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亲身感受过最强的气息便是古岩龙蜥,可这巨人给我的感觉胜于其千百倍不止,一股股寒意渗进心底,在这空旷的水域中,我深深感到自己的渺小。
这时巨人再次开口了,然而并没有水波扩散开去,不过我这次却听到了“声音”。
“妄图解脱的灵魂,有何资格升入高天,给我回地狱吧,恶鬼。”
巨人手指一弹,我顿时感觉自己飞速上升,四周景色迅速变化,巨人和那两头海兽在眼中很快变得细小,而后消失不见。
这次我睁着眼睛,我看见水域中穿梭着各种各样的“大鱼”,体形庞大者不下于巨人身边的两头海兽,有时我从它们身边划过,有时直接从它们身体中穿过,不过我看不清具体样子,因为它们都很快在我眼中远去,沉入幽暗之中。
水域一层层开始变得明亮起来,各种较为熟悉的海中生物也开始出现在视野中,海星、海胆、海参、海百合、深海蟹、乌贼、水母……
它们都在视野中匆匆远去,我感觉水层越来越亮,不由闭上眼睛,然后感觉身体一震,沉重的感觉瞬间回到身体,我睁开模糊的眼睛,就见到一张脸凑我越来越近,我脑子蒙蒙地,下意识头一歪,同时“哇啊”地一声往地上喷出一口水来。
这一下子我立刻恢复了一些清醒,我转过脸去,只见芭芭拉一副傻呆呆的表情,浑身湿透地跪坐在我旁边,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脸上和肩上,极其狼狈的样子。
想起芭芭拉的牧师身份,我忽然意识到什么,可恶,为什么要醒这么早,不由痛心疾首悲呼一声:“我的人工呼吸啊!”
芭芭拉的眼睛像是被水泡肿了,红通通的,听到我的喊叫,她迟了半晌,然后脸颊上也红了起来,整个变得像是番薯一样。
来不及照顾自己的悲痛,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我晃了晃脑袋,手撑地面坐了起来。
所在之处是一块平整的地面,雨已经完全停了,但阳光还未出来,地面还是湿的。
我望了望,除了芭芭拉之外,还有可莉正在着急地搭篝火,小钟离的身影也出现在视野里,他一如既往平静地看着我,但这次眼光里多了一些别的意味。
大家都没事,我咧嘴一笑,这次我成功了,我靠着自己的力量拯救了芭芭拉。
但我自己后来好像掉进水里了,然后不停地往下沉……海兽、砗磲、巨人……我沉思起来,我好像进入了海洋,进行了一次奇妙之旅……
“芭……吃鱼哥哥!呜呜……”
发现我醒过来的可莉飞奔过来,撞入我怀里,我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差点又躺下了。
小女孩哭得十分伤心,一抽一噎:“可莉……可莉……”
我紧紧抱着她,摸摸她的头说:“别说了,哭吧。”
可莉立刻放声大哭起来。
从来没有人为我哭得如此伤心过,我的心也跟着一起颤动。我不知道的是,在后来的某天,同样是一个小女孩,放声大哭的却是我。
也正是可莉的哭声,让我明白我是死里逃生,不过我的记忆有些凌乱,一时之间很难理清,于是我疑惑地看向芭芭拉和小钟离,但芭芭拉低着头,小钟离也没有想说话的样子,只有可莉的哭声远远地飘荡开去。
阳光在这时出来了。
大裂谷弯弯曲曲地盘桓在大地上,中间纵深的口子内是一条奔涌的河流,这是先前那场暴雨形成的,似乎成为了一条永久的河流。
阳光洒落下来,金色的光辉随着河流一起流淌,粼粼的水光乘波逐浪,跟偶尔跃出水面的鱼儿交相辉映。
“轰!”
一条鱼儿跃出水面,然后高高飞起,抛落岸上。
可莉向前一扑,两手抓住这条鲈鱼的尾巴,正高兴地爬起来,鱼忽地窜出去,重新落入河里摆摆尾巴远去了。
可莉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瘪着嘴看我。
“我来!”
我从可莉书包里摸出一颗圆滚滚的蹦蹦炸弹。
小钟离和可莉由于跑得特别及时,不仅没有被洪水波及,还找到了遮雨的地方,暴雨快停的时候可莉想要来找我和芭芭拉,但小钟离说留他一个人在那里很害怕——我当然知道他是不敢让可莉到处乱走,但我还是很难想象帝君大人说自己害怕是怎样的情景,他终于代入自己小孩子的身份了么……
然后小钟离说他去找,让可莉留下,可莉说她一个人不怕。
天雨路滑,他没法分心照顾可莉,独自往回走了,虽然之后可莉还是跟了上去。之后他便看到芭芭拉跳进水里把我捞了出来,我当时已经昏迷。
芭芭拉对水元素有着非比寻常的亲和力,水性极好。
小钟离是这样说的,“芭芭拉小姐救了你。”
“唉……”
我悄悄看了一眼芭芭拉,却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小钟离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不太能理解我为什么不是很高兴。
“爷你是不知道我……”
我垂头丧气地开口,但又咽了回去,我其实有着自己的私心,因为深境回廊那次我深深感到自己的无力,于是我无比地想要证明自己,这次我拼尽了全力,勉强做到了,但后续……唉。
小钟离却瞥了我一眼,然后道:“是你不知道。”
我看着他,可莉在这时凑了过来,附在我耳边悄悄说:“有好多鱼。”
我点点头。
“我能去炸鱼吗?”
我摇摇头。
还没等她委屈起来,我开口道:“必须带上我才行。”
其实现在刚好缺吃的,这条新形成的河流毫无疑问成了生命之源,一场暴雨先前将我们逼入绝境,却又带来一份生机,不知道该说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还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趁着太阳还没落下山头,我和芭芭拉打了招呼,说太阳靠山的时候回来,然后把小钟离也拉走,跟在蹦蹦跳跳的可莉后面,沿着金光粼粼的河流,开始今天下午的炸鱼大作战。
在可莉出师不利之后,我两手托着蹦蹦炸弹来到岸边,这炸弹就是可莉按照嘟嘟可的样子制作的,只是穿着一层红色外衣,又胖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