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出生了,一家人又忙了起来。
虽然生孩子的时候痛得要死,但是白素贞好歹也是妖怪,体质比普通人强上不少,没过两天身体就恢复了,带着孩子满地跑。
“孩子的衣服准备好了吗?”许仙问。
“准备好了,都在柜子里收着呢,从奶娃娃到成年加冠,每年都有一套呢,姐姐你到时候记得给他翻出来穿穿,不穿可惜了。”白素贞逗着孩子。
“知道啦,你们呀,就放心去吧,孩子交给我,你们就放心吧,”许娇容躺在摇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一边还使唤着李公甫,“捶重点儿,使点儿劲,没吃饭吗?给我拿个水果来。”
“这,娘子,我现在到底是该给你捶腿呀,还是给你拿水果呀?”李公甫颇为纠结,随着许娇容的肚子越来越大,他也越来越呆,快变成许仙第二了。
“你不会先给我拿了水果在继续捶啊?”许娇容吼了一声。
“是是是,娘子,我这就去,你别生气,小心动了胎气。”李公甫忙不迭的跑走,过了一会儿端了一个果盘回来。
“弟妹呀,你什么时候走啊?”许娇容问道。
“还不知道呢,时间到了法海师傅会来带我去雷峰塔,我会在塔底呆二十年。”白素贞慈爱的看着孩子。
“那汉文你要去哪儿?”许娇容又问,转过头盯着自己弟弟。
“是啊汉文,弟妹是去雷峰塔服刑,关你什么事?”李公甫也觉得不对劲。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许仙不好意思的笑了,“我怕娘子在塔里太孤单了,我决定去寺里面出家,这样就可以每天都陪着娘子了。”
许娇容:“……”
李公甫:“……”
得了,问什么问,吃一嘴的狗粮满意了?
只有白素贞满脸的感动,“相公……”
“娘子……”
“相公……”
“娘子……”
“相……”
“行了,你俩少在这里磨叽,酸死了,自己回去收拾东西去。”许娇容酸溜溜的打断了两个人的深情对视,深情呼唤。
“姐姐~”白素贞娇嗔,“小青接下来就要回自己的领地了,她才上任,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那片土地状况不是很好,这些年她可能都没有时间照顾仕林了,五鬼作为她的随从本来也是要跟过去的,但是她留下了李九和曹十来保护仕林,他们是鬼修,姐姐,你们有什么事情交给他们去做就好。”
她叮嘱了一遍。
“知道啦,那几个孩子也是个好的,可惜了是个鬼,要不然我都得给他们介绍个媳妇儿呢,”许娇容颇为遗憾地说。
她这是给弟弟当媒婆当上瘾了。
就这样,一家人每天说说笑笑,有不少人都想来见一下这个带着福气出生的孩子,但是都被一一婉拒了,毕竟一家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终于到了孩子满月那天,她们没有办宴席,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吃了个饭,刚端上碗,法海就敲门进来了。
看见一家人正在吃饭,他有些诧异,都要分离了还这么淡定?
心里诧异归诧异,但是嘴上却是说着,“老衲来得不赶巧,那我就等施主用完饭吧。”
说完就找了个凳子坐着,直勾勾的看着他们吃饭。
许仙被这么看着有些不好意思,试探的问了一句,“不知法海师傅可否用膳了?”
“老衲一早便从镇江赶来,还未曾化缘。”法海笑呵呵的回了一句,肚子很是争气的叫了一声。
许仙本来只是想缓解一下尴尬,就随口这么一问,没想到法海就这么接下了,就差没说他饿得很,快叫他一起吃饭了。
他更尴尬了,小心的瞅了姐姐一眼,“正好我们在吃午膳,法海师傅既然还未曾用餐,就坐下来吃两口吧,都是家常便饭。”
“这哪里使得。”法海嘴上这么说这,身体确实很诚实的,抬脚就走过去坐下了。
“使得使得,左右也就是添副碗筷的事情。”许仙说着,转身拿了套碗筷,盛上饭递过来。
“那老衲就不客气了。”法海说着,接过碗,丝毫不客气的埋头就吃。
其余的三人看得目瞪口呆,心说也没见你客气呀。
法海的吃相太过可怕,死人都被镇住了,一时间竟没有人动筷。
“施主,你们都吃啊,这样看着我做甚?”
法海直接拿起一个鸡腿,塞到嘴里一撕,一个鸡腿肉就去了大半,吃得满嘴流油。
“大师,不是和尚不吃肉吗?”许仙看呆了,张着嘴愣愣的问。
“嗝——”法海咽下嘴里一大嘴的东西,“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小后生,这点道理都不懂,你想出家,怕是难喏。”
法海显然是吃嗨了,“有酒吗?给我整二两酒来。”
“……”李公甫默默地把自己手里的酒壶递给他。
法海仰头就喝,边喝酒,边吃菜,就像个没有感情的进食机器,不一会儿,他就风卷残云般的将桌上的菜一扫而光。
其余人都默默地放下了筷子。
法海见状,将嘴一擦,“都吃好了?吃好了咱就上路吧。还愣着干啥,拿行李去。住二十年,雷峰塔底还没住过人呢,不带行李怎么行。”
发还觉得这种不用隐藏自己的感觉真的太好了,平时为了维护自己高僧的身份,他总是要把自己伪装成一副圣人的模样。
现在他跟这家人都受过观音大士的指点,已经是自己人了,也就不用在意那些俗礼了。
白素贞背了个小包袱,抱着孩子走出来,将孩子交给了许娇容,“姐姐,孩子我就托付给你了。”
“好弟妹,苦了你了,我会帮你照顾好仕林的,你和汉文就安心去吧。”
两姑嫂在一起抹着眼泪花子,许仙拖着几个超大包袱从房里赶出来,呼呼喘着气,“娘子,慢点走,我跟不上了。”
“赶什么路啊,坐马车吧,这山高水远,包袱又多,走路得走到什么时候去了,再等会儿,我已经叫你姐夫去租车了,咱都去!”许娇容说。
众人等了一会儿,李公甫果然赶了一辆大马车过来,众人上了车,白素贞和许娇容还在依依惜别,许娇容肚子太大,不方便跟着去,只有留在家里。
“娘子,快些走了,我们到了地方还要去打扫一下呢,我还要挑个吉时剃度呢,姐夫还要赶回来照顾姐姐呢。”许仙在马车上催。
“来了来了,”白素贞回了一句,又看了眼许娇容怀里的许仕林,“孩子,娘亲走了,咱们二十年后再相见。”
说罢就头也不回的上了车,那孩子好像是感觉到了母亲的离去,哇哇大哭,白素贞听得心里酸酸的,催着李公甫快点赶车。
到了金山寺,天已经快黑了,李公甫帮着把东西搬进了寺里就急吼吼的赶回了杭州城,许娇容一个大肚婆在家他不放心,就算有两只鬼在也一样。
寺里的和尚们早就围上来了,雷峰塔好久没有迎来妖怪了,他们的业务都快生疏了,殷勤的帮着把雷峰塔里里外外打扫干净,然后帮着白素贞把行李搬进去了。
又带着许仙去后殿剃度,法号已经换了身行头,白日里那一套禅衣上面沾满了酒肉味,在弟子面前太不庄重了。
走关系是走关系,但是明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不然以后许仕林那孩子起了疑心怎么办,几人一合计,就决定在第二天在香客们面前演一出大戏。
第二日,金山寺的香客还是络绎不绝,正当众人都在虔诚的烧香拜佛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了。
“娘子——”
“官人——”
“你们快放开我娘子——”
“你们快放开我官人——”
众人循声望去,在广场上有对夫妻分别被两堆和尚拉着,硬要分别,两人伸长了手想抓住彼此,但是都无能为力。
“白素贞,人妖相恋本是死罪,念在你之前保卫杭州城有功,我特免去你死刑,改为镇压雷峰塔,你如此这般,不识好歹!”
中间那个穿着袈裟的老和尚一脸怒气,大家都认得他,法海禅师。
“我不要跟娘子分开——”
“相公——”
两个人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法海一怒,挥挥手,“带走!”
立时那群僧人就把白素贞架走了,有好事者跟过去看,果然看见白素贞被关进了雷峰塔。
失控的许仙拍着门,两个人一个在这头哭,一个在那头哭,看着好不感人!
围观者窃窃私语,有人很快就把之前白素贞大战蚌精的事情讲出来了,大家对这对夫妇都只有同情,没有排斥。
都觉得可怜了孩子,才出生就没了娘。
许仙一直哭着,突然停住了,转身问法海,“我能在这里剃度出家吗?”
法海点点头,“许施主能后豁然省悟,轿不适往。果然慧根不浅,老衲深感欣慰。”
许仙说,“我已经想通了,与其一味的悲伤,倒不如出家修行,为我们的孩子祈福。”
法海:“嗯,万山其虽心静佛,以真透出佛随心一心恭仰,本来无需到场人是人烦扰之身,不易修行。许失主,老纳替你缕剃烦修吧。 ”
又回头叫了一个小和尚,“道明!”
叫道明的小和尚应了一声。
“替许施主准备。”
“是!”
道明跑去准备了,法海把许仙带到了后殿,好事的人们依然跟了上来,见到许仙果真要剃发了。
“许仙,老衲赐你法号道凤。朴实皈依三宝之后。诸恶不做诸山奉行,参三慎妙法,为原来舍下,他能苦心修行不灭善根,终成正果。”法海站在许仙面前说。
许仙点点头,“徒儿谨记师傅教训。相信人有善意,天必从之,人有悔意,天必怜之 。我是个懵懂痴呆的负心汉子,愧对结发妻子白素贞甚深,现在跪在佛祖面前忏悔,愿将此后修行功德,回向爱妻,助她早日脱离苦海飞登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