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天湿滑无比的路面并不能对司机形成丝毫的阻碍,在一次次漂移加甩尾的狂飙之后,军车来到了据点,埃拉菲亚潇洒地开门下车,而乌萨斯和黎博利都一脸狼狈地强忍恶心欲吐之感。
“我以前还没发现你有赛车天赋,斯捷潘”,伊斯塔利苦笑道,“我有朋友在维多利亚搞方程式赛车比赛,你要有兴趣,退役之后可以来找我。”
“兵贵神速,作为将领更要以身作则,要是像这头蠢熊那样我们早完蛋了,你要引以为戒,伊凡。”
“你这只可恶的母鹿,你再……”
“好啦好啦,办正事,两位稍微消停点吧。”
黎博利忙不迭地制止二人的争执,随他们快步穿行于据点之内。这是一座有序的村庄,各种族的感染者在村舍间游荡,看到科涅托娃和库可夫的到来,他们纷纷驻足行礼,女将军见状也即刻变脸,微笑着一一挥手回应:
“这几年,我们已经建立了很多这样的村庄,也训练了保护这些村庄的感染者部队,这里的气候不算太差,也能让感染者们自给自足。”
“没错,我们冒着危险把东部城市的感染者迁移到这里,贵族的触角难以伸展的位置”,库可夫补充道,他的目光突然浮现出一丝阴霾,“可是……”
“可是他们在不断死去,是吧”,伊斯塔利敏锐地指出,“感染者的生活总是朝不保夕。”
“我们急需解决的问题多到数不清,你应该很清楚,伊凡”,科涅托娃目光锐利,接着道,“进屋谈吧,今天还有重要访客,你先把你的经历说清楚,等他来了我们再商讨大计。”
三人走入了一栋刷着红漆的二层办公楼,它位于村庄正中,在村舍间鹤立鸡群。只见身着军服的武装感染者在一楼的各个办公室忙碌穿行,而到了二楼,简易的会议室呈现在黎博利眼前,长桌上铺展着巨幅乌萨斯地图。
伊斯塔利深吸一口气,他明白,这不仅是老朋友间久违的面谈,还将迈出至为关键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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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m 16:41
会议室房门紧闭,这场密谈持续了近3个小时,埃拉菲亚听得脸色铁青,时不时问上一两句,气氛也是凝重无比。
“这就是我这些年经历的全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斯捷潘?
黎博利一边发问,一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缓解自己的口干舌燥。
“没必要,我从不对过去之事作无聊的感慨”,科涅托娃双手抱胸,沉稳地端坐在方桌首席,“基于你的收获,直接开始讨论今后的计划。”
“行,我也是刚回乌萨斯,虽然康尼亚已经告诉了我帝国现状,但跟你们比肯定谈不上了解,尤其是感染者的状况。”
伊斯塔利微笑着点了点头,面前的埃拉菲亚自幼时起就具备异乎寻常的理性,即使是再恶劣离奇的事件发生,她也会立刻专注于解决之策,这也是黎博利一直欣赏的一点。
“感染者的现状,我已经标注在这幅地图上了。”科涅托娃突然拿出一瓶喷雾,按动旋钮令雾水洒向向桌上的地图,密密麻麻的各色标记从地图上浮现出来:“这是我们能了解到的最完整的信息,可能还会有遗漏,所以调查也一直在持续。”
伊斯塔利站起身来,仔细地注视着各处的标记,当他把目光投向西北冻原的位置时,指着那特殊的黑色标记开始询问:“你们有接触过这边吗?这里的北原游击队是乌萨斯唯一成规模的感染者抵抗武装了吧。”
“没有,试图接触过,但是过于困难”,库可夫有些惋惜地回答道,“北原是埃夫特、吉林斯基和鲁兹斯基的辖区,感染者矿场则是他们黑色产业链的利益之源,贸然深入那个区域对我们而言风险太大。”
“不仅如此,游击队也不可能信任我们,虽然我们的势力在东部和中部的城市感染者内已经产生了影响力,但西部是我们彻底的盲区。”科涅托娃接着补充道。
“不过,我认为现在能够找到契机,在那位三年前逃亡的城邦新贵身上。”伊斯塔利对二人眨了眨眼。
“你是指那位龙女?我觉得机会不大。”埃拉菲亚冷哼一声,接着道:“如果塔露拉并非感染者,那么她想得到游击队的信任几乎不可能;不过能干得出杀死黑蛇这种事,她大概已经把自己变成了感染者,可又能怎么样,她和科西切的关系一旦被那位博卓卡斯替知晓,肯定会被杀死。”
“塔露拉应该会隐瞒自己的身份,然后用战斗得到游击队的信任,毕竟她在贝洛伯格做过和我们类似的事情,那边过来的感染者也多次提到了她的名字……”
库可夫抚摸着下颌,陷入了思考中:
“但是就算如此,我们也很难通过她来获取游击队的信任,斯捷潘说的对,她能否得到信任都未曾可知,即便我过去和她还算是关系不错,现在却是实打实的敌对阵营。”
“关键是这样做的意义何在,说句实话,我没看好过那个塔露拉,也并不看好北原游击队。”
科涅托娃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指着地图开始分析:
“注意第四集团军这几年来部署的变化,游击队无法和师级编制的正规军作战,这就昭示着他们只能不断回避集团军的主力,无法形成固定的根据地,导致生产能力匮乏,糟糕无比的医疗条件更是注定了他们的短命。我看过那边的一些作战资料,有一支名为‘雪怪’的作战小队,是游击队的精锐,那支小队的首领代号叫做‘霜星’,她的源石技艺被描述得非常离谱,如果她需要频繁发动这样的源石技艺,你认为她能活几年?”
黎博利皱紧了眉头。
“再说那个塔露拉,我们都知道她在贝洛伯格附近的城市建立了城市感染者联络网,那家伙巧舌如簧,我就假设她能与游击队合流,并将大多数冻原感染者吸纳进队伍中。但是冻原糟糕的补给状况必然会促使他们南迁,夺取城市,考虑到城市的航线,进攻切尔诺伯格是最优选择,那就得面对贝加尔的第三集团军,后果不言自明。”
“没错,这样看来他们无论如何也会全军覆没。”库可夫也跟着站了起来,喟然叹气:“很遗憾,我们很难做些什么,尽管我知道你迫切地想要帮助他们,伊凡。”
会议室一时陷入了沉默,伊斯塔利眼波流转,光泽明灭不定,但最后还是用坚决的声音打破僵局:
“我理解二位的意思,但我依旧认为我们必须联合这支感染者反抗部队,因为他们是最初的火焰,是能够鼓舞全乌萨斯感染者,号召所有被压迫者起来反抗的星星之火。康尼亚、斯捷潘,我们的身份决定了有些事我们做不到,但是他们可以,我希望能够护住这个火种。”
科涅托娃正欲说些什么,一阵敲门声中止了她的开口。
“报告长官,您最重要的客人到了!”
“快请他们进来,沃尔科夫!”
“明白!”
会议室的大门再次打开,戴眼罩的年轻士兵领着两名身着朴素西装的感染者缓步入内。左侧之人面目冷峻,胡须浓密,黑色的眼珠警惕地扫视着三人;而右侧之人头顶半秃,面带微笑,尽管仪态温和,却蕴藏着令人生出敬意的内在气质,一对淡金色的双瞳更是深邃无比,散发着超然的智慧。
“恭候多时,弗拉基米尔先生、捷尔任斯基先生。”
看到埃拉菲亚鞠躬向二人致意,伊斯塔利心中不可谓不惊讶,然接下来的会面很快就令他的惊讶消弭于无形,即使在多年后,黎博利也认为和弗拉基米尔的这次会面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
“如同三名黑夜求索之人,找到了第一丝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