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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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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颜看着茶盏里的水凉了,又上前去添了些。

“多谢”,卞玉京轻轻地说着,语气还是那么的忧愁,似是化不开一般。

卞玉京看着茶盏顿了顿又继续说,“只是可惜了这上好的茶水,我是不能饮了,白白浪费姑娘的一番好意”。

“哪里的话,你既然是我的客,我自然要好好招待你”。

洛琤尽量说着温柔的话,这些人的一生,过得甚为悲苦,她实在不忍再用冰凉的语气来伤害她们。

“许久长的时间了,没有人看得到我,也没有人与我说上些话,在姑娘面前到有些失态了,说了这么多的话”,卞玉京一脸的歉意,脸色没有先前那般苍白了。

飘荡世间的魂灵,若是飘荡得久了,可能眼里便再也看不见世间万物以及一切生灵了。他们的眼里只会有自己和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他们能看见的东西实在是少之又少。

“我曾他表露心迹,他婉拒了。我不知他心里是如何想的,但我那时还不想放弃”,卞玉京兀的说了一句。

当吴梅村在长干里寓所得到卞赛的一简书时,才知道她的真心实意,她确有其心,但他犹豫了。

相比之下,在当今的乱世之中,仕途与美人,只能做出取舍,两者不可兼有。

不知是命运的捉弄还是老天的无情,时任田国舅下江南采选美人,流传出要将卞玉京与陈圆圆敬献的消息。

坊间对此消息流传甚广甚快,登时传遍大街小巷。

吴梅村听到这个消息时,矗立在窗前许久,“我既知道你心意,便不应如此”,“然我也知君臣之礼在,我不能乱了这纲常。如此我便只有隐去我内心对你的情愫”。

空荡荡的书房,淅沥的雨声,一滴一滴地打在吴梅村的心上。每抽打一下,心便隐隐疼痛一分。

不知吴梅村真如这般想要放弃这段露水情缘还是权贵在上,他不敢触犯,谁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悔过过。

卞玉京在听到自己将要被进献的消息时,惊的将自己的手帕丢落在地上,帕子上的白梅因此沾染了些许的灰尘,不再那么的洁白。

“你不愿进宫?”,洛琤抿了一口茶,幽幽然然的说道。

卞玉京摇了摇头,“我怎会进宫”,“一则,我不喜欢那样的生活,蜗角虚名,蝇头微利,从来都不是我所求的;二来,我想知道我在他心里的地位”。

她的心里自是不愿进宫,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适合什么不适合什么。只是这命运无常,有的时候,她想安心生活也是奢求。

又一痴心人,久候这情苦茶。茶若是候得主人久了,就会慢慢凉去。

吴梅村在听到这样的消息时,没再与卞玉京见过面。

卞玉京呆呆的坐于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的一瞬,她多么希望自己只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子,貌丑无盐,但却过的平静无波。

她一心向往那样地生活,一心地向往。

这酒楼外歌舞升平,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一介平民,抑或是连生计都没有的人,都会在这青楼买醉,醉到天明,醉到忘了自己是谁,只记得这温柔乡。

灯火楼台相映,佳人临窗而泣。

“阿玲,我累了,不知要如何做?”,卞玉京一句无头无脑的话惊到了一旁打扫的丫鬟。

丫鬟赶忙回应,“姑娘多想了,你是要被敬献的美人,前途一片大好,可得仔细着身子要好好的养着”,一边说着一边把熬好的参汤放到卞玉京的面前。

“阿玲,你先下去吧,我想安静一下”,她的眼神并未在参汤上,而是瞟着窗外的月亮,神色哀凄。

“是”。

她想要的都没有得到,不想要的却硬生生塞了许多。

进宫?不会,她不甘心就这般随波逐流。

翌日一早,阳光刚好,酒楼里一派迷乱奢华的模样,映证着昨晚这里有有多热闹。

卞玉京站在院里的楼桥上,看着泛着薄雾湖面,“阿玲,我有点冷,你给我拿件披风去”。

“是,姑娘”。

阿玲虽觉得卞玉京今天有点奇怪,但也没说出口,回来拿披风,只是感觉心里不踏实。果真,不一会儿就听到有人落水的声音。

“不好了,卞赛落水了,快来人”。

“快,卞赛不通水性”。

·············

一阵阵手忙脚乱的声音传入阿玲的脑子,刚刚寂静的庭院现在热闹的很。那些声音一步又一步的,像是踩在了阿玲的心口上,她当下披风也没拿,就小步跑到楼桥边。

一到就看到卞玉京被人救起,脸色苍白的可怕,她急忙跑过去抱住卞玉京,她就不应该离开卞玉京半步的。

若是卞玉京出了点什么事,她这一辈子可就完了。阿玲虽然担心着自己,但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的卞塞,也心有不忍。

她跟卞玉京许久时日,一直侍候在身旁,卞玉京心里怎么想的,她也知道一二。不过就算知道也没什么用,她也只能安安心心地做个下人。

“姑娘,没事,没事,阿玲在这儿的”,阿玲出着声安慰着卞玉京。

吴梅村此时正在自家府中准备行当,打算就此离去,他并不知道卞玉京落水的消息,酒楼上下封锁了这个消息。两人就此错过,没有离别。

卞玉京因为害了风寒,敬献的资格取消且崇祯帝本就没有选卞玉京入宫的心思。当得知这个消息时,卞玉京喜得眉开眼笑的。

只是她自身也并未好到哪里去,本就身子骨弱,加之落水受寒,落下了病根儿。

两年后,卞玉京成婚。

突如其来的消息,猝不及防。

“你当时心里一定很痛吧?”,洛琤忍不住开口问。

“还好,其实我在吴志衍的饯别宴上向他表露过心迹,他没应。我也早就知道,他回来是因为崇祯帝赐的婚假,我一介风尘女子,他也不会应的。”

她说得如此痛快,她心里当真明白的很。匆匆忙忙地成了婚,匆匆忙忙地嫁了人。

“两年后,我嫁于郑建德,一位功勋子弟”。

赫颜听到这,恨的牙痒痒,“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样的男人,真不是男人!”。

“闭嘴!”,木珂两个字就让赫颜闭了嘴。

婚后,卞玉京与郑建德生活的并不融洽,且他的正妻妾室还随时欺辱卞玉京,她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便将自己的侍女柔柔奉上,一人孑然离去。

“我内心当时一点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只觉得很累,这么多年,真的累了”,卞玉京幽幽的叹了口气。

“那顺治七年,你为何不去见他?”。

“我自己也不知,即便当时有机会见他,我也避开了,许是我真的放不下又不愿离去吧。我当时不知要如何做,见还是不见?”。她当时的内心极为复杂,她很痛苦。她不知道是否该接受自己曾经一见倾心的人,不知道该以何种姿态去接受那个人。

顺治七年,吴梅村到钱谦益的常熟老家做客,钱谦益摆酒相待,卞玉京受邀。

“如是,我这妆没画好,你且带我上楼,我补下妆”,卞玉京听到吴梅村将要来这酒席,慌忙起身对着柳如是说道。

“那好,你随我来”,柳如是猜的七七八八,但也没说破,径直领着卞玉京上了楼。

吴梅村到了地方坐下,却不见卞玉京,心下还颇为想念,就开口问道“玉京没来么?”.

钱谦益心下也疑惑,“她与如是姑娘早到了,这会儿?怕是在楼上吧!”。

“玉京,你当真不下去见他一面吗?”。

“见了面说什么呢?如此相见不如不见,七年,多么长啊,我都老了这么多”,卞玉京说着眼底竟浸了泪。

七年之约,很漫长。

“玉京”。

“你就说我身体不适,不宜见面”,其实哪是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不想再见面而已。当年在秦淮河畔,多少甜言蜜语都随着那流水流去,不回头。

秦淮河水未断,情却已经断了。

卞玉京在这一刻还是放弃了同他见面,谁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想的。

“也罢,我也不勉强你”,说完就下楼招待两人去了。

“混蛋,这个男的就是混蛋。明明就知道这位姑娘在楼上却不上前去相见”,赫颜一拍桌子愤愤发言,木柯轻轻一瞥他,他就闭了嘴。

顺治八年,有告别的离别。

这次卞玉京特意来与吴梅村告别,她身着一袭黄色道袍,形销骨立,容貌憔悴了许多。

那一日,太仓下了雨,整个天灰蒙蒙的,压抑而又暗淡。

“此番我来是因为我已看破红尘打算入道门,在离别之前想要为你弹奏一首曲子”,不待吴梅村做出回应,她走到古琴旁,悠然坐下。

古琴悠远而又绵长的声音响起,这首曲子是当年在秦淮河畔吴梅村为她弹奏的第一首曲子,也是那时他送了她一只玉兰簪作为定情之物。如今琴在,人在,情已不在。

夜宴之上,她一身道袍打扮依旧乱了芳华。

红尘游客与方外之人,以酒,以琴,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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