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因为水翎的行囊早已私下里打点完好,这里若瑛只是简单打点了一下自己的小小行囊包袱就按照师父指令带着水翎很快下山来到三百里外的余阳城中,其实在久远前的神话传说中,这里曾经被称之为余杭,但是让若瑛心中大为疑惑的却是,这个神话传说迄今为止好像只是从师父口中听过,而在余阳城中却从来未曾听闻,甚至在人间的千万苍生百姓中,也无一人曾经听闻过余杭二字,这个久远传说在凡间百姓心中却似乎是从来也没有存在。
不过不管怎样,余阳城现下还是在杨瑟的治理下显然的是一派繁华喧闹,天平安乐之象,因为余阳城本来就与东海相近,和水翎之前所在的天阳城中相比,明显的是一派小桥流水烟雨落花的人间仙境气象,而且余阳城中现下正是上香祈福的热闹时候,整个余阳城中上至锦衣公子下至贩夫走卒尽数提着香花宝烛在大街上招摇过市,余阳城中香火旺盛一些的寺院前早已经是人流涌动,车水马龙。
若瑛知道因为杨瑟对佛门信奉情有独钟,所以不仅是余阳城中百姓,大业皇朝现下举国上下都热衷于上香拜佛,祈福消灾,反而是之前的宇文璃瑛,对佛门一派信奉态度很不友善,所以若瑛知道水翎现下一定不想在余阳城中多待上一个时辰,但是因为师父察觉到的妖孽之气就在余阳城中,所以不管水翎心中喜欢不喜欢,若瑛还是很快带着她在余阳城中最声名远扬的太子湖边上的一间白云客栈中定下来两间二楼上的宽敞上房。
水翎看起来对这两间窗外就是太子湖的宽敞上房还算满意,挑选了其中一间更加精致些的客房之后就开始在房间里仔细整理行囊,梳洗打扮,因为出门在外,也不必要如此在意男女有别,所以若瑛随即让店伙计将清茶酒菜全都送进水翎房里,然后自己进来水翎房间里面一起同桌午膳。
因为知道若是在楼下厅堂中午膳,难免会在无意间泄露修仙弟子身份,根据师父以往经验,妖精若是长年混迹在人间凡夫之中,也是随时会来酒楼客栈中像寻常人一般喝茶吃酒的,所以酒楼客栈时常也是修仙弟子和妖孽鬼怪最容易相遇的地方,未免冒然打草惊蛇,师父他是断然不会轻易去楼下厅堂中和那些凡夫俗子一起邻桌而饮的,当然,师父他本来也不必非要一日两餐不可,毕竟他是修仙之人,惯会餐风饮露,在客栈中这样仔细的定下这几碟子精致酒菜,自然也完全是为了照料自己这个人间凡女。
水翎在午膳时有意向师父探了一探此次的任务口风,因为这一次毕竟是自己第一次跟着师父来余阳城中出任务,总不该连此次自己到底在出什么任务都不知道。
“不必担心,此次任务本来就无甚要紧,只是桃花巷中一户杨姓人家中隐隐有些妖邪之气,师父断定此户人家中必定藏有妖孽,但是因为妖邪之气不甚严重,料想不过只是一个寻常小妖而已,”若瑛很不以为然的向水翎解释,“但是人间本非妖孽该来之地,所以自然也是该除即除,该斩即斩,”他说。
“所以你师父的意思是,这些混在人间度日的小妖即是未曾杀生伤命,也一样该死的了,”水翎横波侧目之间忍不住冷冷一笑,“若现下并非杨业为帝,料想你师父也懒怠理会这些卑微小妖才是。”
“即是如此,又能怎样,师父说当今世上本不该出现这些邪魔妖孽,鲛人一族来历师父始终三缄其口,”若瑛忍不住一瞬之间深眉紧蹙,“若世上本不该出现这些邪魔妖孽,那我又为何会错投人世?”他说。
“哼,你师父一心惦记着让舅舅和鲛人一族两败俱伤,当然会放任他们在人间混迹不管,”水翎忿然嗔怒的冷然质问,“是不是现下你想要去除掉的那个小妖,只是对你师父没什么太大价值?”
“既然没有价值,当然不必手下留情,身为前朝郡主,这样道理你自然明白,”若瑛无奈看着她说,“仙妖毕竟不两立,若是今日为师法力不济,也未曾想过能够从这个卑微小妖手中活命。”
“可是你师父既然说这世上本不该出现这些邪魔妖孽,难道你就不仔细斟酌一下这些已经出现在人间的邪魔妖孽到底是何来历,连我在杏花山上三月都明显察觉到了仙瑶殿中的一些诡异之处,而你却还在这样忠心耿耿的替他出任务斩妖除魔,就不怕他其实是对你另存心思?”她问。
“是又怎样,他即抚养我长大,我这条命就是他的,”
“你就这样相信他口中说辞,当初那些村民要你父母烧死你,是他及时出手将你救下?”
“不知为何,我记忆中确是对出生时发生一切有些许散乱痕迹,但是却很难清晰忆起,”若瑛无奈,“不过世上本无人能够记得出生之事才对,所以那些记忆痕迹,我也不敢轻易断言。”
“那你来人间出了这样多次任务,可曾见过那些和你眉间朱砂印记一样之人?”水翎疑惑。
“人间凡夫脸上有胎记之人不计其数,但是好似,确是未曾见到过眉间一样胎记之人,除了大师兄之外,”他说。
“其实除了你大师兄之外,你师父的眉间应该也是有一样印记才对,是不是?”水翎忽然之间眼前灵光一现,“这样的朱砂胎记,为何我却感觉到如此异常熟悉?”
“怎么,你之前在仙瑶殿中当真曾经有缘得见师父真身?”
“啊,当然是没见过的啦,只是从你的只言片语中,大约也能够知道他一些形容样貌才对,”水翎忙不迭话锋一转,“师父你这一次真的要带着水翎一起去桃花巷中捉妖?”她问。
“怎么,听见那户人家姓杨,你心有芥蒂?”
“师父你明知故问,谁不知道只要是同姓,差不多五百年前就是一家,”
“果然是皇族出身,株连九族的执念仍然还是这般根深难改,”他说。
“不然师父你以为水翎现下应该怎样,若是如此深仇长恨都能轻易放下,我现下为了尊贵荣宠,可以立刻去入宫选妃的啊,”水翎一瞬之间气忿难忍的冷眼看在他脸上,“不过即是如此,你师父也必定会先废掉我一身武功,让我在后宫中没办法兴风作浪祸乱大业皇朝才对,”她说。
“放心,你若入宫,未必能够有幸得见杨瑟一面,”若瑛忍不住不以为然的冲她叹然一笑,“天下人都知道杨瑟怕他的结发皇后独孤元怕的像是老鼠见猫,”他说。
“怪不得,这个杨瑟现在养在宫里的五个儿子全都是这个独孤皇后生的,其他妃子只生了几个女儿,原来问题出在这里,”水翎忍不住冷冷谑笑,“听说二皇子杨德惯会和他那几个异母妹妹胡来,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真又怎样,假又怎样,若是大业皇朝气数未尽,谁又能动大业皇朝一分根基?”
“师父,说了这么多,桌上的酒菜都已经冷了,”
“无妨,你已经吃好即可,今夜咱们就要去桃花巷中看看,趁现下时间还早,你该多休息一下才对。”
(二)
为了能够顺利完成此次任务,水翎在客栈房间里的床榻上整整睡足一个下午,到了差不多半夜时分,若瑛即刻带着她一身轻装打扮飞檐走壁的悄悄潜上桃花巷中这户杨姓人家的前院正房房脊上,探头俯身向院中小心查探时,果然见到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被捆绑着数十人口,而且是男女长幼俱全,因为今夜月色本就非常明亮,所以院中现下虽是半夜时分,却如满地银霜般光彻分明,若瑛仔细观察了一下院中那数十被捆绑人口的身上衣着,判断出来这些人口应该就是杨家全数主仆人丁,正在这时,一个身上微微泛滥出来些许异样妖气的红发少女从堂屋中一手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缓步走来院中,吓得院中被捆绑的数十人口鬼哭狼嚎般的凄厉尖叫,然而因为院墙高大,这些男女长幼又已经各个因捆绑多时饥渴难耐而声嘶力竭,所以不管他们怎样努力哭喊嚎叫,声音都很难被街坊四邻听见清楚。
因为手提一颗血淋淋人头的红发少女身穿一件赭黑色麻衣,而余阳城中身穿这样的赭黑色麻衣之人多是富贵人家中的粗使奴婢,所以若瑛以为少女该是为了方便在半夜里出来吸食杨家一家主仆身内精血而有意扮作奴婢混入进来,但是奇怪的却是除却手中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杨家一家主仆现在却全都活生生的被捆绑在院中哀嚎,她为何不在半夜里暗中悄悄出来吸食这些人身内精血,却反而要这样大张旗鼓的将他们全都给捆绑在院中,而且看她手中提着的那颗血淋淋的人头,一副肥头大耳的油腻模样,应该就是家主杨员外不错,她若是只想要吸取杨员外身内精血,为何还要特意将他项上人头割下,妖精自来不会吸食死尸精血,若只为夺舍,人头都割下来了还怎么夺舍?
虽然心中诸多疑虑,但是此时此刻毕竟还是立刻救人要紧,若瑛在房脊上来不及再多加深思熟虑,登时间一个跃身自房脊上飞身而下,趁着少女不备,手中一根捆身索似一条银龙般蜿蜒抖开,少女手中一颗血淋淋人头登时间被捆身索打落在地,随即捆身索上身,将少女给当场捆了个结结实实。
因为水翎在房脊上探头向院中一眼看在院中少女身上时眼前却好似灵光一闪般的瞬间感觉到了少女的面容和身上妖气都让她在不自觉间微微有些深刻熟悉之感,所以在若瑛一个纵身自房脊上飞跃下去之后,也紧跟着一跃身自房脊上跳下,但是因为若瑛出手奇快,因此上在水翎脚尖才一点地稳住身形时,少女已经被结结实实的捆在了若瑛手中索链之内动弹不得,而就在此时,只听见少女口中一句声嘶力竭的哭喊,“公主,露草终于见到你了……”
水翎一瞬之间被眼前这个微微有些深刻熟悉之感的异样少女口中一句公主给吓的几乎脚尖不稳的向后轻轻倒退了一步,随即,她在疑惑之余急急稳住身形,定睛仔细向少女脸上探看了片刻,感觉到少女的面容确是有些让她熟悉,但是却又在一时间难以清晰忆起,只当她是之前慕容府中的奴婢,因为之前慕容府中确是有不少被自己从大街上带回来慕容府中当奴婢的无依孤女,想必眼前这位少女也是那些奴婢中的一个,不过若是如此,她该开口称自己为郡主才是,虽然舅舅他其实从未介意过自己的封号到底是公主还是郡主,因为太子宇文赞的不成器,舅舅之前甚至私下里动过将宇文赞给废掉,立自己为皇太女的念头,不过这件事情慕容府中的那些丫鬟奴婢应该也是从未曾知道过的……
但是不知为何,眼前少女虽然一直被捆绑在捆身索中难以挣脱,口中却还是冲着水翎一口一个公主的哭喊大叫,水翎一时不忍之下只得悄悄伸手扯了一扯师父衣襟,求他先暂且将捆身索松软下来一些,这位姑娘虽然是妖,但是看起来法力却并不怎样高强,自己对她口中的公主二字心中也确是有些深深疑惑,而且修仙之人本来也一直信奉众生平等,既然如此,对待这位姑娘本来也不该这样未审先判,至少也该要先听她说一说为什么非要杀杨员外不可才对,毕竟现在除了这个人头落地的杨员外之外,也没证据证明她在余阳城中害过多少凡夫百姓,不然杨家这些被捆在地上的男男女女也未必能够活到此时……
(三)
若瑛虽然心中很不愿意将眼前这个公然提着杨员外人头在杨府数十人丁面前招摇的妖女身上的捆身索松软下来几分,毕竟既然是妖孽,就不知道一旦捆身索松软下来,她会突然使出来什么毒辣暗招脱身,但是既然水翎坚持,若瑛以为自己身为师父,也不该如此断然拒绝,所以稍一迟疑之下,若瑛顺势将手中的捆身索轻轻一抖,少女身上顿时轻松下来几分,径自“扑通”一声跪在水翎跟前:
“公主,露草可找到你了,公主,听说你们的飞船被仙族的禁忌武器击落之后坠毁在了地球上,灵王和灵后非常着急,但是因为尚要和仙族相互对峙,抽身不得,只好先从族众中找人前来地球上寻找公主你,露草因为之前受过公主救命之恩,所以自愿前来地球上寻找公主,谁想到在开着飞行器进入银河系时却和那个阿瑟斯撞个正着,阿瑟斯气愤露草既然可以心甘情愿的跪在公主脚下当奴隶,为什么却不愿意心甘情愿的跪拜在他女儿芭丽莎脚下当奴隶,所以就将露草的飞行器给击打的七零八落,将露草给抓住,带来了地球上,那个阿瑟斯到了地球上就折损了露草身内筋骨,毁掉了露草身上灵力,因为之前曾经在灵族星系上生活,他对咱们灵族之人身上的弱点一清二楚,如此还不解恨,又将露草给卖进了余阳城中的这户杨姓人家当奴婢,后来这个阿瑟斯就离开余阳城不知所踪了,露草失去灵力之后与一个地球凡夫无异,无法从杨家人的严加看管中逃跑,因此在杨家当奴婢时受尽这个杨员外凌虐却无可奈何,就这样过了十几年,因为露草的头发颜色在这十几年中渐渐变成了红色,露草知道这是因为露草没有灵力,吃喝地球上的饮食产生不良反应所致,但是谁知道数月前,这户杨家人不知从何处听来露草的头发可以让他们延年益寿,纷纷拿着剪刀来剪露草头发,却因为露草本来不是凡人,头发不能用凡间剪刀剪断,但是因为灵力不存,露草的身体却和凡人无异,所以他们想要吃露草头发,也可将露草脑袋割下来切分,但是他们也知道杀了露草可能会打人命官司,所以这些人就在暗地里商量出来一个恶毒办法,让杨家那些平日里本来就对露草不好的人开始变本加厉的欺辱露草,而另外一些平日里对露草只是有些冷待的人就趁机前来关心安慰露草,还很热心的给露草送吃送喝,与露草真挚谈心,以此来博取露草感激信任,在自认为已经完全博取到露草信任时,他们却开始在言谈话语间有意无意的向露草说那些做人要知道报恩,不能忘恩负义之类言语,然后就说他们对别人那样好,最终却得不到一点回报,露草以为他们是想要以此从露草手中榨取一些金银财物,就将自己身上值钱物件全部回报给了他们,谁知道他们却不满足,竟开始在言谈中有意无意的劝说露草自杀,去仙界享福,好过这样痛苦活在人间,但是露草那时还未找到公主你,怎可能主动自杀,后来他们见露草迟迟不愿意自杀,竟开始想办法帮助露草自杀,露草几次险些中计,却只以为是自己一不小心疏忽大意所致,露草后来无意间听见了这些人的心中打算,气愤之下想要将他们全部杀掉解恨,偏巧杨家后院中栽植着的那些花草中有些是可以提炼出来迷药成分的,露草背地里悄悄用这些花草提炼出来了一大包迷药,找机会洒在厨房汤菜之中,等到他们全都被迷倒之后,露草第一个就拿刀切下来了那个杨员外脑袋,然后有意将其他人捆绑之后耐心等到他们醒来,既然他们当初一门心思的想要切分露草脑袋,露草也要在他们完全清醒的情况下,一个一个的拿刀切下他们脑袋……”
……
……
(四)
虽然水翎其实并未曾听明白露草口中那些言词到底是何意,也不知露草口中那个灵族公主到底是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是想到露草现在确是身内灵力尽失,虽然还能些许泛出来一点异样妖气,但是好像也不能以此来在余阳城中为非作歹,而且她口中所言若是不假,那这个杨员外和他全家也确是非常该杀,所以水翎总以为师父他这一次可不可以看在自己份上,对眼前这个露草发一次慈悲,轻饶过她一次,若是她以后再犯,师父可以立刻用捆身索将她给绑回去杏花山上任意处治。
但是没想到一听见水翎在若瑛跟前替自己求情,露草反而却更加在捆身索中哭闹着一定要公主自此将她给带在身边,她愿意以后当牛做马的跟在公主身边伺候,直到公主愿意回去灵族星系上为止。
若瑛没有办法,只好勉为其难的将捆身索自露草身上收回,而且答应露草以后可以跟在水翎身边当奴婢,只是不许再让他抓住任何危害人间证据,不然一定严惩不贷。
其实若瑛此次愿意让露草跟在水翎身边,并非完全是因为露草身为妖孽却在余阳城中没怎样残害平民百姓之故,因为仙妖自来不两立,杏花山上从来即没有妖孽未曾害人就可以不斩不杀的慈悲规矩。
也许这个露草口中所言并非当真是什么胡言乱语,自幼师父就曾告知给他,说他本是妖孽投胎,今日这个露草口中之言,虽然是句句点在水翎身上,却也在隐约之间让他想起来幼年时曾经在师父那间从来不许几个弟子私自踏进的密室暗阁中无意间偷看到的一本神秘书卷上所记载之言,据这本书卷上的记载所言,妖魔灵怪之身若是遭到神仙一族的禁忌之法攻击,确是会因此而魂飞魄散,但是在魂飞魄散前的一瞬,只要能够及时护住元神,投胎入凡人胎中,即可保住元神不致魂飞魄散,而且还可侥幸保住一些妖力不散,只是既然投胎为人,已经被毁的妖身却难再恢复如初,而这样的人出生之后即是凡人口中的天赋异禀,百年难得一遇的修仙奇才,也是那些修仙门派眼中最上选的入门弟子。
但是这世上又有谁能够有本事将一个妖孽给打的几近魂飞魄散,当然也一样是那些修仙之人才能做到,所以若是一个修仙门派的入门弟子当真有前世今生,那前世亲手杀掉自己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今生将自己收为入门弟子的授业恩师?
虽然世人都知,三界众生自来只报前世恩,不讨来生债,但是那毕竟是指已经入了六道轮回的众生,妖孽元神入体投胎,可是未曾入过六道轮回的,如此虽然妖身已毁,投胎为人,却自始至终还是自己,而且,若瑛清楚记得那本古卷上的记载中曾经言道,元神投胎寄体,在十八岁左右就可以渐渐恢复起来前生记忆,但是若瑛至今却从未曾记起自己出生时的一切,所以师父他为什么一口认定自己是妖孽投胎,若自己当真是妖孽投胎,既然未曾入过六道轮回,为何却在十八岁之后也从未曾回忆起来出生时的一切,自己的记忆到底是生来缺失还是被人刻意给封印了起来,仙瑶一派的修持秘法中本来也有一些可以抹消记忆之法,只是若瑛从未曾想过,这样的抹消记忆之法也曾经被用在了自己的前尘旧忆之上。
长久以来,一心跟在师父身边修持的若瑛从来没想过自己到底是谁,或许世人都是这样,生来只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父母在,人生尚知来处,父母不在,人生只余归途。
所以凡人一到年纪就会很快成亲生子,让孩子成为自己一辈子里的唯一一个指望,凡人最终都要面对父母的永世离去,面对失去自己的来处,却已经成为自己孩子的来处这一无奈现实。
但是长年以来,各大修仙门派都很少会收一个资质平平的凡人为入门弟子,而被称为骨骼清奇,不世奇才的资质超凡之人又有几个是真正的凡人,而且师父他也曾无意间说过一句至今让若瑛心中非常匪夷所思的言词,师父他说六道轮回其实自来和真正的凡人无关,因为在这世上,只有那些资质超凡的修仙之人,身内才有一样和元神差不多性质的东西,而这样东西,是在他们出生时偶然在身内自然蕴生出来的,师父自己将这样东西称之为阿赖耶识,正是这个阿赖耶识的存在,让世上这些资质超凡的修仙之人理论上能够有寄体重生的机会,只是据说这些修仙之人身内的阿赖耶识相比神仙妖魔身内元神要稍稍脆弱一些,若是遇见强劲对手,很可能也是直接被打的魂飞魄散,点滴不得留存。
但是师父却从未对若瑛点明若瑛身内到底是元神还是阿赖耶识,这本来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所以若瑛此次决定要带着露草一起回去杏花山上,其中很大原因也是想要借机试探一下师父对露草的态度,现下看来,这个露草一定知道关于水翎的前世今生中至关重要的一些隐私秘密,而看师父对水翎的态度,这些隐私秘密必定会和仙瑶殿甚至是和若瑛本身有很大牵连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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