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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情债 谁欠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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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王宫

“陛下,你切不可因闺房之乐而荒废朝政”,姒瑜在皇宫偏殿里对着面前高高坐在龙座上的人,这是他的皇兄,也是他的王。

他对他,从始至终有的都是敬意。

王座之上的人抱着一绝美女子,嘻笑打闹。那女子金钗坠云鬓,十指露春玉,一颦一笑之间皆是妩媚风情,有魅惑众生之态,她,便是妹喜。

一代倾城祸国妖姬,她的睫毛颤动着,仿佛舞动的蝴蝶,扭动着的腰肢摆出诱惑的曲线,丝纱之后的肌肤晶莹剔透,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令男人为之疯狂。

“皇兄!”,见王座之上的人没有应他,姒瑜当即跪了下去。今日,无论如何,他也要说动王上一分,哪怕一毫也行。

国家大事不可儿戏,他的皇兄身为王,应当以军国大事为重。如今国家内忧外患,外有虎狼豺豹,内有争端纷乱,如若再不加以重视,国家危矣。

“多少年了,你这性子还是一点都没变,真真是烦人”,姒癸瞟了瞟他,眼中带着不屑,还有深深的厌恶。这个从小就什么都胜于他的弟弟,甚至于父王母后最爱的也是他,他很不喜。他不喜的,都要消失。

妹喜眼神暗了暗,偷偷地趁姒癸稍不注意时看了看姒瑜,不过那一袭身穿玄衣,面如冠玉的公子只是跪着,并没有抬头。

一时间,妹喜还有点泄气。

大殿一度岑寂,匍匐在地上的人不敢出气。他们怕,怕这位暴君一个不开心要了他们的命。高高在上的王,掌控天下的王,也即将是夏朝的最后一位王。

妹喜拉了拉姒癸的衣服,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大王,听说宫里的菊花都开遍了,您还没有陪臣妾去瞧过,不如此时去吧?他这样不懂事就让他这般跪着吧,可好啊?”。

夏桀贪于她的美,醉于她的美,只要是她要的,只要能博她一笑,什么酒池肉林,金玉器皿,都可以给她。美人一笑倾人城,天下百姓涂炭生。

“都听美人的,走”,姒癸揽过妹喜的纤腰走了宫殿,奴仆也随之全撤了出去,辉煌唐丽的宫殿一片寂静,静的都听得到曾经的死在这里的亡魂在嘶叫。

姒瑜就那样跪在大殿之中,他的双拳紧紧握住,天下大事怎可如此儿戏。他内心郁气不散,久久难以归以平静。

月牙高悬,乌云镶边。

姒瑜走在高高的宫墙之间,神色漠然。此时他心里只想赶快回到府邸,看看那火红的枫树。对着枫树低头诉说,说他的不甘,说他的恨,说他的憾。

“将军留步”。

他停了步,转过身。妹喜的脸庞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苍白无力,她纤细的步伐走在布满杂叶的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叶子碎裂的声音。冷风吹乱了她额前的发,却吹不去她的美貌,她依旧是那么雍容华贵,一身王族气质。

“今日在殿上,我怕王上处罚你,只得说话重了些,还望将军莫怪”。

“娘娘言重了,我乃臣子,今日是我应得之罪,与娘娘无关。臣下府中还有些许事务要处理,先行告辞”。姒瑜只是动了动嘴唇,不曾抬头不曾说问候的话语。

曾经哪怕他们相识,哪怕他们为友,但如今身份限制在,他只能避着。

姒瑜的眸子仿佛藏着万千星辰,但也有月光的清寒之气,光,寒,藏在他眼底的深处。他消瘦硬挺的脸庞在妹喜看来苍老了许多,与曾经的模样差别太大了。曾经的他,手握着王剑,在战场意气风发,不可一世。不过,那是曾经。

他毫无挂念的转身,走的决绝,没有回头。

妹喜看着他越行越远的背影,心下悲戚,但脸上却挂着温柔的笑,依旧一身高贵的王族气质。她与他,终究是陌路人,不对,她于他来说,什么也不是。陌路人至少也会给一个眼神,但他什么也没有给。

宫阙城墙,落木潇潇,佳人湿了衫,回头看不见来时路,转身看不到此后余生,心寂,情灭。

夜半,星灯寂寥,护城河里冤死的士兵百姓们的魂灵在姒瑜耳边叫喊不停,扰的他不得安睡。

窗外的枫树在月霜之下依稀摇曳出模糊的影子,似是人的模样。

一头银白的长发,好似九重天上的银河,熠熠生辉;那妖娆妩媚的叶是她的身,她的眼,有太多的情。情丝三千足有余,只是对面之人不得知。

惨白的月光似霜雪一般洒落夜间,洒落大地,也洒落在人心之上,白,很白,也很冷,孤独的清冷。

她是灵枫,也是枫子鬼,在这院落从被种下到长大已经几十载了,她一直在陪着一个人,一个亲手载种她的人。

种树人,自树被种那一日起,已然情根深种,前世缘未灭,只盼今世长相守。

她看着床上难眠的他,嘴唇动了动“别怕,我陪着你的,别怕”。

漫漫长夜,他睡得不安生;而那棵枫树,风一吹,也落了许多的叶。

翌日一早,他接到了去边疆的圣旨。这一日,下了清寒的雨,那股寒丝渗进士兵的铠甲里,渗进他们的肌肤里,冻的瑟瑟发抖。

这是他早料到的,那天在大殿之上他顶撞了王,自然而然地,这就是处罚。

临行前的一夜,众人心思各异。妹喜临窗观月,想的却是别样的风景,别样的人。

她祸国,整个王朝的人都知道她祸国,呵,真是好笑。女人啊,长的貌美是罪,被逼出的蛇蝎心肠也是罪,想活的自由也是罪,这样的世道,她活的竟不如城墙旁的一条狗。那又有何办法,尽量活的久一点吧。

铜镜前苍白的蜡烛映出她的脸,美绝人寰。若不是有他的愿,又怎会有她的祸国,怎会?夜色漆黑如墨,透过陈旧的木窗看不到宫墙的边,只有一座座,绵延不绝的宫殿,困住人心的宫殿。

身处这重重宫殿的她想出去却出不去,重重宫殿外的人都艳羡于她,都想进宫变成她,殊不知,人与人不一样,重重宫殿也是不一样的。

姒癸在空无一人的宫殿里坐在王座之上,神色淡然,眼里却是藏不住的阴狠,这天下只能是他的,只能是他的。因为他是王,天下的王,所以他想要的,都会得到。

世间若有欺帝,诽帝,不尊帝王者,定当赶尽杀绝,诛其九族,唯如此,方可霸得天下,驭得群臣,得到吾爱。

姒瑜坐在枫树下吹着长箫,悠远而又绵长,他许久不曾吹箫了,如今,怕是他最后一次吹箫了。

他的手指灵动自如,白皙纤痩丝毫不像常年握剑之人,轻轻柔柔的在玉骨箫上舞弄着,这箫是他的父王送与他母后的定情之物,只是帝王心易变,后宫的佳丽却不会老,不会变。自然,变了,唯一的争宠的资本,帝王的同情心就不会再有了,后宫就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他就这样与枫树无话说,却很美好,好似空中飘着一种温暖的气息,将他包围起来。

乐音穿透了普通的屋泥墙瓦,穿过高高的宫阙,穿过枫树的叶梢,穿过许多人的心,消散在风里。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铠甲站在枫树前,最后一次看着她。他戎马一生,过的孤寂清冷,唯有这棵火红的枫树陪了他一生,温暖了他的心。

“我此次若凯旋归来,定要携你归隐山林,不问俗世”。

若是别人看到这一幕,定会觉得奇怪,一个人居然会对一棵枫树在许诺,一定会嘲笑这人是否得了痴呆之类的疯病。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棵枫树对他的意义。这棵枫树一直陪他长大,于他来说更似一位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的人。

比起人,他还是更喜欢这棵枫树。

诺,不要轻易的许,因为,一诺就是一世。

战场上刀光剑影,士兵脸上的血分不清楚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们体力透支却在苦撑着,他们不能倒,不能。

因为君王的一句话,他们就要背负使命穿越万水来到异国他乡与他人一战,最后自己的尸首都留在了异国他乡,无法归乡,甚至于灵魂也找不到安息之所。

姒瑜伤痕累累,但手中的剑自上了这战场后却从未没有放下过。有人说过他的手不像是将军的手,倒更像是一位文人书生的手,适合泼墨吟诗。不过,那些终究只是说说。他手上沾染的不是墨,是血,腥味四溢的,温热的血。

他就是用这血来沾染了他的一生,最后挥之不去。

他麻木的砍向一个又一个人,没有快乐,没有痛苦,只是麻木。他身后站着的是他的国,他的家,他双手沾满鲜血,不是罪恶,是为了保护他在乎的人。

可是,他要保护谁呢?他不知道,以前他是知道的,但随着年岁渐长,遇到的事和人多了,他慢慢地不知道了。

院子里火红的枫树没了以往生动的气息,叶子开始纷纷扬扬的掉落,要入冬了。

情这种东西是世间最难琢磨的,你不知道谁欠了你,你也不会知道你欠了谁。凡人总道情深缘浅,殊不知,可能是前世太深,今世不宜在一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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