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30年,辛未年,秦王政十七年。嬴政派大将内史腾率兵攻打韩国,俘虏韩安王,秦灭韩。与此同时,秦王嬴政开始了他正式的统一中国的战争。
这一年,胡亥出生。
木珂优哉游哉地在山林之中晃荡,谦虚地说,作为一只有点特殊道行的小妖,天天这样在林子里晃荡,实在是体现不出她的价值。
她不久前才化形,从一棵树到一个人的化形的时间有多长,天知道。她天天只能那样站在同一个地方,看着同一片天空。那个日子过得,连她都难以启齿。
她着一身绿色的轻丝纱幔,只用一只青玉簪将头发挽起,简洁大方。她向来不喜欢那些繁复的东西,对她来说越简单越好。
这大晚上的,这么无聊,也只有她会在林子里晃。如此倦怠乏味的人生,她真的是,过得好没意思哟。
她太无聊了,鬼都见不到一只,更别说人了。远方一阵阵悠扬的歌声传来,一声又一声的传入木珂的耳朵里。这声音似乎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让人听了止不住地向前走,追寻声音的来源。
木珂听到这声音,勾唇一笑,“有事玩了”,说完就闪影了,速度之快,根本看不到她是向哪边闪的。
那诡异的歌声在风中荡漾,没有言辞,只是一阵又一阵奇异的旋律。时高时低,时快时慢,它能扣住你的心,敲打你的心,令你欲罢不能,只想跟着歌声前行。
歌声的尽头,是一位长得颇为好看的女子坐在树上唱歌。那女子眼神妖媚,衣不蔽体,露出了大腿及其以下的部分,香肩也是半遮半露,撩人至极。
她披散的长发随着微风浮动,眉间的朱砂将她的皮肤衬托得晶莹白皙。撩人的身子,醉人的芳香,风情的眼神,种种都构成一幅视觉上冲击的画面。
周围寂静无比,只有这个女子的歌声在周围浮荡。高大的苍木,遒劲的树枝,交错盘结。这样的深林,让人看不到天上的月亮。
树下,一穿着打扮颇为贵族气的男子眼神呆滞,看着前方的女子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看他走的越近,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媚。
微风拂过,吹得人阵阵发凉。眼前的一幕诡异至极,那个女子,好似妖魅。男子每走一步,身上的疼痛便增加一分,但他还是住不住地向前走去。
他脑袋空洞,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有这歌声,只有这歌声在他的脑中回荡,一声又一声。
地上布满了带刺的藤蔓,交错复杂,蔓延极广。那绿色的藤蔓隐隐泛着乌黑的气息,有的粗壮无比,有的细如发丝。它们在生长着,似乎是有意识一般。
妖魅的女子看着男子离自己愈来愈近,越发笑得张扬。
“喂!你这样当着我的面,诱拐过路的人,真的好吗?”,木珂冷不丁地说了话。这个时候体现她价值的时刻到来了。
“谁?有胆子出来相见”,女子不敢大意,这个人能在她身旁这么久不让她发现,那道行一定在她之上,她要小心应对。
“嗖!”的一声,一道绿色的身影就出现在女子面前,正在行走的男子也停止了脚步。“要不怎么说藤妖一族见不得光呢!你们也就只配在黑夜里出来溜达溜达”,木珂说话毫不客气。
女子定睛一看,看清来人之后,她心生怯退之意。这个人,她惹不起。有的生灵,一出生,便是妖;而有的,却是接近于神的存在。她眼前的这位青衫女子的原身为扶桑神树,扶桑神树从来只在传说里存在过,今天她倒是得幸一见。
“我为妖,自然生来就是干这事儿的”,藤妖怕是怕,但是今天路过的这个人,她还是想要,不想无功而返。
她已经在这破地方待了五百年了,她一定要离开。
“你本就与修行无缘,现如今你迫害无数人的命只为助你离开这里,如此这番,你会万劫不复”,木珂本着自己的良心说话,否则,这种小妖,她一般都是懒得和她见识的。
“你说这话说的好不轻松,倘若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被关在这鬼地方,怕是你就不会这般说了。”,女子被她的话激怒了。
她道行低微,即便修得人身,但她依旧无法离开这个地方,因为她扎根于此。
藤蔓,依附于树类而生存的植物,若是离开能够依附的东西之后,便会停滞生长,匍匐在地。这样的植物化妖即便是命定有缘的至少也要花上数千年的时间才可。
而这只藤妖,才五百年,这其间定是铺满了许多条人命。
“真是好话听不进,非得用暴力”,木珂实在是懒得废话了,她双手不停地变化着姿势,随着手的姿势的变化,周围的绿色光芒也时弱时强。
仅仅一瞬的功夫,无数的巨大树干便从地上涌起,硬生生地将蔓延在地上的藤蔓搅得粉碎。那些巨大的树干带着奇异的力量不停地变长变大,和许多藤蔓混缠在一起。随着大部分藤蔓的粉碎,藤妖的脸色愈发得难看。
藤妖还企图抵抗,只差今天的这个人,借得百年难得一遇的时机,她便能真正地离开这个地方。
偏偏,偏偏,她出来捣乱了。地位比她高又如何,道行比她深又如何,她偏要搏一搏。她不信这个邪。
木珂搅断了多少藤蔓,她就生长多少,她就不信鱼死网破会斗不过眼前的这个女人。
“我本好心劝你,你若从正道修习,至少还有机会。但如今,是你自己心生邪念,甘愿坠入邪途,救你不得”,顿了顿,“便只能,灭了你”。
木珂不是什么说理慢慢劝人的人,如果今天这只妖不除,那么以后因此妖而失命之人,会多不胜数。
未待藤妖反应,木珂只是手指轻点,便瞬间将所有的藤蔓粉碎。她将那些正在蔓延的藤条连根一起斩断了,力道之强,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恢复。
藤妖呆愣在原地,她本想着还有一博的可能性,却没想到差距会如此之大。
“五百年的小妖也想和老娘斗”,木珂笑了笑,收手。
木珂现在心情甚佳,眼角都是笑。
“你生就成灵,而我,不停地修炼才及得上你的万分之一,你叫我如何甘心”,藤妖的背后张扬着许多奇形怪状的藤蔓,她的脸阴沉而又冰冷。
“所以你便用那么多人的命来换你脱离束缚,这不公,对那些人不公”,虽然藤妖说的是这番道理,但她的修炼之途横亘着太多人命,其缘早断。
“他们的命于我何干?”,藤妖颇为不屑地说了句话。
“对啊,所以你的命又于我何干?”,木珂打了响指,便有许多带有尖刺的林木从藤妖身下升起,将她围住,动弹不得。
她在这林中逛荡多日,好不容易遇着一只小妖解解闷,她又如何会轻易放过。她做好事做到底,那这好人也做到底,这只小妖,她不放了。
藤妖想逃,但周身却又没有任何缝隙让她逃走。不行,她不能死在这里,得想个办法。
被围困住的藤妖没了动静,木珂才松了藤妖周身的林木。带尖刺的林木松开之后,却只见树底下有一个黑洞,周围全是碎了的乌绿色的藤蔓。
“还真有胆,躲到地底下去了”,这藤妖被木珂这么一折腾,几百年的道行定是会损了的。她绝对不会知道木珂是吃饱了没事儿干的。
木珂收了手,周围的树干全都残枝都没入地下不见,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地面上干净得只躺着一个人。
藤妖经此一战,道行受损,再无法化身为人。至少得过好几百年,那个时候~~~~~~~,好像想得有点远啊!木珂收了收神。
“本来还以为能多玩一会儿的,没趣”,木珂耸了耸肩朝着那个躺在地上的男子走了过去。
男子着深衣袍服,丝带上绣有藕色的芰荷纹饰
她摸着下巴左看右看,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她准备打醒这个人,然后问一问,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
“家主,家主”,众人喊话的声音传来,听着声音人还挺多的。
木珂瞥了瞥嘴,有点不高兴,“看来不能逗人玩了”。
周围的火把在幽夜里随着人的走动而浮动,忽暗忽明,仿若鬼火一般,幽秘诡异。暗夜里,浮动着飘荡的鬼魂,在人的周身,无须找寻,因为他们自始至终都在你的身旁。
“家主在这儿”,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举着火把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人,确定是家主之后,然后又朝人多的地方喊了喊。
他们一行人已经找寻了多个时辰,若是天明还未寻得人的话,他们的脑袋怕是保不住了。
他拿着火把小心翼翼地在周围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之后才把火把放下,然后慢慢查看地上的人情况。他所谓的家主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手指冰凉。
这个人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去探一探鼻息,但又怕是他想的那个样子,故而,他的手指很抖。
“呼!”,躺在地上的人呼了口气,双眼慢慢睁开。
天,这名仆人吓死了,还好还好,自己的家主醒了。“家主,出什么事了?倘若您在去给秦王贺礼的路途中出事,奴下便罪无可恕”。
之后大批的随从赶到,众人说着话,嘈杂异常。
木珂藏在树梢之上,看着这面的阵仗,心里不禁感慨官大就好。刚刚一听到有宴席,她的双眼就放光。有宴席就代表有好玩的,然后还有好吃的。
她默默地在心里盘算着,要吃什么,要喝什么。
看来这个人,她还是没有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