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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沉河之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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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妄坡,无妄引咎之地。

意指人即使没有妄念,依旧会被恶祟缠上。

这里本是毗邻轻策庄的一个鬼村,但或许以后会换种说法了:这里和轻策庄一样,是个鬼村。

天不亮的无妄坡更加漆黑,星月之光皆被参天的林木遮蔽,我穿行在山林间,周围那些不甚明晰的鬼火显得格外明亮,像是有生命一样活动起来。

冰冷的决斗之枪被我紧紧握在右手中,左手腕上的角斗士之花尽力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所行之处,那些蓝色的阴冷火焰再次变得隐约难明。

小钟离和芭芭拉她们人呢?

走了不知多久,我左右望着黑暗的四周,天旋地转一样,一切都模糊不清,只有黑色的剪影。

连鬼火都看不见了,像是进入了一个黑色的迷宫中。

迷路了吗?但我记得是按照来时的方向走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就地坐了下来,两手搁在膝上,抱着长枪靠住肩膀。

四周黑黢黢地,只有摇晃的树影,而眼睛在黑暗中看久了,即使原本存在的光亮也会从眼中消失,已经完全看不见了,等天亮吧?

于是闭上眼睛。

我感到心中其实并没多么悲伤,因为一切都显得好不真实。

也或许我本就是一个对他人没有太多同情心的人。

我只感受到残忍和恐惧。

那种炼狱般的场景。

本来我还很庆幸自己去过山洞,不然总有一天傻丫头会把洞口的藤蔓割断,甚至不需要被魔神蛊惑都十有八九会傻傻地去触碰镇石。

按理说我救了村子,但如今村子却也算是因我而毁了。

手触摸到的这钢铁长枪,我本以为来得轻巧,完全不费吹灰之力,现在看来代价却惨重得让人不敢相信。

世上果然没有轻而易举的事情,没有付出谈何得到?

但如果每获取一分力量,都要付出这样的代价,那变强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具有崇高的你,前面的路全是深渊。”

我似乎理解了安德留斯这句话的意思。

或许我不该继续前行,地球回不去了,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当心恶祟。”

小钟离平淡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浑身一个激灵,眼前的黑暗突然破开,钢铁长枪从手中滑落,枪刃杵进了江边柔软的沙泥中。

宽阔的江面风停了,天也亮了。

我顿时回过神来,早已经离开无妄坡了。

刚离开轻策庄而进入无妄坡的时候,我就遇到了在等候我的芭芭拉她们,与其汇合后便迅速离开了无妄坡。

只是因为心神恍惚,所以导致在无妄坡招致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吗?

小钟离看了我一眼,重新向前走去。

江边天际微白,像是翻起的一抹浪潮。

我感觉浑身都酸痛不已,走了几步蹲下身去,两手刨出一个小坑,然后将两枝枯萎的琉璃百合放了进去。

就是在这个江边遇到傻丫头的。

芭芭拉将花环一同放在了坑里,睡眼惺忪的可莉揉了揉眼睛,疑惑地看着我们这奇怪的行为,她半夜迷迷糊糊地跟着芭芭拉离开,小脸上满是困意。

我合上土,走到江岸处蹲下搓弄着双手。

前方的小钟离回过头来,遥遥问道:“还要继续走吗?”

“荻花洲。”我转过身去将可莉抱起来,然后把长枪从沙泥中抽出,“去荻花洲。”

我能躲哪儿去呢?难不成回狼神部落吗?

我没有归宿的,这个世界。

我只能往前走。

碧水原的南部区域一眼望不到边际,对于崇山峻岭的璃月来说,这里是少有的平原区域,因此江水与海相接,奔腾不尽。

唯有一座荻花遍布的洲陆,傲立其上横贯江河,前接石门,后通归离原,成为人们陆地往来的必经之路。

但那是千年以前。

当我们走了数天,来到荻花洲的范围时,那块像岛屿一样的洲陆,已经消失了。

只有隐隐露出水面的几处浅滩,以及遍生的荻花可以证明,曾经那座傲视江河的荻花洲已被时间按入了河中。

小钟离挽起裤脚,提着鞋子走在前面。

可莉紧跟着一手提一只鞋子,兴奋地往水里跑去。

之前我都不怎么让她玩水,这下直接解放天性。

我将所有行李背在身上殿后,看着众人往前走,然后就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我看着芭芭拉也弯下腰解开鞋子上的蝴蝶扣,纤细的手指勾住白袜的花边从脚上褪下,然后叠成蛋卷一样的形状塞入鞋子里。

就在她提着鞋子,踏破水波,将一只脚没入河中时,却好像踩到了一个软弹软弹的东西。

“啊——”

芭芭拉惊叫一声,倒不是因为害怕,因为她知道大概踩到了什么东西,之所以叫是因为没站稳。

于是我便看到了她扑通一声翻入了河中。

一只扁圆扁圆的果冻生物,从水里跳了出来。

水史莱姆。

在这个世界的法则影响下,纯粹的元素足够浓郁时,会在特定的情况下以生物的方式存在,甚至诞生灵智。

如裂风的魔龙特瓦林,如岩龙之王若陀,但这些都属于元素生命中的终极存在。

史莱姆才是人们最常见的元素生命,因为只由单纯的元素沉积而生,或许比之终极的元素生命更加纯粹。

但来到提瓦特这么久,我直到现在才看到第一只。

这水史莱姆圆滚滚的,就像个果冻一样,通体呈水蓝色,只有两三个足球那么大,应该是小型的水史莱姆。

竖长的椭圆形眼睛时不时眨动一下,有一种憨笨的感觉,每次往前移动时,整个身体都要软软地前后弹动,在其头上还长着一对水蓝色的角,但看起来毫无威慑力。

芭芭拉已经从水里爬起来,脸上有着懊恼之色。

一身白色礼裙自然是完全湿透了,纤薄处都贴在身体上,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

作为罪魁祸首的水史莱姆眨眨眼睛,若无其事地慢慢往别处移动着。

就这样,没跑多远的可莉又被我叫了回来,升起火堆在荻花洲外度过了平静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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