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长，菲力克小姐的情绪已经基本稳定了。但是……”
“嗯，做的不错……嗯？但是什么？”‘
“我答应了她一个条件……”卡明抬眼端详了会儿所长的脸，确认对方的神色正常后，才敢继续说下去。“我答应她……不会再让穆勒小姐有见她的机会……”
“……你……”所长刚才的平静似乎是假的——他不是觉得这件事很平常。而是……
“你答应她这个干什么啊！！！”所长终于从呆滞中反应过来，单手捂住了脸，语气裹挟着愤怒与无语。“你知不知道……穆勒这个人最喜欢‘确认战果’这种事啊……我可拦不住那位大人物……你要食言了，卡明。”
他把手挪开，盯住卡明的眼睛。“……如果一不小心穆勒被她看见了，她会怎么样？”
“她说，会杀掉穆勒小姐。”
“呼……这个好办。”听到这，所长才松了口气。“她做不到的。你看她那小身板，还有那细胳膊细腿，能不能打的过我都不好说；想做掉穆勒……她还早了几年。”
自顾自地说完，所长看向了实验室另一边的大门，“只有这一条吗？”
卡明斟酌了好一会，决定如实禀告。“如果我们让穆勒小姐永远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她就会配合我们进行这次的失败分析。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是我感觉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如果她看到穆勒小姐再次出现……她就不会配合了。”
“还……还好，观念可以改变，看法也可以扭转。”所长沉重地吐出口气。
“她让我们去警察局提人。”
“……”所长差点没吸上那口气闷死在这里。“你……你居然答应了这种要求？！不行……我要亲自找她……”他咋咋呼呼地喊了起来，成功勾起了大多数同事的注意力。
“看什么看！各做各的，别分心！还有你，卡明，这笔账我记着了。今年的奖金就别想拿到了。”他很不甘心地朝四周大喊，然后朝着那间拥有着厚重隔离门的休息室跑去。
只是还没起步，就被卡明紧紧攥住了手腕。
“干嘛？”所长扭头瞪了眼卡明。
“她已经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这是我和她聊了这几次之后，所总结出来的。所长，别说你，就算陛下来亲自劝说，她也不会改变主意。”卡明很认真地说道。
“哦……是吗……那就难办了啊……”
所长也是个明事理的人，既然没有办法大事化了，那就只能大事化小。再见机行事，看看能不能小事化了。
他站在门前十几步远处，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没有再固执地往那边走。“唉……我去找穆勒说说吧。本来这件事就要过去了，她这样来了一手……”
卡明看了眼所长，又低头看了眼自己仍攥着所长手腕的手，忽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放开了。
——
“叮铃铃……叮铃铃……”
桌旁的女性放下了手中的报告，伸手把听筒拿到耳边。
“喂。我是卡尔·冯·穆勒。”
“尊敬的穆勒小姐，您好，我是柏林心智魔方研究所所长，迪勒芬·施托克……”
“请讲。”穆勒没有给所长报出更多无聊的消息的机会。
“呃……好的……您最近不是带了一位名为‘纳尔·菲力克’的适格者来我们研究所进行……”
“是的。”穆勒和刚才一样，没有给对方废话太多的机会
“……”
“请继续。”她随手抓起另一份报告，再用肩膀夹着话筒，空出来的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那位菲力克小姐对于后续实验的配合，提出了一个要求。”
她眯了眯眼，有些不快地朝着话筒说：“……你非要等我说完话才继续吗？我的时间不多。”
“……对不起，我会注意的。她说以后不想见到您。”
“哦，这由不得她。”情绪带动了思绪，她将手里的新报告随手扔在桌面上，伸手从口袋里摸出只金属盒。
“可是我的属下未征求我的意见，就擅自答应她了。”
“这个暂且不谈，我问你，如果我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会做什么事？”穆勒已经把话筒重新转移回右手上，一边说着，一边用空闲着的左手打开了金属盒，从中顶出一支卷烟。
“她会……她会对您动手攻击……虽然我知道以她的实力还得等几年才能对您造成威胁……”
“所以，相当于她什么也做不了，对不对？”穆勒将盒子盖好后，又摸出只打火机，给自己点上了烟。
“话虽这么说……可她也会……”
“也会什么？”深深吸了口卷烟，她吐出一股淡淡的云雾。
“心里不愿意之类的……”
“我，自有分寸。所长就……不必担心了。另外，今天会有议会的人过去拉拢她，你要给他们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不能只放阿道夫进去。”
“……我知道了……”
得到答复后，穆勒就把话筒挂在电话上，金属相击的脆鸣久久回荡，与烟雾一起弥绕在她的心头。
“这就是你的反抗吗？纳尔……”她轻轻吸了一点烟，让它们从嘴角溢出。
感受着烟草燃烧的味道在口腔中绽放，她不禁自言自语了起来。“可真是一点都没有……菲力克家族的风范啊。倒是有塔路拉德的味道呢。”
——
“咚咚——”
休息室沉重的大门又一次被敲响，不过这次与上次的间隔似乎有些久。
坐在床边没精打采的少女也一下子就精神了。
可还没等她说“请进”……哦，也对，反正这门这么厚重，说了请进外面也肯定听不到吧。那就免去这一礼仪吧。
正当少女想着来者失礼与否时，那几张脸一下子就夺去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阿道夫阁下……所长先生……还有，汉斯先生？
她发现，她见过进来的每一个人。
这意味着什么？
穆勒的女侍者代表军方，所长先生代表研究所，而汉斯……代表议会吗？
是来，拉拢我的吗，看之前的情况，好像军方和议会起了冲突吧。可……可是……我又不是人形……没有舰装啊……为什么……
对了。我、我是，30届高招考的全国第一呀；我的身份，不只是适格者……我的价值，不只是成为人形战舰啊……
注视着来者的同时，少女在心中想起了自己的另一重身份。这让她糟糕透了的心情得到轻微的缓解。
此时，所长率先开口：“他们两人分别代表议会和军方……”
“是海军。”阿道夫纠正道。
“哦……抱歉。分别代表议会和海军……”所长顿了顿，继续道：“我说你的心情还没完全恢复，需要休息，让他们改日再来；但是他们一再坚持说要见你。”
她的目光一转到那位“汉斯先生”身上，对方就向前踏出一步，直接开门见山道：“加入我们议会派吧，菲力克小姐。”
“你现在的悲惨经历是海军方面的某人一手造成的，你也应该明白了吧？你还愿意为罪魁祸首效力吗？我相信不会吧。与军方卑劣的行径相反，我们一会的方式就要人道很多。如果我们昨天的行动成功，您将拥有真正的自由选择人生或舰生的权利。”
“但很可惜，军方的卑劣手段支开了我们，也直接导致了这场悲剧。”
他的语气十分自信，仿佛少女会被他拉拢入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这已经没有犹豫的必要了，不是吗？更何况议会是宪法规定的合法的唯一的执政组织，支持我们就是支持帝国政府。”
汉斯的发言结束了，可少女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马上答应下来。
她保持着冷静到极致的沉默，因为这场选择和之前的一样，关乎她今后的工作与生活方式。如果再选错……他不知道还将会有什么在未来等着她。
——
ps：这是26号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