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泼伶俐的声音让我想起百灵鸟这种形容词。
话说璃月,有这样一位奇人。
身着玄衣穿白袜,帽子上插红梅花。
满脑的奇思妙想,满身的古怪精灵。
你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见到她,不分阴阳,无论昼夜。
她最是异想天开,却又最守戒律规矩,她最是灵气十足,却又做着各种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可以提桶给石狮子洗澡聊天,可以自说自话自娱自乐乐趣无穷。
一个人也能玩得那么开心。
她还酷爱夜行,月下独自漫步,山头吟诗作对。
她还像火一样热烈,像火一样疯笑,像火一样惊惊乍乍。
就好像身后长着一根着火的引信,在天上地下窜来窜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到你跟前,爆发出一个巨大的惊喜。
如果你走夜路时发现有谁拍你的肩膀。
别怕,吓你的多半不是鬼。
而是璃月港的奇妙夜,胡桃。
“唷——,难得见到活人。”
胡桃从不卜庐后面出来,走过我身边时,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就来往生堂找本堂主吧。”
白术喊道:“胡堂主慢走。”
走出门口的胡桃哼了一声转过身来,左脚踮起,两手扮作幽灵状。
“嗷~”
然后甩着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没想到胡桃刚好也在这儿,多半是来找七七玩的,不过七七未必会搭理她就是了。
“你们要找七七吗?我带你们去吧。”
这时旁边一个小药童自告奋勇,征得白术同意之后,我和芭芭拉便跟着他前往后院了。
“正好要收一下药材了。”小药童九岁模样,走在前面蹦蹦跳跳。
这时候的阳光很亮,空气里又闷又热,这种闷热的前兆往往代表着要下雨了。
走进晾晒着药材的院子后,一个小姑娘蹲在树荫下,小小的一团。
“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七七有时会牵着我去采药,虽然经常把我弄丢。”
药童一边说一边老成地叹气:“不知不觉我已经长得这么高了,七七还是这么大点。”
蹲在地上的小姑娘七岁样貌,膝盖顶着软嘟嘟的脸蛋,两腿缠着一圈圈的绷带,古制的衣裙让她看起来好似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头上歪歪斜斜地戴着顶帽子,斜侧里镶嵌着一枚和甘雨一样的神之眼。
在她的手上和腿上都贴着一张符咒,用来控制身体的行动,额前的符咒若是无风的时候,便直直地垂着,她正扳着手指看着地上的蚂蚁。
“一……二……三……三……七?”
永远不会长大的采药姑娘,七七。
此刻的我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所有事情,所以只把这当成了和其他人一样的普通相遇,直到我拿起渴血的骑士剑,终将化身魔鬼拥抱深渊时,七七紧紧抱住了我,于是我又回想起这一天,想起在这一天,我遇到了这世上唯一的天使。
此时在她身边还有个趴在太阳光里的红孩儿,当然就是背着书包的可莉了。
不过现在的她穿着一身水红的纱裙,纳着一圈花边的裙褶扑在地上,腰后的红绫带系成一个大大的四叶草形状,向后翘起的两只脚上不安分地摆动着一对小绣鞋。
就像一个小丫鬟似的。
她趴在地上,宽大的袖口褪在两条白生生的手臂上,垂着两条散开的绑带,一手握着拳头,一手指着地上的蚂蚁,大惊小怪地叫着:“是三只哦!”
但我分明看见她把其它蚂蚁藏在手心里了。
可莉发现了七七最多只能记住三个连续的数字。
七七重新数了数,确实只有三只。
“吃饭……了。”
数清后,七七站起来,转过身,嘚嘚嘚地往外跑。
可莉把拳头里的蚂蚁放在地上,一溜爬起来准备跟上去,然后又一个急刹车停住。
“吃鱼哥哥——芭芭拉姐姐——”
她缩了缩脑袋,千年前的可莉跟七七并没有交集,所以这也算是交到了新朋友,只是一不小心又忘了时间……虽说如此,她看到我们的第一时间还是很高兴。
“吃饭了吗?”我看着跑掉的七七,转头问道。
可莉摇摇头。
“那还不快去。”
可莉嗖地一声跑掉了,完全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的样子。
我不禁想到,大家又要开始蹭饭了,走到哪儿蹭到哪儿。
我们这一行人都被帝君同化了……
“轰隆。”
此时一道细雷闪过,天空暗了下来。
蚂蚁搬家,天要下雨。
我跟芭芭拉帮药童收了药材重新回到药庐中,许多病人也都被大雨困在了这里,里面显得有些狭窄。
我和芭芭拉便走到门口下面的台阶上坐着,上面屋檐很宽,倒是淋不到雨。
好在是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骤雨一歇,便只有蛛丝般的雨意缠绵不去。
病人们陆续离开,天空还有些暗,街上亮着的灯火朦朦胧胧的,丝丝缕缕的小雨飘飞着,湿润的街道上透出光亮。
虽然还是午间,却有点像是傍晚了。
不远处传来轻柔婉转的女人歌声,一曲罢了,又换成高亢嘹亮的男声……那是一个用红木搭成的露台,足有一米高的台基铺着帷布,下面围了一大群人,每隔一会儿就会有人上台去唱歌。
芭芭拉捧着脸看着那个地方,眼里五彩斑斓。
今天一下子见到了太多熟悉的人,我思绪正有点飘忽,当歌声入耳,便将目光移了过去。
然后突然站起身下了几步台阶,回过身来看着少女,身后灯火迷离。
“芭芭拉酱,我们去看看吧? ”
……
红木露台明显还没完工,上面扯过几条帷布搭着,好多装饰物都还没上。
露台下面摆着一张桌子,有个衣着一丝不苟的严肃老头翘着二郎腿,两手交叠在膝上看着台上的人。
每当上面的人唱完,他便拿起桌上的笔在本子上勾画一下,然后声音洪亮地喊下一个人的名字。
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我和芭芭拉不禁大失所望,少女把垂至脚背的裙子打了个结,绣鞋踩着湿润的街道来到这里,结果围观的路人们拿着货物遮挡了大部分视线,而且台上人的歌声虽然嘹亮,耳朵里却也乱哄哄的一片。
“芭芭拉酱你等我一下。”
说完我便挤进人群里去了,没过多久又挤了出来。
芭芭拉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我笑着和她边往回走边说:“我刚刚去报了个名,这是一个叫做‘以歌会友’的预选赛,只需要上去唱一首歌,通过后就可以在节庆第一天的‘以歌会友’上大展歌喉,这两天预选赛的人都已经排满了,但所幸后天还有名额。”
“池鱼先生你要登台唱歌吗?”
芭芭拉睁大眼睛,似乎十分不敢置信。
看吧,暴露了吧,还说我唱得好听呢……
当然,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也就在芭芭拉她们面前嚎两声,真要上台让世界感受痛楚,还是算了吧。
“加油,池鱼先生,你一定能通过的!”
芭芭拉却是认真地说道:“你唱的歌都很好听呢,只是缺少信心。”
我摸了摸头上的雨水,这个还真和信心没什么关系。
“不是我唱,芭芭拉酱,我是给你报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