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喝了大夫给开的药汤,翠儿又殷勤地递上一杯喷香的花茶,她觉得好喝,便都喝了。
片刻之后,觉得头有些昏沉,便想卧榻而眠,不想此时万紫和另一个女人突然来到她的房间。
因是夜晚,妓院的生意正忙着呢,怎么会来到她这里?
虽然精神不济,但她仍警惕地打量万紫和那个女人。万紫的妆更浓艳了,怕是要招呼那些达官贵人们,与她同来的女人妆彩倒是稍微淡雅些,服饰也素净些。
年纪也要比万紫小上十来岁,大约三十岁左右模样,见她如此打量自己,便微笑道:“这位妹妹是谁呀?可认识我和姐姐?以前来过这里吗?”
她戒备地答,“我不认识二位,也从未来过这里,这里可是妓院,我一个女人来这里做什么。你是谁?”
那个女人看了一眼万紫,万紫介绍道:“这是我的妹妹千红,是这里的二掌柜,这里的人都叫她小姨。”
她想喊万紫妈妈,喊千红叫小姨,可是怎么也张不开嘴,自己别扭了半天,终于开口道,“谢谢你们救了我。可是我,妈妈和小姨我实在是叫不出口。”
万紫明显有些不悦,“入乡随俗也是自然的嘛!”
千红看了万紫一眼,“姐姐,随她怎么叫吧。她不是失忆了吗?你何必还计较这些?”
万紫一听,转移话题道:“听说昨晚平安客栈走失了一位美少妇,不知是不是你呀?”
她老实点点头。
万紫又继续追问道:“你自己从哪里来到此处也不记得了吗?”
她摇摇头,“不记得了,除了昨日出现在闹市街头之后的事,什么都不记得了。”
千红问道:“那你昨晚都干什么了?”
她老实回答,“半夜从客栈被人劫走了,和一群小孩子被关在一个地方,后来就又被人放了,小孩子们都回家了,我无处可去,就到处瞎走,后来头痛就晕倒了。”
她本能隐去了杀掉那两个人贩子的经过,因为她知道杀人是犯法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怎么会使用那样诡异的杀人方法?连她自己都不能相信是自己干的。
万紫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分辨着她有没有在说谎。而后阴阳怪气地说道:“那昨晚是谁放了你们哪?”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摇摇头,“不知道,我被迷药迷得晕晕乎乎的,当时什么也不知道,就是孩子们跑了,我就跟着跑了。”
万紫仍试探道:“那里死了两个人,都是被人用筷子插进太阳穴致死的,你可知道?”
她想起自己那诡异的手法,还有那两个人贩子的死状,不由心生恐惧,自己到底是谁?怎么会如此残忍地杀人?
见她似乎被吓到了,千红善解人意地安慰她,“别害怕,只要不是你杀的,就什么事也没有,你还可以安心在芳菲院继续疗伤。”
万紫严厉地看了千红一眼,“你就知道护着她!我这是妓院,可不是什么慈善院,没理由让她白吃白喝,看大夫吃药不用钱啊,还专门有人伺候着她!”
千红问万紫,“姐姐,那你打算怎么办?她现在什么也不知道,也没去处,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出去乱走是很危险的,再说她的病情也不能耽误治疗。”
她仔细听着,似乎这个千红更和善些,倒是处处肯提她着想。她心想,自己能去哪儿,身世又该怎么查?
她鼓起勇气说道:“我可以干活,不白吃白住。我还要调查自己的身世,想尽快知道自己是谁。看我昨天穿的衣服,应该家里能有些资产,不如你们帮我调查,到时候花费的银两我加倍奉还。”
万紫看了千红一眼,“你看呢?”
千红暗暗点了点头,又对她说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你且在芳菲院里跟姐妹们学些歌舞乐器,帮忙招呼客人,调查身世的事情就交给我和姐姐吧。”
万紫此时敲打她道:“别想着逃跑,你这个样子,有病又身无分文,出去也还得让人拐卖到妓院里去,没准会卖给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呢。”
听她说得难听,千红扯了扯万紫的衣袖,“姐姐,何苦这么说?”
千红见她也没有反驳的意思,似是同意了她们的安排,便又温言相劝。
“你既并非卖身给我们妓院,也就是自由人,随时可以离开的,但是你一弱女子,没有钱是什么也干不了的,只会饿死冻死街头。不如安心卖艺,赚些银钱傍身。”
万紫见她没有像平常女子那边哭闹,倒是明些事理,此时也说,“我们这里的姑娘,都是各凭本事赚钱,只要客人高兴,怎么赏你都是可以的,扣除吃穿住用,余下的五万分成。”
她想了想,“那只卖艺不卖身可以吗?”
万紫笑了,“当然可以,你是自由人,不卖艺都可以,愿意劈柴担水我们也不反对。只是那样的话,你几时才能有钱出去找自己的家人哪?”
千红此时说道:“姐姐,既要卖艺,那总得有个艺名吧?她这连个名字都没有怎么行呢?”
万紫想也没想,“不是现成就有吗?就叫红蔷薇!”
她一听,“什么,红蔷薇?”
千红忙解释,“以前一个妹妹用过的,不过她已经从良嫁了好人家了,所以就给你用吧。”
她点点头,“哦,明白了,那我从现在起就叫红蔷薇了?”
万紫和千红对视一眼,“红蔷薇你是对外人的名号,自家人就叫小红好了。”
千红点头称是,“也好,显得亲近。”
她终于冲万紫和千红施了一礼,“小红先谢过万紫姐姐和千红姐姐。”
千红微微一笑,“你安心住下,早日恢复记忆才是紧要的。”
万紫却是冷着脸,“还是想好好想想怎么赚钱吧,否则一个什么也记不得的人岂不就是一无是处的废物?”
千红无奈,“姐姐,你又何苦如此说她?”
万紫没理她,转身就要出门,此时小红突然在她们背后问道:“两位姐姐,能不能告诉我此地是何地?现在又是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