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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若梦境(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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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这是个死气沉沉废弃很久的庭院。

眼前是一堆焦黑的废墟,正房的门被烧得只剩下了框架,望上去里面黑乎乎的,好像张着掉了牙的大嘴。

墙上镶嵌着没有玻璃的窗洞,房顶都已经塌陷,枯草滋长在砖块和椽木之间,西厢房的屋顶全烧没了。房屋的残骸已经被丛生的植物所覆盖,衰落了的在上面蔓延。

墙壁上隐约还能看出各种涂鸦,到处都弥漫着阴森的气息。

院子里荒草丛生,潮湿的地上到处都是青苔。

最为美丽的是满地的金黄的树叶,叶子有大有小,形态名异,有的随风飘零像翩翩起舞的蝴蝶,有的就安静地卧在院子的角角落落。

但满地的果实却没人来捡,大多被鸟啄得只剩下了半个身子,多多少少又给这座阴森恐怖的院子带来一点明丽的色彩。

真是个怪异的地方,我心里嘀咕着。

我仰头打量着那棵老树。

它的树枝似乎定格成了某种复杂的瑜伽样的姿势,树叶被风吹着,沙沙作响。树皮很粗糙,上面裂满了口子,像各种异形的文字不经翻译就被雕刻上去。它长长的根茎有些露出了地面,但好像牢牢地抓住了地面,并且根茎上面布满了青苔和地衣,布满纹痕的树皮上覆满了小包和伤痕,就像得了皮肤病一样。

它的主干并不高,分杈却比较多。靠近房屋的一半被烧得黝黑如铁,面目全非,劫后余生的,却长得分外旺盛。

那些远远望去的金黄的叶子,已经落满了一地。悬挂在树枝上的便显得格外地飘零。

我确定,它就是一棵老核桃树。

昨晚梦境的主要道具就是树,我打量着面前的这个老树,难道真的就有那么离奇的巧合?

我凝视着那棵老树时,眼睛里的余光里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一闪而过。非常轻微,几乎是看不见的动作,我隐约觉得有声音在我耳边低语,碎碎的,声音轻得如呼吸一般。

我屏住了呼吸,竭力想听清楚那声音的来源,想弄明白说的是什么,左右看看,并没有什么人。

我虽然吓得身子发抖,心里却越发地想探个究竟。

“有,有人吗?”我忍不住问了一声,明知道没有人住,这样问话也是给自己壮胆。

回答我的是一片死寂。

“太恐怖了,赶快出去,快走!”我心里不停地对自己说着,然而我的身子却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周围除了那棵老树,还有那种细细索索的声音,再也感受不到其它的生命气息。

也许我太紧张了,我的腿有点软。

我稍稍挪动了下脚,声音又响起来。我向前走了两步,又是同样的声音。

我尽量不闹出动静,而悄悄转动我的眼睛来寻找。终于发现,原来是一只鸟在荒草丛中,它身上的花纹特别漂亮,一双警觉的小眼睛紧盯着我。也许是在枯草地里寻找吃的东西,也许很久没有见到人的踪影,它一定不想让我发现它,但身不由已地又闹出些动静,看到我盯着它看,它“嗖”地一下就飞到了树上。

我把书包放在树下一块干净的地方,弯腰紧了紧鞋带,开始爬那棵树,我也不明白当时为什么要爬树,也许是好奇心,使我不得不这样做。

对于一个从小在山村里长大的丫头来说,攀高爬树这样的事是驾轻就熟,小菜一碟。

我还特别喜欢爬树,从小就喜欢。

我土门的老家也有这样一棵树。树冠如盖。有时坐在树上面,没有谁能看见我。

我想偷懒时,可以在上面静静地看书,也可以偷窥院子里的妈妈,她想让我做什么活儿,我不出声,看她找来找去的,心里很解气。

我曾经爬到树的最高处。是为了解救一只小黄猫,我家都不知道那只小猫是怎样爬上去的,只看到它不敢下来。它在树上“喵喵”地叫,声音尖锐凄惨,天佑几次想爬上去解救它,都被妈妈坚决地拦了下来。

她在树下不停地直嚷,“小猫老这样叫不吉利呀,怎么办,谁能爬上去弄它下来呢?”

我心里没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概念。只是很怜惜那只孤单的小猫,想了想后,“嗖嗖”几下子爬上树,冲着顶端的小猫招手,然后学它“喵喵”叫,小猫的眼睛盯着我,看了又看,接着声音变得柔软起来,它小心翼翼爬我的跟前,学着我的样子,慢慢倒退着爬下来。然后就懒在我家不走了。

现在我站在老树的分叉处,下意识地向周围看看。

对面的朱公庙红墙黄瓦,异树摩天,还有露出半截身子的崔嵬庙顶,都显得分外沉寂肃穆。

小时候每当听别人说起朱公庙,我都有一种羡慕的心情。天佑也被城里的姑姑带着去过里面玩儿。

“你知道里面有多大吗?”,回到家天佑就向我吹嘘。他张开双臂左右划着,“里面比我们村都大,里面有好多亭子,亭子里有好大好大的石龟,躺在上面凉嗖嗖的,都可以睡觉……”

天佑比比划划说了那么多,我的脑袋里开始想像朱公庙的神奇壮观,心里也很想去朱公庙游玩。可是我们家长辈都不喜欢我,除了让我干活,平常看他们的脸色就像刚从冰库里出来的一样,给我说话都简短到不能再短,我怎敢让他们带我去呢。

现在我离朱公庙有咫尺之近,心里想着这家的人出门就能看到朱公庙,他家有小孩吗?应该很幸福吧。

我想想,我就是来寻找那只小鸟的,等我爬到树上,才发现我要找的小鸟不知又躲到哪里去了。

一阵细语再次响起来,就像是在我耳边一样,声音似有似无,我听不清楚讲的什么,又似乎那么熟稔。我怀疑是那只调皮的鸟儿在挑衅我。但又不能确定就是它闹出的动静,我下意识地向下一探,院子里的一切映入眼帘。

瞬间,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残垣破壁间,大约是西厢房的位置。有一张烧得面目全非的桌子,一个小女孩,双肘支在桌子上,桌子上似乎还有书包、作业之类的东西。

那女孩留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有一双和脸蛋不相称的大眼睛,她的眼眸好像不会眨眼,她静静地凝视着我,脸一动也不动,仿佛一张假面具。

我惊奇地看到她的嘴一张一闭,好像在念叨什么,整个人看起来都是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的衣服也好生奇怪,这让我的心一紧,头皮开始发麻。

我怀疑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用手揉揉眼睛,来回眨了好几下眼睛,再仔细望去,就发现那女孩就不见了。

唉,又是她。

也可能是幻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不是一次了。

我这样不停地安慰自己,并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转而一想如果是幻觉怎么那么逼真?一股寒意再次从身上窜出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树上下来的,抓起书包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

我踉踉跄跄地刚刚跑出大门,恰巧街上有个青年男子驾驶着摩托车疾驰而过,后座上坐着长发披肩的年轻女人,搂着那个男子的腰,伴随着哈哈的大笑声,一下子把我带入了人间烟火处。

我顺着人行道,向前紧跑了约二百多米,直到看见前面朱公庙侧门的门楼。几个背着包的旅客在对着庙门的建筑指指点点,品头评足。

我不禁松了一口气,胸腔里的那颗剧烈跳动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我突然想起下午还有课。

我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学校的方位了。

我脑袋里一片混乱。

我开始担心自己是否还能照原路回去。打死我也不愿意再从那座诡异的院门前经过了。我对城里的路径都还陌生。另外那时我也没有一点时间概念。

天空灰蒙蒙沉甸甸的。

整座城市的上面没有或浓或淡、或深或浅的云层变化,全是一整块的铅灰的天空,低矮地压在城市的上面。我无法从上面找到一点点关于时间的启示。

我很后悔没带我的电子手表,虽然走得不太准确,至少也能知道个大概。

不过在自己还没有太过于心慌之前,我也看到了一线希望。

朱公庙门楼上面的牌匾上写着观德门三个大字。大门紧闭。

它的对过看似是一个小胡同,胡同口却特别宽阔。就在拐角处人行道上,有个摆放好的画架,坐在画架后面的是个穿着装扮像是中学生一样的男孩,他正低头画画,画得很专注。

我慢慢地走近他,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但看得出来他的年纪应该比我大,好像是个中学生也许是大学生,我的关注点是他手腕上的手表。

我觉得他应该感觉出身边有人在看着他,我在他的旁边站了好久好久,不过也许就是几十秒而已。

“我,我有事想,想问一下……”

呃,舌头好像打了结,本来下了很大的决心,壮着胆说出这么一句,随即就连他的表情也没有看,便径直低下了头。

也许我的声音太低了,那男孩没有理我。

街对过的几位游客不知什么时候,沿着庙墙也走远了。我确实很想知道那会几点了。也想知道去学校怎么走。我还从来没有逃过课。

只有那个男孩才能帮上我,除此之外,别无他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抬头说话,我开始有点着急上火,嗓子发干,头上都冒汗了。

“嗨,”我的声音依然怯生生的,但不由大了一点点,“我想,想,知道,现在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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