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终于把新的木马发到徐飞邮箱了。除了怎么使用木马的说明外，还有例行的安全提示，让徐飞以自己安全为第一考虑。
徐飞看得不耐烦，态度敷衍的回复了蝴蝶，然后把木马下到手环上，计划着什么时候找个借口回公司，趁机把木马放到公司核心网络上。
虽然冯少明时不时会支使徐飞会回公司办事，但是最近冯少明在忙着盯后期制作，估计很久都没空顾及其他事，也就没机会使唤徐飞了。
薛妍去公司的时候不多，除了在各个影音工坊工作之外，就是到外地跑各种宣传活动。回公司很多时候都是为了参加核心酒会。
核心酒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开，徐飞不打算傻等。于是徐飞借口要见陆媛，抽了一天回公司。
他找到陆媛，装作一副势利的嘴脸。
“我听说Judy回来了。当时Tina姐提拔我的时候，说是又用到我的地方，现在Judy回来了，不知道Tina姐要我做什么？”
陆媛坐在办公桌后面，闻言沉默了一瞬，摸出了一根烟点上，也没抽，就夹在手指间，看着烟袅袅上升。
“没什么要你做的。”
“可是……我加入核心就是……”
“放心。你加入了核心，就不会随便把你踢出去的。就算当初让你加入的条件你没完成，也不会影响你现在已经是自己人了。”
徐飞装作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那Judy那边……我不用再做什么了吗？”
“不用……算起来，大概也是因为你的缘故。Judy休假回来，就同意加入核心了。”
“……哦，好的，那Tina姐，我就回Helen姐那边了。”
“去吧……还有，别做多余的事。”
徐飞从陆媛办公室出来，一直琢磨着陆媛那几句话，这几句话说明，当初她的作为根本不是为了针对苏悦，她很清楚的知道她就是为了逼苏悦加入核心。看来……卫然的推论并不是疑神疑鬼的胡说。
苏悦又是为什么加入核心的呢？苏悦之前对核心一直十分抵触，她八成是察觉了核心的邪恶。她的洞察力一直都敏感得可怕，现在却突然改了想法，难道真的是为了徐飞吗？
徐飞想了想，掉头回直播区休息室找苏悦。他必须要问个答案，否则他的良心难安。
徐飞越走近休息室，脚步越慢，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悦和那几个姑娘，现在这时间那几个姑娘应该会在吧。虽然徐飞做的事都不是出自本心的，但她们并不知道，也没有体谅徐飞。徐飞面对她们，难免还是会有几分心虚。
面对那扇薄薄的木门，徐飞迟疑着，慢慢抬手敲了敲，听着门里传来芮儿的声音：
“自己开啦，没锁！”
徐飞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们是自己，可她们会不会干脆锁门？还是……
“你怎么回事，还要别人给你开……”
门突然开了，芮儿看着徐飞，一下子没了声音。
“我……我是来找苏……Judy的，她在吗？”
“你还找她干什么！是不是还嫌她不够惨！还要再来踩她一脚！”芮儿翻了个白眼。
“我……不是……”
休息室里的另一个声音响起：“Judy哪里惨了，人家可是公司准备捧的未来之星呢。”
“Merida，你还酸！你明明知道Judy根本不想加入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内部组织。”
“……她那是犯傻！加入那个有什么不好的……”Merida越说越小声，大概就是嘴上还不服输。
徐飞低着头，轻声道：“我只是来问问Judy在哪儿的，我……是核心的事，公事……”
“……她的直播间。”
芮儿敷衍的说完，赶紧关上了门。生怕徐飞会找她麻烦似的。徐飞对着关上的门，咽下了准备说的话。
徐飞转到直播工作区，那里有几十间直播间，而且工作时间普通员工也不能随便进去，徐飞之前就没来过。徐飞现在是核心，权限挺高，刷了手环就能打开工作区的门。
可是苏悦在哪儿？面对着一条两边都是门的长长的走廊，徐飞毫无头绪。总不能一间间打开门看吧……虽然核心的权限也能打开直播间的门……
徐飞在走廊中张望着往前走，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
“徐飞？”
徐飞听到声音转身，看见米楠抱着一包东西诧异的看着他。
“米楠。你开始工作了吗？”
“……不是，我工作结束了，正准备走……你到这里做什么？”
米楠看上去好像很想知道徐飞的目的，连呼吸都开始有几分紧张。
“呃……我来找苏悦，有点……工作上的事。”
米楠似乎有点失望，撇开眼，慢慢点了点头。
“你和她关系其实还不错吧……”
“啊？”
“没什么。……Judy要过两个小时才休息，你出去等她一会儿吧。”
徐飞点头。
“其实一般大家都会用艺名，会用真名称呼她，你和她关系也没表面上的那么差吧。”
徐飞准备出去等苏悦，结果米楠又冒出这么一句，惊得徐飞呆立原地，说不出话来。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没等徐飞回话，米楠快步走了。
徐飞被米楠的敏感吓坏了，女孩子都这么有洞察力吗？还好陆媛目中无人，对核心的吸引力非常自信，否则她早就发现了吧。徐飞叹气，觉得他不该继续去找苏悦了，可是又不能真的狠下心不管苏悦。
徐飞在直播工作区外等了两个小时，看着一个个网红主播们来来去去，无聊的开始走神，差点错过花了浓妆的苏悦。
是苏悦出来的时候看见了徐飞，“你怎么在这儿？”
徐飞坐在工作区外的桌椅边，听到声音一抬头，才发现眼前的是苏悦。
苏悦今天的妆画得很浓，比以往还浓，也难怪徐飞一时没看出苏悦来。
“我有话要跟你说。”
“跟我来吧。”苏悦犹豫了一会儿，拉着徐飞往电梯走。
“我们去哪儿？”
“……我又不会把你卖了，跟着我就行了。”苏悦语气里有点委屈。
徐飞也不好再多问。
走了一阵，徐飞就猜到了苏悦要带他去的地方，大概是那个f区的小花园——那个苏悦的秘密花园。
花园里不知什么花开了，很香，但是徐飞没心情去找那盛放的花。他和苏悦走到树丛之后，确定不会被监控看到，开口就问：“我今天去陆媛那边，她说你是因为我才加入核心的？”
“你不用听她的。”
“那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不是，那你突然改变主意是为了什么？”
“我……”
苏悦欲言又止，就是说不出别的。
徐飞压低声音道：“你如果被要挟了，我可以想办法让你换个身份离开这里。你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
苏悦深吸一口气，似乎是用尽勇气一般开口：“你听我说……我……我和我妈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自从我妈走了以后，我觉得我生命像空了一大半！我的工作，占用了另一半的生命，我要是辞职了，我都不知道接下来的人生我该干什么。况且还有那么多喜欢我的人，我不能丢下他们！”
“你是自愿的？”徐飞不信。
“是！我想留下来！你不用为我操心了，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为了安全，我们要保持距离的。”
“好……就按你说的，保持距离！”
到现在还说这种话！徐飞气急之下，转身就走。
等徐飞走出好远，他慢慢冷静下来，才懊恼自己的坏脾气误事。徐飞明知道苏悦可能说的是假话，而且苏悦的眼睛都是红的，哪怕浓妆盖得住黑眼圈，可是她看起来还是一副憔悴的样子。
于是徐飞又折回小花园，苏悦已经走了。徐飞想给苏悦挂个视频，可是抬起手看到手环，才想起今天回公司的真正目的。
算了，还是先去做正事吧。苏悦的事……等这次木马的事成功了，到时候趁机跟蝴蝶谈一谈，帮苏悦搞个新身份，让她离开这个城市。
徐飞收拾好心情，准备去员工食堂吃饭。正好饭点了，食堂人多，徐飞只要把手环靠近别人的手环，就能把木马传播出去。
然后等这些人手环里的木马不断复制传播，直到进入核心成员的手环……剩下的，就是官方的技术员们的事了。
时间还有点早，食堂里人还没那么多，徐飞装作选择困难，在餐台前晃来晃去，故意往人多的地方挤。
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了徐飞肩膀一下，吓了徐飞一跳，转头一看：“你干什么啊！吓死我了！”
“你才干什么呢！我看你在这儿晃了半天了，干嘛呢！”
汪可一手端着餐盘，一手搭着徐飞的肩膀，脸上似乎写着狐疑两字。
“呃……今天没什么胃口，也不知道吃什么……”
“你选好吃的，我们坐一起，我有话跟你说。”汪可说完没等徐飞回答就走了。
徐飞皱了皱眉，随便拿了几个菜，朝着汪可坐的桌子走去。
“今天你没跟于辰他们一起吃饭吗？”徐飞故意找话题。
汪可瞟了徐飞一眼。
“也不是每顿饭都要集体活动的。我今天加班，吃食堂，他们下班出去吃了。”
徐飞没从他的眼神和语气中感觉到什么异常，但是刚刚汪可的表情似乎是起疑了。徐飞继续找话题试探。
“看起来再好吃的食堂菜，吃久了都会腻啊。”
徐飞笑着吐槽，可是汪可还是不咸不淡的瞟了一眼徐飞，然后继续吃饭。
徐飞有点词穷，只能先吃饭。吃了几口，徐飞又状似随意的说：“今天的酸菜鱼感觉有点咸啊，平时食堂的菜都做得挺好的啊。”
汪可还是没接话。徐飞觉得，再这样下去，话没套出来，自己先被尴尬死了。
汪可吃完了他餐盘里的食物，徐飞餐盘里还剩一大半，一顿饭都在担心汪可有没有起疑，还要想方设法没话找话，没吃出胃胀气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想跟你聊聊，你还要继续吃吗？”
嗯？徐飞乍一听只觉得头皮发麻，连忙说：“正好今天饭菜咸了，我也吃饱了！我们一起走吧。”
两人送还了餐盘，汪可带着徐飞回了技术部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另两个人已经下班了，他们的电脑也已经关了，只剩汪可的位置上，灯和电脑都还亮着。
汪可从休息室拉来一把椅子，示意徐飞坐。徐飞浑身僵硬的坐下，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万一待会儿徐飞把他杀人灭口，蝴蝶能不能算徐飞是自卫？又或者现在逃跑，能不能在毒素芯片发作之前，及时通知蝴蝶救命？
“放松点，你脸都白了。”汪可坐在自己椅子上，懒洋洋的开口。
“呃，没吃饱低血糖。”还是该说防冷涂的蜡？
汪可没在意徐飞的态度，自顾自继续说：“算起来我们也没那么熟，也就是借着于辰的光，蹭过几顿饭。原先我还因为公司里的一些传闻有点讨厌你。后来吧……”
汪可看了一眼徐飞，继续说：
“今天我才确定，你没那么讨厌。”
“哦，不讨厌就好。”徐飞身体紧绷，看来汪可确实是起疑了。但是要如怎么解决？
“……我记得我们聊天的时候提到过，我平时会在公司内网上清理数据垃圾。”
徐飞有印象，于是点了点头。
“我们多少能知道一点公司其它部门的人搞不到的小道消息。比如核心。我一直讨厌核心，甚至想过要辞职，但是又舍不得这么好的工作。我也因此一直很郁闷。”
汪可说到这里，直直看着徐飞。
“然后我发现了你。”
徐飞闻言冒出一身冷汗，像一层芒针扎在背上，密密麻麻的刺痛感无孔不入的扑面而来。想要否认，可是他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引起了怀疑，于是扯着嘴角挤出几分笑意：
“你发现我什么了啊？发现我今天胃口不好？”
“如果我给你一些提供一些帮助，你能不能也帮我搞个新的身份？”汪可答非所问。
“呃，我能需要什么帮助啊，而且我又不是黑市卖身份ID的，搞不来什么新身份啊。”
汪可：“你不承认没关系，但是你记住我说的话。我……我无意中知道了一些消息，要是被公司察觉，我就完了。你想好了，咱们再谈。”
徐飞不知道该不该信汪可。难道消息就这样自动送到眼前了？
“你说的也太夸张了吧，不过就是些小道消息，公司难道还会杀人灭口吗！”徐飞故意装出一副毫无神经的样子。
“在你给我新身份ID之前，我不会告诉你我发现的消息的！我今天还要加班，你要是没什么事，你就走吧，我要做事了。”
说完，汪可做了个送客的手势，徐飞一时也拿不准汪可的意思，只能先走。
回到家，徐飞马上和蝴蝶汇报了木马传播的情况，还把汪可的对话也告诉了蝴蝶。蝴蝶回复会调查一下这个汪可，等调查结果出来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