显了。
”那这桩婚礼也是你的意思?”
“是。”
苏秋贝齿轻咬着红唇,冲着他微微点头。
“理由?”
“我爱你。”
柳白嗤笑起来。
“你是不是认为我们只见过一面。”
心上人摆出这副神色,女孩却依旧不恼,脸上的笑容反而刻得深了几分。
“我知道你家住江州,住在长江边上。”
“你有一个早死的妹妹,嗯,差不多七岁左右,她便死在了江边,溺水而亡。”
“你十岁进了京城,借着你大舅的官职,你当上了一个小小的伴侍郎。”
“然后,便是离世,成了地宗弟子,跟了她十年。”
苏秋对少年的经历如数家珍,仿佛亲临。
但少年依旧不动神色。
这种事,依她的身份,只要想查,便一定知晓。
“你不吃惊吗?”
“我讨厌别人调查我。”
柳白皱起秀眉,低头看着身旁噙着微笑的女孩。
“以后不许干这种事。”
少女却没回答,晃了晃脑袋,突然转口问道。
“你来这里之前,卜卦象了吗?”
转移话题的手段真烂。
柳白暗暗评价,但面色却依然淡定。
“卜了,大吉。”
二人就这么坐在空旷的大堂内,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些芝麻小事。
从天文到地理,从人间帝王事到宗派角斗情。
少女的思维总是转变得很快,如同天马行空,让柳白有些应接不暇。
终于,女孩又饶了回来,谈及了这次婚礼。
“已是午夜,阴气渐浓,为何还不开始?”
柳白向来看中这些时辰背后隐纳的意味。
子时阴气最浓,这时结婚,必然冲喜。
“我就是天,什么意味,不都是由天制定的?”
柳白不置可否。
天只是给了人类生存的基石,凡人则是在其上堆砌石块,这才有了今日的一切。
所以柳白看不明白天宗子弟对凡人的那类傲慢情绪。
天就是天,人就是人。
一些人只是恰巧褪了凡胎,便借着天的威名,壮自己的声势,想显露自己与众不同的地位。
但天会在意这些吗?
它只会当个旁观者,等到新的强者出现,推翻如今格局后,便又会向其伸出友善的手。
柳白觉得天宗已然入了魔,看似蒸蒸日上,内部却暗蕴深涡。
稍有不慎,便会倾覆,被无情的岁月碾压成渣,供后人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